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启明制造厂 灵异120区

作品:《任务又失败了

    身后阴森森的,钟菇不敢回头,不敢说话,她撒腿就跑,一刻不停地跑,一路跑到医院。

    刚好有几个人从住院部的侧门里出来,其中一个中年瘦子的背上背着个人,怕掉了就用麻绳捆在自己身上。

    钟菇“嗬嗬”喘气,腿像扎进土里抬不起来,她悲痛又惊怕地看着那个被背着的年轻女性:“小萍……”

    旁边冒出声音,有个同志说:“小萍同志去了。”

    钟菇的双腿肌肉因为全力奔跑发酸胀痛,她打着摆子坐到地上,是不是她叫魂途中断了一次,小萍才出事的。

    是这样吧。

    钟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说小萍去了的同志没有走,他还在说话,不是和钟菇说的,是和别的同志说,他们在她边上感慨。

    “年纪轻轻的,说没就没了。”

    “当妈的人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只有亲戚陪着她爹来的医院。”

    “家里条件不错,就一个女娃,培养成才进了厂,咋就……”

    “哎,谁说不是呢,听说还谈对象了,虽然没见到过,但应该也是厂里的人,小两口都是商品粮户口,那结婚会有补助能领福利,贡献多能分房,日子想想就知道是越过越好幸福美满,老天爷狠心呐,我们外人瞧着都难受,更别提做爹妈的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归伤心,得抓紧生个二娃给自己养老送终吧。”

    “是啊,政策变得老快了,今年咱们这讲的是第一胎女娃,就还可以再生一个,明年没准只让有一个娃了。”

    ……

    “对了,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钟头前吧。”

    ……

    钟菇滴汗的脸猛然抬了起来,那不是她出院没多久,小萍就不在了?

    确定跟叫魂没关系,钟菇并没有因此好受,她一拳砸在腿上,发现小萍的褂子还被自己抓着,就把褂子叠整齐,哽咽着哭出声来。

    没人上前给她递纸,都在走自己的路,都有自己要面对的生老病死。

    .

    小萍的死是第二天在厂里陆续传开的。

    当时陈子轻眼下发青地站在走道排队打卡,昨晚他又是趁宗怀棠睡着偷溜进屋熬过去的,他打着哈欠精神萎靡,后面的人在扯家常,有个很难受孕的女同志终于怀孕了,苦尽甘来,厂里很快就给安排轻松的岗位。

    其他女同志羡慕地,摸她平坦的肚子笑说娃娃思考了十来年才决定住进来,一定会和和美美。

    还说她的娃是个小机灵鬼,挑日子来的,要是早几年,产假可没现在多,不可能直接就从生产前两周放到生完后三个月,工钱照发。

    而且托儿所也扩建了,保育员都是培训过的,到时她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喂娃,不耽误,妇女能顶半边天,厂长英明,会替妈妈们着想。

    陈子轻随着队伍的前进,三五个男女从队伍旁边过去,是别的车间的人,他们红着眼睛,有抽泣夹杂话声落入他耳中。

    “我们要去送送小萍……”

    陈子轻疑惑,小萍是谁?

    张会计喊道:“向师傅,到你了,向师傅?”

    “诶,来了。”陈子轻去挂布的口袋里拿自己的卡片。

    “那天小萍本来是要跟孙师傅一起出去玩的,是我非要拉着她陪我去看电影,我要是不拉着她……”

    抽泣声模糊,话声也模糊。

    陈子轻打了一个激灵,头皮也跟着一麻,小萍是感染病痛的十来个人之一!

    “向师傅,你拿错卡了。”

    张会计的声音打乱了陈子轻的思绪,他把拿错的卡放进去,找到自己的塞进木箱,动作有点僵。

    小萍是怎么死的呢?

    陈子轻问她车间的同事,对方说:“就那么睡过去了。”

    “魂没了,叫不回来,人哪还能活啊,打针吃药有啥用呢。”

    陈子轻浑身冷冰冰的,这是一场电影拿走的第二条生命。还说不是鬼干的就站不住脚了。

    他也是那件事里的其中一员,根据他自身的情况,鬼没在电影院里现身吓他,所以他和他们生病,是不是沾到鬼气了……

    而他因为某种原因把鬼气驱除掉了,其他人没有。

    同事搓着鸡皮疙瘩:“听说钟菇同志走后不久,小萍就说要去跟孙师傅约会,要多擦雪花膏,那是回光返照啊。”

    陈子轻听他提起钟菇才想起来,大早上的没见到钟菇的身影。

    他去车间确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没来,钟菇每个月都能拿全勤,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陈子轻见钟明在拉料子,两大桶架在板车上,几个人在后头推。他过去帮忙推车:“钟师傅,你妹请假了吗?”

    钟明抓着板车两头的手臂青筋突起,饱满的小臂肌肉上有层汗水,他回头看了眼车尾巴上的人:“病假。”

    “什么?!”陈子轻震惊地朝着钟明走近,“怎么回事?”

    钟明没回答,只是:“你中午去看看她。”

    陈子轻心神不宁地度过了半个上午,产废了一把零件,他趁人不注意把废弃零件藏了起来。

    免得传到刘主任那里去,要给他的思想上药。

    陈子轻跟随大部队去上厕所,飞速上完就跑出来系裤带,后头有同志取笑。

    “向师傅,你抖都没抖啊!”

    陈子轻笑笑,他把工作服的下摆放下来,在水龙头把手打湿就去办公室:“宗技术,我想出厂,你陪我一道吧。”

    宗怀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怀疑自己听错,他掀了掀眼皮,换宿舍长出了几条血丝:“你让我干什么?”这人在厂里都不够发挥的,还要到外头去丢人现眼?

    陈子轻低声下气:“你陪我好不好,我给你买麻花。”

    宗怀棠好笑:“我差那个钱?”

    “再说,给我买麻花的多了去了,我桌上天天有,吃都吃不完。”

    他从桌底下拖出一个白色尼龙布做的大袋子,将袋子口对着陈子轻的方向挑开,倒出来一大堆麻花。

    陈子轻把一肚子的诚心实意和请求咽了下去,比不过,真的比不过。

    在这之后,陈子轻找了钟明,对方办事去了,汤小光也不在,只能叫马强强了。

    .

    石阶底下绿树成荫。

    马强强把自行车的后座擦了又擦:“哥,你上来吧。”

    陈子轻伸手搭着马强强的肩膀,一条腿跨上去,冷不丁地察觉背后有道目光盯了上来,下意识回头望。

    宗怀棠蹲在一层台阶上,陈子轻欣喜道:“宗技术,你改变主意……”

    “宗技术。”

    温柔的女声从上面一条小路传来,是厂花,她换掉了车间的工作服,穿了件鹅黄色碎花裙,脚上一双白皮鞋,肩头挂着一个精致小包,难掩情与羞地走向宗怀棠,没有去管在场的路人甲乙。

    路人甲陈子轻恍然,约会啊。

    “小马,我们走吧。”他坐上后座,对马强强说,“还看啊,你也想耍对象?”

    马强强脸爆红:“不耍不耍,我有哥就好了。”

    陈子轻:“……”

    “知道对象是什么意思啊,对象能给你的,我可给不了你,快骑车,走了。”

    马强强手忙脚乱地骑上自行车,还很贴心地冲约会中的宗技术发出通知:“宗技术,我带我哥走了昂——”

    宗怀棠蹲在那没动。

    厂花扶着小包的带子往上提了提:“怀棠哥,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宗怀棠嘴皮子一扯,吐出四个字:“朝三暮四。”

    厂花的脸瞬间就白了好几度:“你是不是,是不是听说了……”

    宗怀棠没回应。

    厂花蹲下来,急切地解释:“不是的,你别听人乱说,她们是想破坏我们的关系,我没有把你当厂长,你是你,厂长是厂长,我能分得清,我不可能那么做的。”

    宗怀棠挑着眉毛扫了她一眼,没错过她的慌乱,一下就笑了起来:“这么会玩。”

    厂花想去抓男人的手,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她红了眼眶:“我来厂里是为了厂长,可我渐渐明白我对他不是男女之情,是对领导的敬爱,我向你承诺,我是想和你过余生的……”

    宗怀棠就听到了“敬爱”,某个人也是一样的敬爱法。

    鼻息里是女同志身上的香味,这是老爷们擦多少肥皂都比不了的,像能融入水含进嘴里,耳边是颤栗的誓言和真心。

    这种听觉跟嗅觉都热烫的时候,他张口却是一句:“男性跟男性,靠什么打通?”

    厂花愕然:“什……什么?”

    宗怀棠仿佛是从什么世界的入口路过:“我在研究人类对陌生领域的探索。”

    厂花迷恋地看着他。

    宗怀棠起身:“不是要去国营大饭店吗,走啊。“

    厂花欢喜不已:“你相信我了吗?”

    宗怀棠瘸着腿下台阶,懒洋洋地说:“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不是把他当他哥,无所谓有没有成为谁的心上人。

    厂花从后面拉住他的袖子:“我骗过你,你都无所谓,那什么才有所谓?”

    宗怀棠笑而不语。

    厂花哭得梨花带雨,期盼的眼神投向他,又在他看过来时躲了过去。

    宗怀棠把袖子上的手拨开:“有手绢就自己擦,不要让男人擦,男人不是好东西,手绢才是。”

    既多情风流,却也有着坚固的底线。

    “我知道你有原则,讨厌被人欺骗,我没有机会了,迷途知返也没用了。”厂花从小包里拿出手绢,带着一抹花香,她擦着眼泪,期期艾艾地说,“厂里喜欢你的那么多,你会跟哪个同志结婚呢?”

    宗怀棠看树上麻雀,他是不小了,该结婚了。

    还是放着吧,先去大饭店吃饭,自己一个人吃也行,吃完了在街上溜达溜达,说不定能逮到阿猫阿狗。

    .

    不是每个工人都分到房,家属区按档次来,有在走廊做饭一间挨着一间的公寓型,也有带独立小院子,两层小楼房,钟家是第二种。

    陈子轻在马强强的带领下到达了钟家。原主没来过这里,他全然陌生,走在胡同里有种纪录片的感觉。

    马强强停在一个院子里前面:“哥,钟菇家没人,大门是开着的。”

    “没人啊。”陈子轻站在红漆大铁门前往里探头,“钟菇?”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声响,陈子轻把手伸到后面,摸了个空:“小马,你拉着我。”

    “噢噢。”

    马强强拉他的食指,松开去拉他的拇指,然后是无名指,中指,小手指,五根手指头全拉了个遍。

    陈子轻无语:“你是不是汗多了,往我手上擦?”

    马强强窘迫得抬不起头。

    陈子轻的紧张不安被他的傻子样轰走了,反手拉住他,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房子是朝南开的,怎么里面这么阴,今天不是大晴天吗。

    “哥,钟菇的房间在这边。”马强强轻车熟路。

    陈子轻回了回神,他走到马强强示意的房门前,扣扣敲两下:“钟菇,你在里面吗?”

    等了会,房里才有应声:“向宁,你进来吧。”

    陈子轻开门进去,入眼一片昏暗,要不是他交底有点光亮钻进去,那他眼前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

    “钟菇,你房里的帘子是一点都不透光。”陈子轻把门开着,让空气流通起来,“你爹妈出门了啊,我喊了没人应,就直接进来了。”

    钟菇窝在床上:“他们走亲戚去了。”

    “你把门关上。”钟菇的声音模糊,“叫小马到外面等着,别进来。”

    “小马。”陈子轻回头,马强强马上后退了点,“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外,钟菇,你有事和我哥说就好好说。”

    “关门房里黑啊,开个灯吧。”陈子轻边关门边说。

    钟菇急促阻止:“别开灯!“

    陈子轻听出她的情绪不对,心提了几分,半开玩笑道:“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我都不知道你的床在哪。”

    啪

    钟菇把床头小台灯打开了,她靠在床头,那束光照在她脸上,周围都是暗的。

    陈子轻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拿了下来,听她说:“向宁,我见到了小萍的鬼魂。”

    随着钟菇的话落下,房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谷底。陈子轻右手掐着左手的虎口靠疼痛维持冷静:“在哪见的,怎么见的?”

    钟菇抱着腿,她没梳麻花辫,乌亮粗黑的长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房里是她的口述,没有平时的那股子劲。

    陈子轻听完她所说,能体会她的崩溃:“小萍没说自己是被谁害的吗?”

    钟菇”刷”地把头从臂弯里抬起头:“不是生病才去世的?”

    陈子轻透露了他在厕所的恐怖经历。

    房里静得像没有活人。

    钟菇脸上的灯光衬得她十分诡异,陈子轻有点吃不消,他转开了视线。

    “向宁,要是厕所隔间里的小马死了,”钟菇一眼不错地看着他,“那外面的就是小马的魂。”

    陈子轻头脑清晰:“小马是活着的。”

    钟菇还看着他:“是啊,小马是活着的。”

    陈子轻说:“所以外面的是别的鬼,不是小马。”

    钟菇说:“小萍就是被他害死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过后,突然同时不说话了。

    直到钟菇受不了地拍床板:“我真的!我哥以为我胡言乱语,我的脑袋又没有像你一样磕破过,不存在让血块压迫神经产生幻觉的现象,他就是不信我说的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

    “我被他气的,都想把小萍的鬼魂叫出来,让他亲眼看看!”

    陈子轻甩了把辛酸泪:“我完全能明白你的心情。”

    下一秒就说:“你会叫鬼魂吗?”

    “哪啊,我哪会啊,我只知道鬼怕黑狗血,大蒜头,糯米。”钟菇下了床,她掀开垫背,“你瞅瞅。”

    陈子轻靠近了她一点,借着台灯的光发现床底下有一些豆子,还有一层白色颗粒。

    “我驱着呢。”钟菇用手沾了点颗粒捻捻,“这是盐。我房间的窗台也被我放了糯米跟盐,布了结界。”

    陈子轻觉得鬼能穿墙遁地,瞬移什么的。任何障碍都没用。

    一双手握住了他的两侧胳膊。

    钟菇个子比他高,特地岔开腿站着抱住他,抱了很久,说:“向宁,我想给小萍烧纸。”

    陈子轻被抱得有些不自在:“去哪里烧?”

    “放映厅后面吧,那块树不多,不会引发火灾。”钟菇这会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她主动把窗帘拉开了,阳光在玻璃窗上叫嚣。

    陈子轻不适地闭了闭眼睛,耳边有悉悉索索,他知道是钟菇在换衣服,就没睁眼。

    不多时,钟菇把房门打开了。

    陈子轻趁机喊马强强,说了要去烧纸的事:“小马,你去吗?”

    马强强嗫嚅:“我不敢去。”

    “烧纸有什么不敢的。”陈子轻问道,“钟菇,要买纸钱吧?”

    “我家里有,清明的时候剩下的,都带上。”钟菇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

    于是陈子轻跟钟菇去烧纸了。

    放映厅后面跟生产区的其他地方相比要空旷些,钟菇用树棍清理出一块地,从袋子里拿出一捆又一捆纸钱。

    青天白日的,烧纸不会像晚上那么瘆人,除了他们,还有别人也在烧纸。

    陈子轻随意瞟动的视线收回来,又迅速瞟过去,谁在那边烧?他没喊钟菇,径自顺着焚烧的气味停在西边围墙处。

    女同志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入神,她往火盆里撒一张纸钱,快烧到手了都没发觉,是陈子轻及时拽开了她。

    这时候女同志才注意到陈子轻,她的气色太差了,头发干枯,脸是黄里透着灰。

    陈子轻关怀道:“同志,你是在给小萍同志烧纸吗?”

    女同志苍白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闪过惊惶,她连火盆跟没烧完的纸钱都不要了,爬起来就要跑。

    陈子轻在她跑走前一刻说:“我们也是来给小萍同志烧纸的。”

    女同志滞住。

    陈子轻直给她看:“钟菇同志在堆纸钱呢。”

    女同志看了,她的惊惶明显淡了下去,被另外的情绪代替。

    陈子轻观察着她的反常,试图在原主的记忆库里找到能对应的信息,没找出来,应该就是厂里的普通工人。

    “对于小萍同志的去世,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都为她感到痛心。”

    “呜呜……”

    女同志捂嘴蹲下来哭泣,她微敞的领口里挂了一条蒜头项链,裤兜圆圆鼓鼓的,好像也有蒜头。

    陈子轻都见着了,他不动声色:“同志,请节哀,务必保重身体。”

    “怪我,都怪我。”女同志没有章法秩序地说着,“当时我摸到了手,我太害怕了,不敢说。”

    “要是我说出来,阻止大家看电影,他们就不会出事了,是我害了他们。”

    陈子轻心跳加快:“什么手?”

    “太冰了,我旁边的同志变了,刚来的,都是汗,很热,不是他的手,我碰到的不是活人的手。”女同志惊恐万分,声音打着颤。

    陈子轻的脑子尽可能地转快一点,再快一点,好把最新信息整理起来,他问语无伦次的女同志:“电影你看完了吗?”

    女同志精神脆弱:“我没有看完,我跑出去了。”

    陈子轻想起来了,到门口时被一个女同志撞到,估计就是她吧。

    “我好怕他们找我,我对不起他们,”女同志隔着褂子紧紧攥着脖子上的大蒜头,指甲抠进去流出汁液,“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那样子,我以为只有我自己遇到了……邪门的事……”

    陈子轻闻着大蒜味说:“同志,你先别哭。”

    女同志哭得更离开了,也没法交流了。

    陈子轻浑身是汗地回到钟菇身边:“我记得你看了那场《昨天今天明天》是吧。”

    钟菇擦着火柴:“是啊。”

    陈子轻嗓子发干:“你还记不记得放映厅坐满了?”

    “坐满?没有吧。”钟菇把擦亮的火柴放进纸钱上面,笃定地说,“差不少呢。”

    陈子轻感觉坐在放映厅时的那股子冷卷土重来,全身骨头要僵了,他跟钟菇在同一个放映厅,看同一场电影,钟菇说位子离坐满差不少,可他看到的却是……坐满了。

    “钟菇,西边围墙那里有个女同志,她也在给小萍同志烧纸,你们一起烧吧,我有点事要做。”

    陈子轻急匆匆地赶去了医院,那些倒下的同志里大多都已经意识不清了,少数能出点声,他去了一个男同志的病房,问出内心的猜测。

    “同志,你生病当天在放映厅看电影的时候,有空位吗?”

    男同志小幅度地摇头。

    猜测成立了,陈子轻的心也扑通一下沉到了底,当时有两批工人在里面,一批活的,一批死的。他和那些工人都见到了死的。

    鬼没有分|身之术吧,不可能这个座位分一个,那个座位分一个,天女散花一样散开。

    所以,不止一个鬼。具体多少只不知道。

    陈子轻像是几秒之内沧桑了几十岁,他垂下双手跟脑袋,无力地走出病房,越是他不敢走哪个方向,就越被现实掐着脖子往哪个方向丢。

    而且怕什么来什么。

    怕鬼,有了鬼,怕有一窝,还真就有一窝。

    “一窝啊……”陈子轻靠着墙壁蹲下来,两手抱头把冷白的脸深深埋了进去,就以这个绝望的姿势蹲了很久。

    他突然记起来,刚开始进这个世界,也就是账号登录官方流程快走完的时候,监护系统好像有自称是“此区的管辖者”。

    所以,此区是什么区?

    之前陈子轻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如同风过无痕。

    现在……

    陈子轻的内心深处“咕噜”冒上来一个猜测,他不敢信。

    可是那个猜测压根不受他的控制,飞速变大,鼓涨,“嘭”一下炸开,无孔不入,他躲不了,不得不去面对。

    “十……陆系统,请问这是什么区?”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缓慢响起:“灵异120区。”

    陈子轻:“…………”

    他战战兢兢:“这这这这个区的特点是?”

    系统:“鬼比人多。”

    陈子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