第一百五十三话人间不见樱吹雪

作品:《东京声士

    柏井一平在闹钟响起前,就像即将春游的小学生般兴奋睁开眼睛。他一个翻身就从床铺滚下,昂首阔步走进浴室冲洗,温暖的热水唤醒着身躯的机能。这两天内他都躺在家里充电,滴酒未沾,睡眠保证8小时以上,加上心怀期望,肉体和精神双重在迸发生机,现在他的状态,堪称转行经纪人以来的最强!
    早餐是热气腾腾的牛排面、华夫饼、纸杯蛋糕,搭配早间新闻里的可人女主持的甜美微笑,能量满满。
    柏井一平从衣架上取下晾干的白衬衣,以家用熨斗烫正西装,皮鞋也自然要打一层油蜡,袜子也是很考究的选取了象征胜利和喜悦的红色。
    高仿劳力士居然失宠,取而代之的是被封印在抽屉表盒中的正牌欧米茄超霸1861,这是当年都市精英在电通小升系长时,为犒劳自己而买的第一款大礼,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了一个成功男士逝去的桀骜和锋芒。
    “老伙计,今天陪我走一遭吧。”柏井一平的手掌缓缓抚摸冰凉的表身,轻轻呢喃。宛若已经解甲归田、退隐江湖的剑客高手再次接到来自命运的挑战贴,重新拔出倾世名剑。
    一丝不苟的领带、精英范儿的侧背发型,以及淡淡而骚包的古龙香水。
    柏井一平走出公寓门,单手插兜,站在朝阳的走廊,欧米茄的手感是那么的生疏久违,全副武装的男人感受洒在脸颊上的温热晨光,这一刻,城市街景都映入眼帘,天高云阔,似乎在呼唤他的真名。
    男人仿佛回到刚入社会时的蓬勃时期,纯真的笑了。但很快,这份笑容隐去,变回立派成熟的严肃。
    插兜的右手在衣服各处的包包里不安摸索。
    他好像忘记带钥匙了。
    “……”
    柏井一平不禁回头看了眼质量优秀的防盗门。
    不,这是喜兆啊。
    意味着即将更换高级公寓。
    这是上天要让我建功啊。
    经纪人又挺胸抬头,步履坚定的出发。他借着这股精神气儿,朝某人拨出电话。而竟然仅仅响了三声后,就被接通了!
    又是喜兆,简直梦回相识于微末的蜜月期!
    “什么事?”尹泽的声音传来,背景里还有像是如厕完毕的水流声。
    “我又不去,你自个儿去看吧。”尹泽懒懒的说。
    尽管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虽说提前委托过了,但大友导演毕竟刚接触,如果一来便能驾驭魔龙,那才令人费解。
    也得是鄙人有手有脚有头脑,御兽术强悍。也罢,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这货去不去也无所谓了。
    “那你既然不去,为什么起这么早?”柏井一平疑惑。这不符合行为学啊。
    “楼上小妹也跟你一样,问我去不去,只是她有地理优势能敲门。就这样吧,若无其他启奏,且退下吧,我要睡了。”尹泽打着哈欠说。
    柏井一平只能先挂掉电话,到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柏井一平凭借职业的娱乐嗅觉,觉得这个肯定稳,香槟都订好了,准备晚上开喝。顺便去银座逛会街,小资享受一把,才悠悠迈进首场排片的电影院。观众数量可以说是不少呀,都是来看头一波的原作粉,其中也有来上班工作的影评人和电影报记者。
    因为有拍摄团队的映前小活动,所以这场的票价较贵。当然,对于经纪人来讲,既然孽龙没到,那这对不追星的他而言毫无意义,所以并没有提前去守主演们,岁月静好的在大厅刷手机等开演。
    原本是邀请了吉田智树一起的,但制作人不得空,说是后面几天去补。呵呵,多半是不愿意跟主谋一起欣赏这招妙手吧,唉,气量还是小了。
    这时,有两个女生似乎也是为了清净,坐到这附近,妆容成熟,气质过人,加上高奢包包和衣服,从这会还要通过平板阅读资料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比如今的自己还要高级的职场精英罢。
    诚然,柏井一平当然不会觉得能有人冲寂寂无名的小白龙来看,这电影获利也不分他红,然而也不妨碍他的喜悦之情嘛。
    又有两位学生气息的妙龄少女走过,还驻足对着电影海报指指点点。一个活力满满的分享着什么,另一个则冷静的聆听。
    几分钟后。
    一个身宽体胖,穿有痛衣,背着书包的男子领头路过,身后还跟了一群人,有大学生有高中生的,都穿的风格相近的痛衣。他们满脸开心的互相吹牛,还要合照,散发着优秀企业文化般的团结风气,很有一股团队的凝聚力。
    甚至还有与年轻群体格格不入的老人。
    一头银发和厚框眼镜,看上去很像大学里的教书先生,学者气浓郁,身旁有一位作学生姿态的,胡茬没刮干净的先生陪同。他俩审视的深邃表情,仿佛手里拿着的并不是含有俊男靓女的电影宣传单,而是新一届芥川赏提名表。
    这部漫改的受众竟如此广泛?
    随着时间流逝,人也越来越多,刚刚那些有印象的观众都很难再找着了。
    眼见着开始正式入场,柏井一平精神大振,哼着小曲就去了。
    …
    水野长治是体育报的电影负责记者,也是“东京电影记者会”的一员。
    入行也有十多年了,他一直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感到满足。乡下出身的水野只是个喜欢看电影的普通人,每逢有新片上映,都要去看看,哪怕大众评价不好,也要亲眼瞧瞧是哪里不好。慢慢的,甚至为了看原汁原味的外语片,还报班自学英语、法语。
    有时候看得多了,也总想写点什么。而一旦将想法写成文字,就得有个脉络。为了清晰表达,也为了解自己的惑,他开始了解一部电影的时代背景,了解电影工业的发展,了解具体到某一个导演、编剧、演员的履历。
    入职报社,参与到工作后,水野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得到大大提高。逐渐地,他能以观众的角度轻松理解一部影片的质量,能发现暗藏的细节。
    大友啓史和古垣健治的组合,也令水野长治有所期待。
    脑海里回想着出品方的资料。
    放映厅的灯光熄灭,人们自觉的保持安静。
    只有荧幕在抖动。
    ‘轰——’
    一声炮火响起。
    冷清的色调、纷飞的细雪,灰白的战场里,暗红色的血液作为唯一的纯色,是如此吸引眼球。在结着薄薄冰晶的干枯树枝下,堆满了尸体,他们彼此交叠,铸出尸山血海。碰撞厮杀的武士们发出搏命怒吼,黑色的刽子手形若鬼魅,不断收割着生命。
    一上来就是激烈的杀阵,刀枪剑戟声和飞溅的鲜血,直接将观众的注意力吸走。
    水野长治不由得眼前一亮,这速度感和力量感兼具,干净凌厉、行云流水的动作设计让他讶异。
    漫改最难的两点是人物还原和招式复刻。
    原作的刀法都太神奇了,但又偏偏没到彻底超脱现实的程度,如果用特效制作花里胡哨的剑气和狂风反倒出戏。而且剑戟片历来重视气势轻招式,像这样的处理很惊喜,从观影体验来讲,也很畅快。
    “胜利了,是我们萨长军赢了!”
    倒幕派站在雪地里嘶吼,交相庆祝着胜利,而满身血污的绯村剑心只是疲倦的站在疮痍里,无神的看着或哭或狂笑的众人,手里染血的刀还在不断滴落猩红。
    “拔刀斋,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有人严厉的朝他说,“终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仗剑生为剑死,我们谁都逃不掉。”
    近似于行尸走肉的绯村剑心只是回望了一眼,将锋利的刀死死插在地上后离开,无声表明他的选择。
    伴随着主角的身影远去,标题才正式打出。进入到原作那“拔刀斋消失归来”的主线剧情。
    水野长治发现在这里,曾经身为新选组成员的斋藤一已经登场了。按原作这是要到中篇才出现的重要角色。他知道这是对剧本的改编。
    电影时长有限,照本拍肯定不行,只能做取舍。只是原作的前期故事薄弱,恐怕难以对得起买票到影院的观众的心理预期,但强取精彩篇章,角色起源就难以交代好,非原作粉看起来铁定会一头雾水。
    水野长治这个年纪的人,红发剑客男约等于他的学生时代回忆,不存在任何什么剧情障碍。接着他很快发现,人物的冲突和汇集编排基本都是剧组原创。
    反派手下的假拔刀斋打着神谷流四处行凶,这让女主角神谷薰和主角剑心产生了第一次交际,后来反派想强占道场被剑心赶来阻止,暴露实力的剑心被警察逮走,也被政府发现,高官邀他再度为新时代效力,属于刽子手的过往也顺理成章的解释出来。
    相比起漫画里动辄几十话才聚在一起的主角团,电影的前期节奏较为紧凑,也很快完成了主角组的亮相。各自的诉求恩怨基本都对准了局里的反派,完成合并。
    中途那场在道场里的群斗仍然保持了优秀的打斗戏,精彩过瘾。
    当局希望主角能重新为新时代发挥余热,但被拒绝。
    属于绯村剑心这个角色最核心重要的部分也被展示了出来——作为无情暗杀者,如今却使用着逆刃卷,抛弃杀人刀,成为坚守不杀之誓的活人剑。
    沾满鲜血,漂泊不定的浪客,在神谷薰的感谢和挽留下,寄宿在了神谷道场,第一次像是有了家。
    而当浑身泥泞的剑心换上那身熟悉的红褐色服饰,站在林间,接受轻风的抚摸,微微仰头静笑呼吸时。坐在放映厅里诸如水野长治这样的原作读者们,都纷纷有些感慨。
    都是逝去的时光记忆啊。
    但惬意之后,是急转而下的泛黄的旧书页。
    “能否为了新时代,作为暗杀者帮助我们——”
    一句沉闷的台词,将时间线拉到十四年前的京都。
    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黑衣少年低头垂视着纸笼里闪动摇晃的微光,沉默良久,然后又将视线转到旁人递来的一杯茶水,那既是奉給客人的茶,也是一封通向腥红之路的邀请书。
    “如果我的剑,能换来太平安宁的话……”
    黑衣少年没有喝茶,只是抓住手边的刀鞘。一对眼眸里,正积攒着深沉的阴云。
    夜。
    粉嫩的枝垂樱如焰火般在寂夜下盛放,冷风托着樱花鼓荡而行,屋檐一角的水珠越积越深,直到最后破碎。
    队伍走过这无人的静谧长街。
    “天色已晚,抓紧赶路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像是冬湖里的涟漪一样,沁入观众的耳朵。
    纸灯轻轻提起,微明摇曳的烛火驱散迷暗和水洼,照亮素白干净的长衣灰袴,柔光向上温柔地攀附,像展开一副画卷似的,映清半边脸庞。
    白衣的武士身形削瘦,无声立在荧幕的中央,幽缈的眼神里,饶是余光都耀比星河。
    水野长治此时注意到前排的两位女生似乎有些触动,悄悄低头说了几句。
    这也是在所难免。
    记者轻轻点头。
    演员确实俊朗温润。
    夜樱,小溪,薄雨,冷风,以这些为衬托,提灯按剑的白衣武士自己便是一个圆满镜头。
    整个放映厅里现在只有雨与风这类自然的声音,一下变得如同明镜般无垢不尘。风里沾染满了花香,雨幕尽头有唯一的烛色,新月虽以淡淡消去,但余韵无穷,不禁使人产生冬夜寥峭的感觉。
    这个白衣的年轻人,极苍白单薄,却又极美艳。出现就夺走旁人的视线。
    只是这份幽深玄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站在白衣少年前方的,是裹着凄血而来的黑色刺客。
    雨势愈来愈大,雨帘里炸起刀剑撕咬的星点火花。一黑一白,一斩一刺。当触目惊心的红血染透武士那素白长衣时,一声轻不可见的铃声响起,仿佛还有鸟的哀鸣,在淅沥沥的雨声后,是渐起的伤愁之歌。
    水野长治几乎条件反射的直起腰,他眼里闪着明显的惊愕。
    这是,是岩崎琢的音乐?
    ——InMemories“KO.TO.WA.RI”。
    即便经过了改编,但主旋律未动,那藏在里面磨削不去的,犹如巨大旋涡般吞噬每个人的宿命感仍然透着音符而出,化作兽爪揪住人们的心脏。
    乐曲出自1999年浪人剑心OVA:追忆篇。
    那部动画是OVA里的极佳之作,经典中的经典。
    是一次创作者对动画艺术竭尽心力的完美追求。多年来都被大众传颂,是被纳入了动画教科书的范例之一,在同类型片子里,几乎无出其右者。画面写实富有历史背景,人物动作分解真实,台词细腻,剧情扎实,加上顶级的演出,值得后世的各种动画学xi。
    眼前这幕,是腥风血雨,只不过,白梅香的女人并不在。只有决意的黑色刺客,以及为承诺而浴血挥刀的白色武士。两人的神情和手里的刀,都泛着绝对的冷厉。
    水野长治还未从惊异里回神。
    荧幕里便盛开了一次由极衰到极生的居合。
    受到重创,腹部流血不止的年轻人凝视着持刀走来的杀手,他的脸颊淌满雨水,毫无人色,苍白如纸,喘息就像破损的风箱嘶哑,听起来充满痛楚。即便如此,眼瞳依旧清明有力,有章酒诗词,有田园花香,有对某人无法割舍的遥远之爱。
    越是残破,袒露出来的光与热,就越是灼亮。
    正是如此,才更惹心疼。
    黑色的暗杀者临近,正欲举起刀锋。
    年轻武士露出狠色,骤然翻身抓住同伴的佩刀,踏步回身拔刀斩!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剪切,是一次性完成的动作,标准得犹如演练了百千遍,刀路如月光纤薄,他纯白与猩红交融的身影也如同绽放的含血白梅!
    黑与白最后一次交错。
    绯村剑心迟疑地转过头,一道血痕已横在他的脸颊上,刽子手后知后觉的伸手抚摸伤口。
    而热血从清里明良的脖颈侧绽开。
    那是一道美丽致命的血线,归于雨幕,碎在脚下,消于水流。
    斩出过残月的长刀清脆跌落。这次,武士再也无法奋起。那月芒般的一击已耗尽所有生机,留在这具躯壳里的,只有死的回响,以及仍然还在激荡的心意。
    少年武士想要再次站起,但蹒跚过后,最终只能无助的靠在小路旁的墙壁,逐渐缓缓滑落坐在地上。白色墙壁留下他一道道的血手印,旋即就被细雨冲刷,那根根痕迹狰狞盛布,像是破土的荆棘,宛若依偎着曼珠沙华。
    一拢被血染红的素白衣与袖。
    枝垂樱还在飘洒它的花瓣,轻轻旋着跌在年轻武士的肩头。
    男人的头轻轻靠着墙,低垂着眼睑,轻轻呼吸着,就像难抵睡意的单纯少年。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旁人还能看到那蕴藏在眸子里的春雪和微明。
    眼耳眉梢,似水柔情,眉头微蹙,泪眼微红。
    正在涌血的喉咙勉强颤动了一下,可动听清脆的声音也许是被凄苦风雨掩盖,又或者是根本没能发出来。
    只是见到嘴唇轻轻在动,似乎是在呼喊谁的名字。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替他道明了,冲击着观众的内心。
    ‘巴。’
    男人望着远处的山茶,仿佛望见家乡的花圃,望见那个环绕在春季里的爱人。
    他最终松开捂住伤口的手,疲倦的静静合上了眼睛。
    像是睡着了一样。
    只有残余的泪水从失去颜色、风姿清举的面庞上滑落而过,和雨混合在一起,落入身下的血流里。
    那道如命运都出声呢喃悲哀般的旋律,经过这漫长的酝酿,终于开始升抬,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观众的心脏。
    镜头逐渐拉远。
    只剩一场夜樱和在血泊中眠去的雪。
    只剩一场腥风血雨中的,樱吹雪。
    那是巨大的虚无,是巨大的无力,营造出一种极为纤细,但是又弥散开来的淡淡悲哀之感。
    是无常的哀美。
    所有的期盼、思念、自责、担忧、哀伤、痛苦等各种情绪都随着凋零不在了。
    天色蒙蒙亮,人们才惊觉街上的惨剧。身穿和服的女子匆匆赶来,在大雨磅礴中趴在白色武士身上痛哭,而剑心持伞站在人群后,用那双如死水般的眼神凝望这幕,握伞的手攥紧,指甲深入掌心仍不松开,仿佛还要刺进骨子里般。
    时光流转。
    还是在那片和煦美好的树林里,红褐色衣服的剑心,依旧屹立在原地,只是此前感悟风声的微笑消失了。
    水野长治忍不住长长的呼吸。
    坐在前排的女生已经深深被感染,伸手拭去眼泪。
    放映厅都被拽进了故事中,只剩一片绝对的沉寂。
    …
    两小时左右的电影结束。
    灯光点亮,观众们纷纷离席。
    水野长治更是快步离场,并不是憋久了想去厕所,单纯是想快些回去撰写文稿。
    这部电影远超乎他的心理预期,以漫改而言,并不完全照搬原作,但却紧紧扣住了原作的精髓所在,以商业电影而言,那高质量的杀阵代表了全新的剑戟片风格,一定会受年轻人的喜爱,而以创作评价的角度而言,中间那段雨夜暗杀一段,尤其精美至极。
    刨除画面给人的震动感。
    这段在剧情和市场的考量也十分高超。
    知道不杀之誓缘由的观众姑且不说。
    雪代巴尽管只有一个背影,略有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但无论如何都很难加入到第一部电影里,假如有续作就还好,然而商业上的事,谁也无法预料,也许没有续集呢。
    提前匆匆定下演员,却只露一面,如果等到续集立项时,该演员到时出了状况,再更换演员也对不上。不如只以背影示人。
    你可以永远相信“留白”,前提是有能“留白”的铺垫。
    显然,在清里明良的衬托下,这片“留白”已经被推到一定的高度。
    白衣武士完美承担了回忆段落,而且是如此的惊艳,那可是如樱吹雪一般的男子,能被他所念念不忘,投以深情的女人,又会差到哪里去?
    妙啊,太妙了。
    水野长治已经按捺不住撰写的欲望,脚步又变快了许多。他匆匆跑过,而在身边,有一个都市男子,正缓缓抚摸左腕的手表,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简直就差老泪纵横了。
    有两名成熟的女性,也一副感慨状,还有种没走出故事的难受。
    更后面,有一位年轻的女生眼眶微红,而另一名气质较为冷清的女生还给她递纸。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一张厕纸,都有它的用初,又何况是这头孽龙呢。
    柏井一平回到大厅,心态有些超然物外,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昨晚就应该开香槟提前庆祝的。
    影院摩肩擦踵,一副众生相。
    更多的路人观众,走出放映厅后,下意识想要回顾一遍刚看过的电影。除却精彩的杀阵和主角等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白色武士临前那伤人心魄的眼神。
    PS:岩崎琢的InMemories“KO.TO.WA.RI”确实好听,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