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逼王集中营

作品:《任务又失败了

    钟家来了五辆车,陈子轻坐在第二辆车里,他垂着头,眼睛鼻子跟嘴唇上都黏着头发丝。

    脸是鲜活而僵冷的白,发丝是静止又空灵的白,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油画般的质感。

    画师似乎把大量时间用在身段线条上,年年月月一寸寸地精细打磨到完美,到头发部分就失去了耐心,只铺了层银白,发丝的弧度勾得十分随意甚至潦草,一些发丝遮挡了面容,粗糙中竟然透出了别样的神秘,让人见一眼就心痒,难以忘怀犹如魔障,忍不住想进到画里面,虔诚地拨开画中人脸上的发丝,仔仔细细地一睹容颜。

    【宿主改动标注,第二次警告,请务必爱护自己的头发】

    陈子轻体会到了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他赶紧用双手抹抹潮湿的脸,把黏在上面的头发理到后面,露出了清晰的眉眼。

    像被欺辱过的湿红遍布他的整张脸,锁骨脖颈直至略低的领口边沿也是一片红。

    车里气氛瞬间就从压抑变得浑浊。

    陈子轻察觉到了,他正要把头发往身前拨,旁边响起声音:"死到临头了,还要卖弄风骚。"

    钟家二爷,四十多岁,一身黑色长衫,手上盘着一对核桃,刻板严肃的一张脸,竟然会说出低俗不堪的话。

    陈子轻惊到了。

    "小玉,你现在这个年纪,一身脏味儿,都能把我的侄子迷得晕头转向,为你丧命。"

    钟二爷盘核桃的动作没有停,眼睛没睁开:"要是他见到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那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陈子轻的脸色变了变,这个中年人,不会是跟原主的母亲有什么恩怨吧?

    【检测到人物关键词'恩怨',解锁支线人物表里的钟二爷】

    【你母亲是医药世家,族人久居深山,血脉稀有,出生白发天赐美貌,他在一次意外中被你母亲所救,将你母亲对他的照顾定义为爱恋,他同样爱你母亲,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你母亲嫁进微家则是背叛。】

    【后来你母亲的病逝,娘家的败落都有他的手笔,他多次强占你母亲不成,得不到就毁掉,你像极了你的母亲,他便盯上了你。】

    【十四年前的那个雨夜,你在家里受到羞辱跑出来,被他的人掳走,他本想逼你签契约卖给他十年,任他泄愤,中途改变主意把你卖给了一个外国商人,拿到至关重要的项目,自此钟家一跃而上,在商界的塔顶站稳脚跟。】

    【同年五月,他联系外国商人,想用新得的宝贝换你几天,被告知你已经下落不明。】

    【从他收到你回垡城的消息后就一直在观望,侄子的死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带走你,处置你,还能不被外界议论揣测,你将求活不成,求死不能。】

    陈子轻紧紧攥着手指,这个钟王八羔子对原主的母亲恩将仇报,还把原主卖了,原主摆脱外国商人多半跟曾经的靠山有关,他现在羊入虎口。

    手心一阵刺痛,陈子轻恍然,傅延生的袖扣一直在他手里。

    傅廷生会保他吗?

    男人好色,商人重利,傅延生是男人,也是商人。

    傅延生把白月光的死算到原主头上,总是言语诋毁,偶有暴力行为,没对他的身体露出过明显的兴趣,

    哪怕是生理上的欲I望,利益的话,傅家跟钟家结交多年,肯定是有牵扯的。

    保他,必定要得罪钟家。

    还要摊上不顾及发小情分的名声,影响到傅氏。

    陈子轻这一分析,觉得自己凉了,真的凉了,他急得头昏脑胀想吐。

    怎么办啊,谁有那个能力从钟二爷手上把他带走呢......

    想来想去,又回到傅廷生身上了。

    真的没有别得人选。

    夏桥正来了都不行,这么多人压着他。更何况夏桥正也不会来。

    毒蛇般湿冷的气息从中年人身上散开,丝丝缕缕地捆住陈子轻,他往车门边挪了挪。

    丝绒上衣紧贴着腰身没有一丝缝隙,束腰的裤子,裤腿的蕾丝边让他临时拽掉了,他的艳色西装外套没穿出来,留在了钟少的车上。

    想到钟少,陈子轻就从困境转到了任务上面。

    哧--

    车子来了个急刹,陈子轻被那股冲力撞上副驾的椅背,胸骨疼得好像要断了,他捂着胸口调整呼吸,喘口气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人工体香能突然飙升,也能突然消失,太不稳定了,谁知道这个时候会不会跑出来,他不敢出汗。

    这么多人,他会死。

    旁边的钟二爷停下盘核桃的动作,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他一睁开,面相都变了。

    阴险狠毒,混着心术不正的血气。

    陈子轻把嘴巴里的软肉咬出血才让自己尽快平复,他透过车窗看到钟家的保镖们下车,围住斜停在前面的车辆,别的就看不清了。

    大晚上的,寒冷空气都让保镖们手里的枪给点燃了,大火要把拦路的车辆吞噬。

    费莱尔降下车窗:"各位不要误会,我是来给钟二爷送请柬的。"

    保镖们意想不到是这景象,一时没动静。

    费莱尔是傅少的心腹,只给他办事,这请柬,是他的。

    那他跟谁结婚?

    费莱尔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红色烫金的请柬:"是你们交给钟二爷,还是我亲自给他?"

    有个保镖上前拿走请柬:"我会转交给二爷。"

    "好的,请柬已送到,我就不耽误各位了,到时欢迎来喝喜酒。"费莱尔把墨镜一戴,他启动车子,潇洒地来了个漂移,丢下一众保镖扬长而去。

    保镖敲第二辆车的车窗,钟二爷下了车,接过请柬打开。

    内容简洁,新郎新娘的名字很显眼。

    保镖离得近,不经意间瞟到了,他不假思索地问道:"二爷,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钟二爷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直接把他扇倒在地,另一个保镖及时把同伴踢开,并递上帕子。

    十点刚过,路边长灯明亮,风里有雪粒。钟二爷拿着帕子擦擦手,什么意思,保人。

    调查的结果是纯玩|弄,不涉及感情,人也确实让他带走了。

    但是现在这变故......

    钟二爷始料未及,那年轻人竟然心软了。

    为了一个大自己快十岁,除了脸,其他一无是处的草包玩意儿。

    堂堂傅家的家主也不过如此。

    情人不断,玩得花,什么都尝过的人,也会抵抗不了最低级的诱|惑?

    真是让他高看了。

    钟二爷把请

    柬撕了()?(),

    纸片被风吹走()?(),

    他坐回车里⑥[(.)]⑥?来⑥小&?说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⑥()?(),

    盯着缩在另一边的人。

    陈子轻竭力让自己别慌()?(),

    然而这份"平静"在钟二爷看来,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有傅延生撑腰,瑟瑟发抖的翅膀支棱起来了。

    钟二爷突然一把扯住垂在座椅上的长发,将人硬生生扯过来:"小玉,傅氏正在派送请柬,傅延生要娶你,还有半个月。"

    陈子轻疼得扭起来的脸上闪过错愕。

    "不过,新娘子有口气就行了,你说是吧。"钟二爷笑得慈祥,"那就给你留口气。"

    陈子轻惊惶地挣扎着想要护住自己的头发,却被钟二爷按着头往车门上一撞,他短暂地失去意识,一个核桃被塞进他嘴里,嘴角顿时开裂。

    钟二爷本想定好地方再带人去,不急一时,等侄子的后事处理完了再说,他有的是时间。傅延生这一出激怒了他,导致他半路就叫手下把人拖了出去。

    直接在路边发泄怒火。

    新的旧的堆在一起,他能把人活活打死。

    陈子轻抠出带着口水跟血液的核桃环顾四周,郊外,一群保镖,手拿辫子的牲口,他绝望地问:"陆系统,我这副身体再死一次会怎么样?"

    系统:"任务失败,灵魂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做你的植物人。"

    陈子轻沾血的嘴唇哆嗦,那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见钟二爷拿着鞭子走近,吓得爬起来就跑,两个保镖架住他的胳膊,将他翻个面架回去,停在灯下。

    男人的白色发丝跑到他们手上,缠绵引诱的弧度,他们咽了口唾沫,悄悄对视一眼,不敢乱动心思。

    陈子轻的后背对着钟二爷,他面向一片寂冷萧条,语无伦次地求饶。

    "二爷你放过我吧,我跟你侄子的死没有关系,我也很难过,你别打我行吗,我可以,我们可以慢慢......"

    一道恐怖的劲风伴着风雪袭来,从陈子轻的左肩斜穿过背脊,直至右腰,他惨叫了出来,汗液不受控地渗了一身。

    没有体香,只有皮开肉绽的血腥味。

    陈子轻的腿站不住地抖动,他要瘫地上,两个保镖架着他的力道加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衬衣下的潮湿与柔软。

    他们咽了口唾沫,目不斜视。

    钟二爷对着虚空甩了甩鞭子:"当年在国外,你去哪了?"

    "我......我去哪了......"陈子轻眼神涣散地喃喃,我哪知道啊!我又没有那部分记忆!

    钟二爷以为他不配合,举着鞭子就要抽上去。

    一辆车打着前灯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停在保镖们的枪口之下,还是费莱尔,他去而复返。

    或者说,压根就没离开。

    钟二爷阴毒的眼神在费莱尔跟颤动的人身上走了一圈,他笑得怪异:"费莱尔,你的主子知道他的下属跟他的未婚妻私下勾搭上了吗?"

    费莱尔坐在驾驶座上面,手一摊:"这还真是没有,我不好那口。"

    钟二爷冷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费莱尔露出一口白牙:"二爷威猛,一般人抗不出你的一鞭子,微大少爷已经快到极限了,你再抽下去,到时婚礼就办不成了,我这才送的请柬。"

    钟二爷抽红了眼:"

    别说你一个看门狗,就是你主子亲自来了都拦不住我的第二鞭。"

    说着就猛甩鞭子,对着眼前那片薄而媚的背脊抽了过去。

    陈子轻被那一下抽得剧烈挣动,他从保镖的架箍中挣脱出来,趴在地上没有方向地爬行,头抵着地一点点蹭着往前爬,背后的白衬衣映着两条血痕,正在向四周扩散。

    部分白发染成红色,颤抖的肩胛骨高高突起,像一对痛苦振动的翅膀。

    费莱尔在车里看去,一条黏着土的细直手臂从两个保镖的站位中间伸出来的,紧紧抠着地面,指甲深陷进去血迹斑斑。

    这是夜晚,灯再亮也比不了阳光之下。

    费莱尔却能捕捉到那只手的手背泛着冷白,细密的汗聚成水光,血管好似皮下游动的青鱼,而几点血迹就是鱼的眼珠。

    令人心惊肉跳的美,凌|虐的美,极致的美,世间难寻的美。

    能让见者的所有感官瞬间同时得到满足。

    费莱尔的气息以一种隐晦的频率变粗,他阖起眼,年轻英俊的面庞因为什么抽动了几下,健朗的身子也跟着轻抽。

    片刻后,费莱尔从车里找了瓶水打开,往嗓子里灌了几口,沙哑地打电话:"傅哥,请柬我送了,钟二爷怕是没有完全理解你的意思。"

    简短地讲了几句,费莱尔挂断,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会,漫不经心地摩挲起来。

    那边的惨叫声里没有求救。

    不会不知道他在这,就是不叫他的名字。

    当时在别墅楼下,一声声叫的,像猫挠人,把傅哥的心挠动了。

    本领见长。

    惨叫声停了,费莱尔眉梢一动,开车离开了。

    钟二爷把血腥浓重的鞭子交给保镖,他喘着气接大哥的电话。

    "老二,把人带回来审问,其他别做。"

    丧子的钟父情绪很差:"傅延生刚才找我了,他说他的婚礼会请很多媒体,到时新娘子要完好无损,全须全尾。"

    钟二爷满脸不屑:"大哥,一个小孩的威胁有什么......"

    "如果请柬不能表达他的诚意,他会亲自上门拜访,顺便给你的儿女买些玩具。"

    钟二爷的面部狰狞了一瞬,他走到整片背血肉模糊的人面前,手伸进去摸了一把,沿着那些新鲜的伤口摸,那股子求而不得的恨意才有所缓解。

    拿出手,随意用地上人还干净的那部分头发擦擦沾到的血迹,起身说:"把人拖到后面的车里去。"

    陈子轻神志不清地想,费莱尔的出现肯定是傅延生的意思,现在那牲口不打他了,是傅延生做了什么吧。

    傅延生真的救他了吗,是救他了吧,傅延生......

    别墅里,傅延生还在窗边抽烟,脚边掉了几个烟头,他碾掉半截烟踩着狼藉走出房间,对管家道:"叫人把房间收拾了。"

    傅延生朝着书房走,喉咙因为短时间内连续抽烟而干燥难耐:"那些个破烂的护肤品,照原来的牌子买,都摆回去。"

    他往书桌前一坐,心里莫名烦躁:"叫个人来。"

    管家正要去,傅延生又道:"别叫了,给会所打电话,挑两个送我房间,我晚点过去。"

    他低头卷袖子,发觉少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袖扣,

    额角跳了跳,妈的,是那时候被抠掉的,抓着他的手又哭又叫,试图博取他的同情跟怜悯。

    ()?()

    那两样东西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都不存在。

    ()?()

    傅延生一想到今晚三番两次做出违背原则的事,任何一件传出去都会被笑话,他的面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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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场婚礼,请柬一送出去,各路友人的电话就没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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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这么急,连夜送啊,贺喜,恭喜。

    喜从何来,娶一个臭名远扬的太太,一个荡|妇。

    傅延生处理公务的心情顿时就没了,他并着两指按了按疲乏的眉心,费莱尔说抽成血人了,那不是自找的?钟二爷对曾经的微家女主人有非分之想,儿子跟母亲长那么像,正好能代替。

    非要犯贱。

    今晚不瞒着他跟别的男人乱跑,怎么会有后来的事。

    这回总该长记性了吧。

    傅延生沉沉吐气:"再搬个相同颜色的梳妆台,把房里恢复原样。"

    管家应声:"是。"

    抹了又征询意见:"那还让会所挑两个人吗?"

    傅延生闭目养神:"挑,先留着。"

    一夜过去,钟家没放人。

    到了下午,傅家那边来人了,来的还是家主的心腹。

    钟家出来几个人,郑重地邀请他进屋喝茶,他摆摆手:"我领的任务是接我嫂子回去,可不是来喝下午茶的。"

    这声嫂子背后的信息似乎很多,又似乎只有一个。

    那几人连忙进去汇报。

    费莱尔倚着车门,指间是一把银色手|枪,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转着。

    十多分钟后,钟家的保镖抬出来一个人,费莱尔斜眼扫去。

    保镖们把人抬到他跟前,客客气气道:

    "费先生,人给你送出来了。"

    费莱尔将枪口一转对着他们:"你们确定送的是人,而不是一具尸体?"

    几个保镖大惊失色:"同是听指令做事的,费先生别为难我们了,我们昨晚就看不过去二爷那么对微大少爷,可是我们也没办法。"

    费莱尔玩味:"是看不过去,还是被迷住了,想玩一玩?"

    保镖们脸色涨红,他们被戳穿肮脏心思的恼羞成怒尚未发作,费莱尔就已经垂眸去看被他们抬着的美人,手里的枪身挑开他散在脸边的发丝。

    陈子轻憔悴地撑了撑眼皮,日光让他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费莱尔问道:"能走吗?"

    陈子轻又把眼睛睁开,金色的瞳孔一点点聚焦到熟悉的人身上:"费......费莱尔?"

    帅气的年轻人勾起阳光的笑容:"是我,费莱尔。"

    陈子轻捶下来的手吃力地抬起,慢慢拉住他的衣摆,眼泪扑簌簌地掉落。

    费莱尔叹息:"嫂子受罪了。"

    陈子轻的双眼睁大,费莱尔叫他什么???

    费莱尔凑近:"嫂子。"

    陈子轻一抖,他要把手从费莱尔的西服上收回去,对方已经先他一步,将他从钟家保镖的手里捞出来。

    "看来不能走啊。"费莱尔搂住他的腰,来了个公主抱。

    "疼......"陈子轻动了动破裂发白的嘴唇,额角渗出汗珠,"你碰到我背上的伤了,费莱尔,你放我下来,我好疼。"

    费莱尔轻笑:"放你下来,你倒地上爬?"

    陈子轻的十根手指都破了,指甲里有褐色的血跟泥,他不想回忆昨晚的经历,噩梦一样的存在。

    "但是你这样抱我真的很疼,我的伤口在流血了。"

    陈子轻虚弱地说:"而且你不是有洁癖吗,我的血弄到你衣服上......"

    "已经脏了。"费莱尔把他从打横变成竖着抱,带着茧子的大手箍着他的腿,让他的上半身趴在自己肩头。

    "OK了?"

    男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发丝蹭在他的耳朵跟那侧下颚,有一根被风送到了他的唇上,像在索吻。

    他挑着眉吹开,带着人上了车。

    陈子轻趴在后座昏昏沉沉,钟少的父亲老来得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万分依旧没有对他施|暴,只是问他问题。

    问得很仔细,过一小时问一次,反反复复地问,审犯人似的,他的精神渐渐崩溃。

    要不是任务有关的东西都系统被屏蔽了,他肯定也会说出来的,到后面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陈子轻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钟少死了,明明长了张主角脸,盒饭领得那么快。他的精力濒临枯萎,没办法过多思考。

    车子开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就昏迷了过去。

    费莱尔闻到了点馨香,从后座飘过来的,若有似无的在逼仄的空间游荡,他把前面两个车窗打开了,一路逆着从昨晚下到白天的雪粒回了别墅。

    医生们早就在等着了。

    病人一到,他们就着手处理伤口。

    费莱尔在楼下喝酒刷手机,门外的动静让他抬头:"傅哥。"

    傅延生从公司回来了,他对着要来接他大衣的管家摆手,问的是费莱尔:"人怎么样?"

    "皮外伤。"费莱尔常在枪林弹雨跟近身格斗中走,那点鞭痕不值一提,他收起手机,"影响不了婚礼。"

    傅延生的面部一黑:"别跟我提婚礼的事。"

    楼上一点响动都没有,傅延生古怪道:"怎么没听那个婊子哭?"

    费莱尔捏着小酒壶喝口烈酒,舔掉唇角的酒液:"昏过去了。"

    傅延生皱眉:"不是说皮外伤?"

    费莱尔对着他大步往楼梯口走的身影耸耸肩,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啊。

    傅延生进了房间,医生们差不多快处理完了,他们给他让开位置,露出趴在床上的人。

    背部衬衣都剪开了,破破烂烂地耷拉在两边,整片背找不到一块好皮。

    傅延生的眼底生出森寒之色,钟二无视他的请柬,相当于挑衅轻蔑,自认为年长就看不起年轻人。

    这笔帐要算。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傅延生走到床边,抄起铺在床上的一大把长发,看老男人歪着的脸。

    一个医生说:"傅少,微少爷这只手一直攥着,我们怕伤到他,就没有强行给他弄开。"

    傅延生在医生的示意下看向微玉的右手,五指确实僵硬地攥成一个拳头。

    攥了什么?

    能是什么?

    傅延生给他抠开了,入目是一颗袖扣。

    那种心脏跳动到失重的感觉再次出现,脚底阵阵发麻,陌生的感觉带来脱离掌控的躁动,有热浪从四面八方席卷

    而来。

    像站在寒冬腊月,迎来了炽烈夏天。

    整个人都灼烧起来。

    傅延生面无表情地拿起袖扣扔进墙边的垃圾篓,侧头盯着老男人被袖扣硌出来的伤。

    一个圆形,很深,硌了个血洞。

    傅延生俯身去掐老男人的脸,掌心盖住他呼出微弱气息的口鼻。

    你的手段提升了。

    婊子,你让我开始重视你了。

    陈子轻的身体机能要拉着他沉睡,可他作为宿主的职业素养激励他醒来,他让佣人给他拿保鲜膜。

    佣人去拿了。

    管家上来问他要保鲜膜做什么,他缓慢地说:"我泡澡。"

    "......"

    管家吸气:"我需要汇报给家主。"

    陈子轻先是蹙眉,之后他想到什么,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佣人跟管家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说明傅延生......

    不至于是喜欢吧,不至于。

    陈子轻走神的时候,管家进来说:"微少爷,家主不赞成你泡浴,伤口会感染。"

    "我包上膜就可以了。"陈子轻说,"我必须泡浴,不泡我会死的。"已经两次警告了,还剩两次,他哪还敢放松。

    管家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看他的眼神在说,你竟然这么固执,听不进去劝。

    "微少爷,说句得罪的话,您在保养方面再尽心尽力,终究还是比不过能掐出水来的小男孩,您应该早点接受年龄给身体容貌带来的变化,何必纠结于此。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优点,比如阅历,经验,您没必要用自己的短处去跟那些人的长处比较。"

    陈子轻的嘴角抽了抽:"我不跟你说,我跟延生说。"

    管家隐隐松口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陈子轻握着听筒给傅延生打电话:"我今晚必须要泡浴。"

    "早知道你想死,我就不该叫医生给你清创包扎。"傅延生的口吻十分冷漠,"想泡就泡,泡烂了,我让人用破布把你一卷,挖个坑埋......"

    "谢谢你救我。"陈子轻看看自己涂了药的手指,感激地说,"因为我,你是不是让钟家不高兴了啊,谢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订了婚再取消影响公司的股市,你在钟家变成破布我都不管。"

    傅延生要挂,电话里传来很轻的声音,含在唇齿间黏黏糊糊,又他妈发骚。

    那声音说的是:"你今晚回来吗?"

    傅延生一愣,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别墅了,婊子从来不问,该吃吃该喝喝。

    这次倒是问了。

    "我回去干什么。"傅延生抠着打火机的盖帽,"你一身血腥味,谁闻了能睡得着。"

    陈子轻惊讶地说:"不会啊,你不是不跟我一个房间吗,你又闻不到。"

    傅延生按断来电,他点了支香烟,靠在办公椅上吞云吐雾。

    旁边替他整理文件的兰翕阴阳怪气:"傅少,你还没结婚就被查岗了啊?"

    傅延生隔着烟雾睨了他一眼。

    兰翕后背窜上凉意:"我说都不能说了吗?"

    傅延生咬着烟起身,摸他发红的眼角:"能说,当然能说,兰大小姐想说就说,随便说,那玩意儿怎么能跟你比。"

    兰翕扭开脸:"你

    昨晚为了救他,不惜发请柬宣告钟家,甚至其他家族,他是你的太太。"

    傅延生的面上看不出一丝不耐,他低沉地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要第三个人?"

    兰翕欲要闹脾气地离开,傅延生捏住他的后颈:"我记得你来找我,是为了钟少的死。"

    被傅延生一提醒,兰翕才想起来正事,他收起情感上的患得患失:"钟家那边从微玉口中得到的消息,我已经到手了。据他所说,钟少下车是因为他们听见了异响,从后备箱发出来的。"

    "还有,钟少被折在后备箱里,头上有顶黑色的帽子,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

    说到这,兰翕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显露出了他的不安:"可是钟家人说,尸体的头上没有帽子。"

    傅延生抚上他的后背:"尸体是费莱尔送到钟家的,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兰翕提高音量解释,他垂下黑亮的凤眼,"我想问费莱尔见没见到帽子。"

    傅延生把烟灰弹进透白的烟灰缸里:"那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兰翕咬咬嘴:"费莱尔并不喜欢我,他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谁会不喜欢兰大小姐。"傅延生调笑了句,一个电话打给费莱尔,"到我办公室来。"

    费莱尔在与公司里的金发碧眼大美女做着学术交流,他很快抽离,从容懒散地把西服上的口红印擦掉,吻了吻不满他离开的女人:"srry。"

    "等你回来。"女人从后面抱住他。

    "再说喽。"费莱尔毫不留念地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坐电梯到达顶层,给了秘书一个飞吻,脸上挂着笑进了办公室。

    兰翕一见到他就挺起胸膛。

    费莱尔好似没发现兰翕的惧意:"傅哥,兰少爷。"

    傅延生问了兰翕关心的事,费莱尔搓着下巴,闻到了点腥味,他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了起来:"确实戴着帽子。"

    兰翕迫不及待地提出质疑:"那怎么到钟家就......"

    费莱尔道:"兰少爷,我还没有说完。"

    兰翕避开他的视线:"抱歉。"

    费莱尔不快不慢地继续:"车子到了钟家,我就没有管了,当时场面混乱,也许是帽子被谁碰掉了,毕竟并不合,有点大。"

    兰翕安静下来,他在费莱尔有没有可能拿走帽子的怀疑中停留片刻,得出的结论是,费莱尔没有理由那么做。

    "那是什么样的帽子?"兰翕沉着地问。

    费莱尔打开手机,翻了翻相册,将一张照片转过去,对着兰翕。

    照片上是钟少折在后备箱的一幕。

    兰翕瞳孔一缩,脸煞白:"你怎么还拍尸体的照片?"

    费莱尔无所谓地笑:"一时兴起喽。"

    兰翕看一眼傅延生,他似乎是想要对方给他撑腰,说一说自己的下属。

    不明说,就用眼神和神态表示。

    然而傅延生隐约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注意接收到他扭捏的信号。

    兰翕只好研究照片,他忍着不适把照片放下,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失声叫道:"这就是我在派对上见到的那一顶!"

    傅延生抬眼:"确定?"

    兰翕神色慌张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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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延生让费莱尔把手机拿过来,他看了看照片上的帽子:"派对那么远,你怎么确定的,黑色的帽子不细看不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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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翕声音发干:"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确定,直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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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是哪方势力雇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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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某个猎杀组织。"

    "派对的监控被做了手脚。"

    "那钟少呢,附近没车辆不是吗?"

    "可能是凶手提前藏在后备箱制造声响,等他下车将他杀死,再把他的尸体弄出不合常理的死亡姿势混淆视线。"

    兰翕自说自话,傅延生全程听他说,犹如一个纵容孩子发散思维的家长。

    实际上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多,也就四岁。

    傅延生二十三岁,他书早,天才学子,普通人还没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结束硕士学业接手家族企业,成为傅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又有一副华丽的外表。

    年轻多金,出手大方,追个人能难到哪去。

    只不过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傻子被钓,起码目前是愿意的。

    傅延生看兰翕向他求助,他便给对方指明方向:"这帽子的样式比较古朴,不如请这方面的专业研究着看看?"

    "我怎么没想到!"兰翕的眼里满是崇拜,又被他藏起来,欲盖弥彰玩得熟练,他拍下那张照片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傅延生跟费莱尔。

    傅延生打量费莱尔:"接着忙去吧,兴趣在的时候随你,兴趣没了记得做好售后工作,别让优秀的员工因为你就跟我提交辞呈。"

    "不会的。"费莱尔离开前说,"傅哥,微玉也问过我帽子的事。"

    傅延生眯了眯眼:"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这晚傅延生没回别墅,他是周四回来的,没到下班的时间。

    陈子轻背部的伤恢复得不错,身上披着宽松的长袍坐在客厅看电视,面前桌上是佣人给他做的甜点,他撇到傅延生进门就赶紧把嘴里的甜点咽下去。

    傅延生拿着一个档案袋拍拍他的脸:"帽子的资料,夏家村的由来和发展,夏桥正的成长经历都在这。"

    陈子轻表情呆滞:"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很难吗?"傅延生上楼,"只要我舍得投点时间进去。"

    陈子轻快速追上他,讨好地说:"你经营那么大的公司,脑子是比一般人要聪明,谢谢你帮我弄到这些东西,等我看了,我再跟你解释我为什么好奇。"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好奇。"傅延生进了书房,从档案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我只要你把这个戴上。"

    那是一个黑圈,接口是电子锁。

    陈子轻摇头:"我不戴。"

    "蹭"

    傅延生扣动打火机,火光对着档案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陈子轻的眼皮挑了挑:"别烧别烧!"

    "这个黑圈,我戴了会怎样?"他小心谨慎地试探。

    "你安分守己,那它就只是个装饰物,你要是放I荡,"傅延生恶意地停顿几秒,"一旦你碰了我以外的男人,或者被碰,你就会被电击。"

    陈子轻目瞪口呆,神经病啊!

    "电流的大小根据你和人接触的程度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