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3

    回程时,卡卡坚持自己开车。明明是一片赤心，可小绿人居然不许。

    卡卡大为吃惊，不由问：“就算我对路况不是很熟,不是有导航和你指挥吗？也不至于这么担心我吧？”

    唐见他心意已决，实属糊弄不过去，就选了副驾驶。

    卡卡更为疑惑：“为什么不去后排躺着？虽然可能要蜷缩一下,也比坐着舒服吧？”

    他明明看上去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我们的小唐主席不得不说出担忧：“可是……里卡多,你是一个路痴啊。”

    他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卡卡是个路痴的情况下,还放心让他驾车？这是对他们两人的安全不负责，也是对曼联的宝贵财产不负责。

    他有义务避免问题发生,可卡卡反而罕见地发了火，气恼质问，“谁说我是路痴？我怎么可能是路痴？”

    唐唐：“你的粉丝说得。我在你的微博超话中看过关于你迷路的光辉事迹。”

    卡卡瞬间把头发抓成了鸟窝,一时间不知道是责怪粉丝造谣，还是要怒斥这家伙听信谣言，最终恨恨道：“……那是在散步的时候！在我没有导航的时候！”

    “那你也让警车送回去了。”唐小声说，然后就在巴西人想要将他“做掉”的目光中,乖乖举手投降，“行吧,我在后座躺着。你好好看导航。”

    他同时感谢爵爷送的是进口车，不用考虑左舵右舵的习惯问题。

    卡卡哼了声,又确认了一次导航,才熟练地发动汽车，载着那个已经躺好的家伙回家。

    起初车内很安静，因为卡卡想让那家伙好好休息。如果能小憩个十几分钟就更好了，这种短期睡眠可以很好地减轻疲累感。

    可卡卡在N次在后视镜中，捕捉到那双清亮的黑眸后,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睡？”

    唐轻轻笑了，“在想训练。”

    在脱下卡西的球衣和大爷的球鞋，经过一天艰苦的训练后，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他脑子太乱了，有太多情绪在飘荡，搞得他想抓住所有，又不想让自己失去自身定位，随风而起。

    卡卡理解成了他和德赫亚的竞争，不由好奇地问：“你和大卫在比什么？扑救网球的游戏吗？”

    他在地上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网球，多到能让收拾场地的工作人员多加班半个小时的程度。

    “嗯。我输了。”

    这口吻，也过于平静了。

    卡卡想到这里，猜测道，“是因为体能？”

    毕竟在游戏结束的时候，一个趴着，一个站着。

    “对。比谁抓得球更多。我起初能跟上节奏，但到了后期明显体能不支。我应该少了二十多个呢。”

    “难怪。”卡卡笑了，“门将看上去并不需要那么大的体能储备，但你们如果是连续不停地扑救，也是非常累的。这点上大卫的优势比你明显。”

    “嗯。”

    明明骨子里既傲慢，又不服输，怎么可能这么乖？

    卡卡疑惑地看去，就看到年轻人像是在专注地想着什么。

    这让他想到了昨晚马尔蒂尼紧急帮他介绍的医生的建议，强行找话道：“今天不是换了一双新鞋吗？感觉如何？我看你上午一直在练习射门。”

    “▇[(”

    唐认真地说，“托尼很喜欢这个系列，我试穿后发现它对我很友好，因为有些鞋型对我们亚洲人来说太窄了，这双不会。而且是袋鼠皮的，有一种很特殊的舒适感。”

    他回答得明明很认真，可巴西人却打趣道：“我会把这些话告诉托尼的。”

    “欸？为什么？”

    “因为你真的很喜欢他啊，喜欢到连他的球鞋也有研究。不过那家伙的确很有趣，喜欢自己刷鞋。”

    “里奥也会啊——我是说梅西，不是我们队内的大嘴巴。”

    结果引来巴西人在后视镜中瞥他：“那你猜我会不会啊？”

    唐：“……”

    他得多蠢，才敢回答？

    为了转移话题，好吧，也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告解，以及车内又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让他有了一点倾诉的想法。

    “我今天对于射门和扑救，有了一些想法。”

    卡卡明知他是转移话题，但这个命题，的确是他感兴趣的。

    “说说看？”

    “对我来说，射门是一种感觉，扑救更像是本能。”

    卡卡不懂扑救，他又不是门将，但他的进球可不在少数，还拿过欧冠金靴。

    所以对于射门，他有足够的发言权，也很是疑惑：“感觉？为什么射门是一种感觉？”

    “因为它是缥缈的。有时候能抓住它，有时候它或是虚无缥缈，或是转瞬而逝。想要抓住它，我想除了练习，没有任何捷径。”

    这些就是唐在上午练习射门时的感受。

    那种感觉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但在他能够抓住稍纵即逝的感觉后，又往往能够连续地命中自己想要命中的位置。

    这让唐确认，想要获得出众的射术和脚法，是没有捷径可循的，他能做的，只有练习、练习和练习。

    虽然当他站在起点时，就已经走了一条捷径。

    不，或许他也是有捷径的。

    唐想，在明天训练结束后，他或许可以请教一下斯大爷，然后从皮球的摆放，到姿势和发力方式，从最细微理论知识入手，再一次次尝试。

    这样或许能够更快，更精准地抓住那种感觉，让它从感觉，变成他的条件反射。

    “的确。”卡卡认同。

    只是……这不是初学者才容易遇到的问题吗？是因为换了球鞋，才会有这样的感受吗？

    为了避免打击他继续依赖那双难看的，也不合时宜的碎钉鞋，卡卡马上问，“那扑救为什么是本能？”

    结果年轻人不答反

    问：“里卡多，

    ”

    “……”

    ，

    躲避或选择接住，的确是人的本能。

    唐笑了。

    这就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也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也在由衷感谢斯蒂尔教练，感谢那个在过去一个多月里苦练门将基本功的自己。

    因为那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让他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条件反射。即使失去了卡西的球衣，他依然可以精准地捕捉到高速移动的物体，并在捕捉到的瞬间，本能地作出标准的扑救动作。

    这是独属于他的能力，是谁也剥夺不走的能力。

    “在为这种本能开心？”

    “嗯！”

    卡卡也放心了，鼓励道：“等你适应了那双球鞋，你也会将你的射门和传球再次变成你的本能。这个过程会很短暂，也会很轻松。”

    唐轻轻点头。

    这副姿态，也让卡卡索性趁着他的好心情问道：“改了名字后开心吗？”

    “嗯！”

    “是因为爵爷的开导吗？”

    “……不是哦。”

    “不是吗？”

    “你不是听到那老头在骂我吗？“

    “……”

    “是你哦，”唐拉长声调——“里卡多神父。”

    “哈哈。晚餐的时候，我会记得帮你祷告的。”

    “别忘记忏悔哦。你嫉妒老头送我车，我知道的。”

    “我现在也可以嫉妒你！”

    这天的晚餐，是巴西人准备。

    无所事事的小唐主席，也在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了全网羡慕爵爷送他的纯白大G。

    他理应很爽，理应。

    直到他在基扑上看到就连国内的球迷，也觉得那个配色过于地……基。

    你们这群混基扑的，有什么资格说老子的车基啊？

    *

    重返卡灵顿（曼城版）基地的第一天，除了小绿人外，大家都过得轻松愉快。

    从第二天开始，训练变得痛苦起来。

    大家很能理解，毕竟他们要备战的球队，是皇家马德里。

    噢，这么说并不是他们觉得皇马比巴萨更了不起，更高贵，虽然欧冠奖杯数字是这样体现的。

    可执教巴萨的，并不是瓜迪奥拉。执教皇马的，却是穆里尼奥。而众所周知，弗格森从来没有赢过穆里尼奥哪怕一次，一次。

    这样的战绩，就很尴尬了啊。

    所以老头训练抓得严，这多合情合理啊。

    训练量突然上去了，也意味着小绿人的加训时间减少了。

    所以在权衡后，小绿人果断选择走捷径。在上午训练结束后，就主动去找斯大爷套近乎去了。

    斯大爷从年轻时起，画风就格外酷炫。

    对上敢用皮球踢爵爷的脑袋，对下敢在加里尿尿的时候，用球问候他的屁股。

    至于曼联特产，

    国王也好，

    队霸也罢，人家从来不鸟。

    年轻时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现在。

    所以唐很清楚，大爷是不会在乎他的主席身份的，请教的时候嘴巴要甜，姿态要低。

    结果没等他放低姿态，只是走到大爷面前，眼巴巴地问了句：“保罗，你有没有时间指点一下我的脚法？”

    这位大爷就在曼彻斯特难得一见的耀阳下，指点了他一个多小时，并主动告知下午继续。

    如此幸运又顺利，让他忍不住在心中嗷嗷大喊——

    大爷真好！

    我爱大爷！

    可他哪知斯大爷在回到更衣室后，没有像往常那样二五八万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主动找到了吉格斯，对他伸出了手：“你输了，十倍返还。”

    吉大爷一脸晦气，嘟嚷道：“他明明长传很好啊，干嘛还找你，明明应该找大卫！”

    “好个屁，”斯大爷哼道，“明明是个肌肉发力方式都能错的菜鸡。”

    “不能吧？”

    “这是事实。他以前应该是自己看录像带琢磨着踢的，所以形似，但细节上有不合理不到位的地方，现在及时改正，也能避免未来因此受伤。”

    “你很喜欢他哦。”

    “喜欢个屁！但他舍得给曼联花钱。”

    吉格斯大笑。

    说得对，那小子舍得给他们的女神花钱啊。

    那天下午，卡卡坐在训练场上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这座老旧基地采用的灯光将他整个人包裹，那两道远远的人影，才逐渐向他走近。

    卡卡起身走过去，帮他们一起收拾了皮球，又感谢了加班的工作人员。

    不过有些人的感谢，就不仅局限于口头表达了。

    “非常感谢大家！我们本周加班时薪涨三倍！”

    于是这座已经变得寂静下来的老旧基地，被瞬间点燃，整个基地的上空都回荡着“主席万岁”的马屁之声。

    卡卡对双手抄兜，表情酷酷的斯科尔斯眨了眨眼。

    败家仔大撒币，你又怎么能错过呢？

    大爷挑了挑眉，随后就发出“嗤”地笑声，接着就往那位主席的脑袋上拍了一记。

    “记得结算一下我的加班费。我很贵。”

    “嗷……当然！当然！保罗你有没有考虑过退役后去主持青训？我觉得你很适合啊。”

    “给你个建议。”

    “嗯？”

    “这里是那个红鼻子老头说了算，不是你。我的未来是那个老头和我自己说了算，不是你。”

    “噢……”

    噢个屁。

    斯科尔斯对这个故作委屈的家伙翻了个白眼，继续抄着裤兜离去。

    卡卡压低声音安慰：“他是不会离开足球的。”

    唐点了点头：“这当然。”

    但是我想让他留在青训中心，不是因为他离不开足球，而是因为不想让他去电视台当大嘴啊……

    大爷啊，咱们好好教孩子踢球多好啊，何必效仿加里，去当大嘴啊。

    这一晚，依然是卡卡开车回家，不过准备晚餐的人，已经变成了厨房真正的主人。

    这就导致卡卡在餐前祈祷时，说出祈祷词时，比以往更加真诚。

    呜，明明都是队内营养师给的食谱，都是类似的做法，为什么口味区别那么大？

    晚餐时间后，是卡卡和妻子固定的通话时间，唐则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打印了几张小腿肌肉分布图。

    斯大爷口中的比目鱼肌啊，腓骨长肌之类，他都在球员的伤病名单上看到过。

    可它们具体在哪个位置，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就毫无概念了。

    现在他看着这张图片，将斯大爷的提点在图片上一一标注，然后在自己小腿上一一比对。

    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些练习，不过那就是明天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就点开了手机屏幕，上面正闪烁着两行猩红的数字。

    上面那行，是他仅剩的职业生涯。

    下面那行，是即将到来的马德里之战。

    时间在一秒一秒流逝，他仿佛又听到滴答声在耳畔响起。

    时间啊，真是又公平，又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