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作品:《任务又失败了

    二婶在厨房忙活,活了三五个年头的老母鸡被抹了脖子塞在盆里,身上的毛拔得差不多了,半斤猪肉瘫在布满刀痕的砧板上面,瘦的切成丝,肥的切成丁,旁边几个盘子里是准备好的芹菜,豆皮,白萝卜丝。

    篮子搭在碗上沥水,里面是洗干净的韭菜和小青菜秧子。

    大铁锅里漫出饭香。

    二婶拿着抹布擦擦外边的锅,舀一葫芦瓢水进去清一下,她热锅放几滴香油。

    锅油光发亮就下肥肉丁。

    “妈。”梁云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进来,“妈!”

    “妈!”

    “妈——”

    新鲜上了,闺女从来没这么咋呼。

    二婶利索地炒好肥肉丁,扁掉猪肉就把油渣跟猪油盛起来:“叫魂呢叫,我在厨房!”

    梁云快步进来,浓郁的猪肉香扑了她一身,她像是从哪一路跑回来的,气喘得厉害,脸上两坨红,脚上都是泥巴,厨房的地都让她给糟蹋了。

    “你个死丫头,腿波子上面那么一大块泥巴,多大的人了走路还摔,让狗追了啊?”二婶看闺女,嘴里数落个不停,“头发还跟稻草似的,姑娘家家的没个正样。”

    梁云去水缸那里,拿瓢舀点水喝掉,她做几个深呼吸,语气飘忽地说出一句:“妈,他们好上了。”

    二婶用铲子压着油渣把猪油倒进蓝边碗里:“话都说不清楚了是吧,哪个他们?”

    梁云平复了会,说得明明白白:“我嫂子,李南星,跟我二堂哥,梁津川,他们好上了。”

    “哐”

    二婶手上的铁铲子掉进了锅里。

    转而就一个健步冲到闺女跟前,揪住她耳朵说:“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梁云耳朵要被揪掉了,她痛得很,却不喊出来求饶,也不掉泪花子,忍着痛装没事人:“你不是让我去山里找他们吗,我找去了。”

    随着话音落下,梁云就陷入回忆。

    山里到处都是吊子和焚烧的气味,梁云不记得五叔五婶跟大堂哥的坟在哪了,但她也不想问人,她自己漫山遍野地寻找。

    当她找到目的地的时候,三个坟包前已经插上了吊子,摆好了香烛,纸钱也快要烧完了。

    嫂子在坟前磕头,他磕完了,二堂哥才磕。

    二堂哥跪在坟前不起来。

    嫂子凑在他耳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他就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就见一块没烧光的纸钱飞到了树林里,起了不大不小的火。

    嫂子赶紧拿着树枝去打火。

    在那过程中,有火苗子被风撩到了他的裤子上。

    二堂哥好像是记起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整张脸都痛苦难受的扭曲了起来,他奔跑过去。

    跑太快了,动作跟身形都不是很自然,风把他的裤管吹得贴上假肢,露出仿真骨骼的形状。

    嫂子急急慌慌地迎上二堂哥,问他干嘛跑这么快。

    二堂哥大概是哭了。

    梁云不确定,因为那个时候她在他的后

    面,看不清他对着嫂子的表情。

    只见到嫂子做出给他擦眼泪的举动。

    他们抱在一起,二堂哥弓着腰,脑袋埋在嫂子的脖子里。

    他们身高差很多,二堂哥那个姿势看着就别扭不舒服,可他硬是维持了很久。

    再就是亲嘴。

    梁云从回忆中出来,她不敢置信地喃喃:“两人怎么就好上了。()?()”

    二婶松开闺女的耳朵去灶台前,用手拿了个不烫了的油渣塞到她嘴里:“找去了以后看到什么了?是他们烧纸的时候靠得很近,还是柴纸钱的时候手指头碰到了一起?你嫂子跟你堂哥在首城人生地不熟的,互相加油互相打气,感情那不就紧起来了,你倒好,看成是在处对象,你知道什么叫处对象吗,你书都没完,能懂个屁。()?()”

    梁云吃着油渣:“我再不懂也能知道什么叫亲嘴。()?()”

    二婶饱经风霜的脸上瞬间盖了层惊诧之色:“还亲嘴了??(小$?说)?[(.)]?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梁云说:“亲了。”

    二婶表情严肃:“谁亲的谁?”

    梁云咽下嚼没味了的油渣:“嫂子亲二堂哥脸,二堂哥亲他嘴。”

    二婶嘴皮子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

    梁云去锅洞后面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她回想那对叔嫂没去首城的时候,也就是高考那年暑假,村里发生地震,大家伙都去稻床上待着。

    她出来看外头是什么情况,半路上被嫂子发派去山坡照看二堂哥。

    当时她跟二堂哥说,要不就别让嫂子跟去首城陪了。

    二堂哥叫她少管闲事。

    她察觉二堂哥的抵触反感,谨慎小心地探问自己错哪了,他说,都错了。

    可不就是都错了,她的建议对他来说,就是戳他心窝子。

    梁云不能肯定他们那个时候就好上了,她差不多能肯定的是,嫂子大转变后天天的细心照顾二堂哥,而二堂哥被他惯着宠着,对他动了心思。

    二堂哥稀罕上了曾经害过他的人,那人还是他嫂子。

    现在看来,他们相依为命,成天的待在一起,一个皮肤白眼睛亮有酒窝前后变化大吸引人研究,一个长得体面好看,孤小叔子寡嫂子的,确实容易产生其他的感情。

    梁云用手指甲掐掐太阳穴,她感觉自己是丫鬟命得了小姐病,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季节,只要她被稍微大点的风吹到,头就疼,要睡到第二天才能好。

    “那就是个小孩子,假腿比不了真腿,一点重活都干不了,能有什么好的,你嫂子糊涂了。”二婶油乎乎的手拧了把褂子,“我找他去!”

    梁云无语:“你找嫂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他妈。”

    二婶横眉竖眼:“那我还能不管?”

    梁云说:“轮不到妈你管吧,他们要是结婚,嫂子爹妈那边就会管。”

    二婶板着脸:“反正他俩不合适。”

    梁云头疼死了,像戴上了紧箍咒,她举起两只手抱住头:“这也不是你说了算。”

    二婶不稀得跟闺女拌嘴皮:“行了,你看着锅,菜等我回来

    炒。”

    梁云不耐烦:“饭都闷上了()?(),

    锅有什么好看的。”

    二婶匆匆往厨房门口走:“那你写你的作业去。”

    梁云想起来个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连忙朝她的背影叮嘱:“妈()?(),

    你别说给其他人听。”

    二婶没好气:“你妈我孬啊(s)?(),

    我说给其他人听。”

    梁云说:“你嘴上没把门。”

    二婶头一回听闺女这么说自己,她不怒反笑:“我要是嘴上没把门,你初中考那个鬼样子十里八村早就传遍了,你看过去几年了,外头有人知道吗?”

    梁云被这话噎得一张脸通红,不吭声了。.

    二婶过来时,陈子轻正在门前地沟边擦鞋子,他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她。

    村里走个路都能生风的,也就二婶了。

    “南星,你手上这是什么运动鞋吧,你看给穿的脏成这样。”二婶走到他边上,看他拿个抹布擦鞋面跟鞋边的泥巴,“上山烧纸咋不换旧鞋子?”

    陈子轻叹气:“没想起来。”

    二婶蹲下来,利落地给他把鞋子周围擦干净,抄起鞋底一看,一个个小格子里都是泥:“你这得去塘边洗。”

    “不用不用。”陈子轻说,“鞋底的泥干了一敲就掉了。”

    二婶碎碎叨叨:“运动鞋老贵了吧,这能敲吗,鞋底板敲裂了咋整?”

    “不贵,敲不裂的。”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脑子里全是上坟亲嘴拜堂三步走,到这会儿都觉得不真实。

    有人经过,喊了一嗓子,陈子轻回过神来,他敷衍地打了招呼发觉二婶还蹲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就拿两只眼睛看着他。

    陈子轻一个激灵,他跟梁津川在上山的亲密行为让人看到了。

    二婶从他的表情里判定他所想:“是小云。”

    陈子轻神经末梢一松。

    二婶拍他后背蹭的土灰:“得亏是小云,你们在外头也不知道担心着点。”

    陈子轻泼掉脏水,他把运动鞋放在地沟边晒着,起身端着盆回院里。

    “你这鞋能放外头晒?转个头就给你顺了去!”二婶给他把鞋拿进小院,靠在屋檐下的墙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是哪个招的哪个?”

    陈子轻瞅着院里的几棵果树:“互相的。”

    二婶搓着手走动,她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南星,你跟你小叔子差这么多年头。”

    陈子轻笑着说:“年龄不是问题。”

    “还笑呢。”二婶戳他脑门,“那什么是问题?”

    陈子轻回应:“什么都不是问题。”

    二婶摸他胳膊,捏捏看瘦没瘦:“你这去了大城市,是城里人的思想了。”

    陈子轻表情认真:“二婶,我跟津川一块儿挺好的。”

    二婶收回捏他胳膊的手,挺伤心失落的样子:“嫌我多嘴了。”

    陈子轻忙说:“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你操心。”

    二婶不再逗他,恢复成了平日的犀利姿态:“南星,二婶寻思着,你找你还在上学的小叔子当对象,太受罪了。

    ”

    陈子轻说:“我不受罪?[(.)]??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s)?(),

    津川会心疼人。”

    二婶一百个不信()?(),

    那死孩子会心疼人?别把人大牙笑掉。

    可南星说他会心疼人()?(),

    护着他。

    “日子是你过的()?(),

    你说甜,那不就是甜。”二婶瞧了眼天色,“走吧,上我那儿去,饭烧好了,就差两个小菜了。”

    下一刻就猛拍手:“看我这昏头的,鸡还在盆里,肠子都没掏出来!”

    “我得赶紧回去把鸡池了烧上。”

    二婶走几步掉头:“对了南星,你有山粉吗,我搞个山粉圆子跟鸡一起红烧。”

    “我看看啊。”陈子轻去厨房的柜子底下一通扒拉,扒出了了一罐子陈山粉。

    陈子轻喊着:“二婶,山粉不能吃了,生虫了。”

    “这有啥不能吃的,虫子挑掉就是。”二婶拿过罐子,匆匆忙忙地回家烧饭去了。.

    陈子轻去小屋:“津川,你的鞋子擦不擦?”

    “不擦。”梁津川在摸轮椅。

    陈子轻走到他后面,整个人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脸蹭上他的耳朵。

    梁津川一顿:“别发|骚。”

    “这不叫发|骚。”陈子轻纠正|性|教育歪七八钮的爱人,“这叫黏人。”

    梁津川直接听笑了:“你黏人?要不是我离了你就活不了,你能在外头跑个十天半月都不知道回来。”

    陈子轻被梁津川的一番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你离了我活不了?”他撇嘴,“多假啊这话,你哄我高兴的吧。”

    梁津川不摸轮椅了,改摸抱着他脖子的手,从指尖摸到手腕:“那你高兴吗。”

    陈子轻把嘴凑在他耳边:“高兴。”

    “高兴不就行了。”梁津川气息重了几分,扣住他细白的腕骨说,“手松开点,你男人要被你勒死了。”

    “……哪有那么夸张。”陈子轻没松手,下巴时轻时重的戳着梁津川的发顶,清明三天假加上礼拜六礼拜天,一共五天,时间上是充足的,他们不用赶来赶去。

    “我们午饭在二婶家吃。”陈子轻搂着梁津川说,“晚上在大伯大妈家吃。”

    他的指尖刮着梁津川突起的喉结:“明儿也不用烧饭,明儿上我妈那边。”

    末了说:“你跟我一道去。”

    梁津川的语调不快不慢:“我去做什么,我见不得人。”

    陈子轻探头,歪着脸观察他的神情:“你想让人知道我们是一对儿啊?”

    梁津川没开口。

    “小云看见我们在山上……刚才二婶就是来说这个事的。”陈子轻捉摸不定梁津川的心思,“你要是想,我就让二婶往外说,今天周围村子都会传个遍。”

    他咕哝着表态:“我是无所谓的,你哥死了很久,我才和你好上,我又不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找你偷||情,我们堂堂正正明明白白。”

    “算了。”梁津川半晌说。

    陈子轻狐疑,梁津川似乎就是要他的态度,并不在意老家的公开大戏。

    其实吧,

    在这个地方,一旦他们叔嫂好上的事传出去,那会被别人天天的嚼舌头根子,从早到晚的嚼得稀巴烂,等他们明年回来,别人还在嚼,年年嚼。

    好像对这里的人来说,哪家的老大死了,他媳妇跟老二就还是叔嫂,一辈子的叔嫂。

    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会被人说。

    陈子轻忽然问道:“津川,我们拜过堂了,是结婚了吗?”

    梁津川精致的面容不见波澜,看着十分的漠然:“不是。”

    陈子轻从他背上起来,抓抓头发,挠几下肚子:“啊……不是啊……”

    “我哪敢算。”梁津川轻笑,“我的嫂子要嫁有钱人,我给不了他房子车子,有什么脸跟他结婚。”

    陈子轻自言自语:“对啊,我差点忘了我要嫁有钱人。”

    梁津川面部轻抽。

    陈子轻绕到他前面,拨开轮椅坐到他腿上,安静地窝到他怀里。

    梁津川皱皱眉:“要测方向了?”

    陈子轻捉他:“要。”

    “自己测。”梁津川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贤者姿态,嗓音都是懒的散的,“我上坟上累了,没劲测。”

    “那你还这么跳。”

    陈子轻鼻尖淌细汗,他|舔||嘴,一小截红||软的舌扫在嘴角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梁津川亲了上来。

    这就是所谓的累了,没劲测。.

    中饭很丰盛,二婶拿出了过年招待亲戚的最高档次,有鱼有肉。

    陈子轻吃得饱饱的,他陪梁津川回家,径自返回二婶家里,把一个袋子给她,里头是她喝的中药包,她闺女写字的钢笔。

    二婶拧着个眉头:“干嘛乱花钱,你是去首城陪的,又不是捡钱去了。”

    陈子轻说要不了几个钱,他告诉二婶中药包怎么煮。

    二婶叫他在本子上记下来:“不会写的字你就写拼音,我看不懂拼音没事,小云看得懂。”

    陈子轻写好了放下笔,斟酌着说:“二婶,我在首城开了个小店。”

    二婶有些惊讶:“开店需要很多钱,你哪来的?”

    陈子轻抓了把二婶炒的南瓜子:“有津川考大学的津贴,他学校发的奖金,我摆摊卖小玩意攒了点,还跟人借了一些。”

    “那不就是欠债了。”二婶啧了一声,“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陈子轻磕不开南瓜子,他舌头掠瓜子皮掠疼了,干脆一通乱嚼,嚼烂了吐出来:“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尤其是这个遍地是钱的时期。

    二婶晓得这个理:“门脸是租的吧,每个月都要钱,进货也要钱,你别全给砸进去套里面了,最后落了个兜比脸干净。”

    陈子轻嚼着南瓜子,声音模糊不清:“我不会一次进很多货压着的。”

    二婶不懂开店的事,她就摊出自己听说过的东西:“进货要量的,少了进价就贵了。”

    陈子轻说他去年摆摊认识了个老头,那老头的儿子在批发市场搞服装买卖,他一件也是批发价。

    二婶听着觉得是个坑:“你别让人给骗了!”

    “我能被骗走什么。”陈子轻说()?(),

    “而且津川还看着我呢()?(),

    他能让我被人骗走啊?()_[(.)]??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会的啦。”

    二婶斜他一眼()?(),

    这孩子咋能指望上残腿的小叔子。夫妻都是同林鸟,更何况只是处对象。

    陈子轻给二婶打包票,二婶才放下心来。

    “你开店的事别往外说,省得有人找你借钱,跟你要衣服。”

    陈子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转身就回去。背后一直都有视线,二婶在看着他。

    当他穿过院子,一只脚跨过院门口的高门槛时,二婶毫无预兆地把他叫住:“南星!你等一下!”

    陈子轻大概猜到二婶让他等着什么,他背靠门框仰望天空。

    不一会,二婶就拿着一个报纸包着的薄方形出来,她几个月前听人说银行骗人钱,怎么都不放心就去县里把钱都给取了出来。

    放哪儿是个问题。

    二婶照着闺女的法子把屋里的一面墙凿个洞,用报纸包着钱塞进去,再给洞口糊上泥巴,她刚把那层泥巴打破,包钱的报纸上还有土渣子。

    陈子轻跟二婶互相推了一会,就收下钱说:“我按照银行的利息算给你。”

    二婶瞪他:“跟婶婶这么见外干什么。”

    “这不是见外,婶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让你吃亏。”陈子轻抿嘴,有二婶这笔钱,他就能换个大点的门脸了。现在那个太小了,放不了多少衣服。

    二婶拉着他又唠嗑了一阵,他问起四叔。

    “不知道上哪去了,各个村子的乱跑。”二婶懒得提,“孬子都那样,死哪儿臭了都没人知道。”

    接着就说:“小云上个礼拜考进了前二十。”

    陈子轻“哇”了声:“那很不错啊。”

    二婶的眼里有藏不住的骄傲,嘴上却说:“不错什么不错,就班上的前二十,又不是学校里的,你小叔子那可是学校里的第一。”

    陈子轻说:“进步了就值得鼓励,很不容易的,压力大着呢。”

    “个书写个字能有什么压力,既不用插秧割稻,也不用挖地种菜。”二婶话锋一转的同时,脸上浮出笑容,“不过她班主任跟我说她进步很大,很努力。”

    陈子轻一连夸了几句:“我就说她可以的。”

    二婶多长了不少皱纹的眼角充满期盼:“下半年能去首城上大学了。”

    陈子轻问道:“二婶你也跟着去吗?”

    “我跟着去干什么,讨人嫌。”二婶嘴快得很,“她又不像你小叔子,胳膊腿都好好的,一个人能活。”

    陈子轻挠挠眉毛。

    二婶叹口气:“到时你帮着照看点。”

    陈子轻说:“我会的。”

    村口那边传来热闹声,二婶伸脖子瞧了瞧:“南星,梁铮那个车真的是他自己的吗?”

    陈子轻也瞧过去,一群人围着车在那又是摸又是哈气的:“是的吧。”

    二婶问:“他从首城开回来的?”

    陈子轻摇

    头,那么远开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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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婶的声音立马就尖锐起来:“不是他从首城中开回来的,那怎么就能证明是他的呢?”

    ()?()

    陈子轻挽住二婶的胳膊:“啊呀,肯定是他的啦,以他现在的本事不止能买一辆车,他完全可以在市里托人买一辆。”

    (s)?()

    二婶拉着个脸:“这是真的发达了,我在你大伯大妈面前抬不起头来。”

    ()?()

    陈子轻哭笑不得:“少争点儿才能过得舒坦。”

    “我听小云讲道理就够烦了,你别跟着讲。”二婶忽地感觉前屋的窗户里有双眼睛看过来,阴森森的,她有点发毛,“南星,你小叔子是不是要报复你?以前你那么对他……”

    陈子轻眨眼:“不会的,虽然我以前对他不好,可是我后来都对他很好啊,他知道的。”

    二婶冷哼:“不好说,有的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一根筋,说不好听点是白眼狼,你做了一件坏事,你做了100个好事,他就盯着你那件坏事。”

    见侄媳丝毫不当回事,她叮嘱道:“你留个心眼。”

    陈子轻无奈:“好吧好吧。”.

    梁铮家里是这一片第一个做屋的,已经做起来了,是个两层楼房,红砖一层层砌上去的,在土墙瓦片房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像个庞然大物。

    这是村里跟上时代发展的第一个脚印。

    梁铮发达了。

    说亲的又有了,他那方面不行就不行,没关系,过日子关键是两口子手牵手依靠着走,能一起吃香的,也能一起吃苦的,凡事都有商有量,又不是睡觉睡出来的。

    况且那不还能吃药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大城市的药比县里管用多了,梁铮又年轻,总有好起来的时候。

    于是陈子轻跟梁津川晚上去吃饭的时候,媒婆也在桌上,饭都堵不住嘴。

    梁铮冷不丁地甩出一句:“我在外头包了个人。”

    桌上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陈子轻默默给梁津川夹鸡胗,跟他说悄悄话:“这个辣辣的,好吃。”

    梁津川叫他别吃辣的,吃了就该疼了。

    陈子轻:“……我吃一点没事。”

    “随你。”梁津川说,“你疼了,别叫我给你涂绿药膏,涂了还要吹。”

    陈子轻想到那个画面,脸上一红,老老实实地吃起了不辣的菜。其实他真不需要考虑这个,菊||花||灵可是仙品。

    除他们以外的其他人都放下碗筷,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饭桌上的主角。

    梁铮他大哥严肃道:“老三,你包的人是干啥的?”

    “舞厅上班的。”梁铮痞子样的喝了口酒。

    堂屋的气氛很差。

    这会儿梁老板的形象一落千丈,他成了个有钱学坏了,学人包||养舞女,不正经,不会有大出息的流氓。

    媒婆待不下去,尴尬离场。

    大妈发头昏,大伯把她扶进了房里,大儿媳跟二儿媳紧跟其后,再是老大跟老二。

    桌上就剩下陈子轻,梁津川,梁铮三人。

    陈子轻看一眼事不关己的梁铮(s)?(),

    忍不住说:“你怎么瞎扯呢⑻()_[(.)]⑻?来⑻*?⑻*?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⑻()?(),

    你爹妈要被你气死。”

    梁铮点根烟()?(),

    糙了句:“好意思提这茬()?(),

    当初不是你给我出的招?”

    陈子轻内疚地缩了缩脑袋:“那你说你在外头包了个人这话,可不是我教你的。”

    梁铮吸烟:“我这叫一条道上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陈子轻对他夸大了的说辞感到无语:“你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真够狠心的。”梁铮斜睨坐在他对面的叔嫂,“你们几号走?”

    陈子轻警惕地说:“干嘛,你别想和我们一起回首城,你当电灯泡多碍眼啊。”

    梁铮一口老血哽在了嗓子眼。.

    晚上的时候,几个人来陈子轻家里串门,他们带着板凳来的,就在他院里和打听首城。

    大家唠磕着,感慨他在大城市过好了,也感概他跟小叔子不在的这些个日子,村里吃了几场白席。

    陈子轻随口问死了哪几个,怎么死的?

    “有你三爷爷的孙子,他打柜子没留神,让一个钉子扎了脚,家里叫他把钉子拔出来,□□桶里泡着。”

    陈子轻脱口而出:“这不能泡的吧,有细菌,得打针。”

    小屋里的梁津川眉骨微动,他合上书向椅背上一靠,微眯着眼,一圈圈地转笔。

    院里的说话声持续不断。

    “打针?不需要的吧,咱让钉子扎了都泡尿。”

    “要是泡尿能泡好,那我三爷爷的孙子是怎么回事?”

    “他是人背才没的。”

    陈子轻无力吐槽,这没了一点都不奇怪,破伤风哪是尿能给泡好的。

    “还有呢,别的死了的。”他问着。

    “还有就是屋后那打光棍的老赵,前不久他赶集捡了不知道多少钱,没过天把去田边挖田沟,脚一滑栽了个跟头,没爬起来。”

    陈子轻唏嘘了两声就往后听。

    这半年多时间村里一共死了四个人,都是因为小事把命丢了的。

    陈子轻没多想。.

    串门的几人带着凳子各回各家没一会,梁云出现在院门口。

    陈子轻借着圆盘样的月亮打量她,学习催人老啊,梁云上个高三备个考,不但老了,还丑了。

    准确来说不是丑,就是眼神呆滞没有光彩,青春气息死光光了。

    陈子轻问梁云清明放几天假,得到答案就由着她去小屋找梁津川。

    ……

    梁云去了小屋也没多少话,生疏了。

    酝酿了半天,梁云才主动打破寂静:“哥,你们下次回来还是明年清明吗?”

    梁津川一手支着头,一手捏着书页翻过来:“看情况。”

    “你们过年怎么不回来?”梁云说,“要是你们回来了,也能热闹点。”

    梁津川不置可否:“村里不都是人。”

    梁云暗自查看的视线投在他身上,发现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戾气不像以前那么重。

    “哥,你……

    ”梁云本想问他幸不幸福?(_?)?[(.)]?来?_??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话到嘴边却不问了()?(),

    “首大的课是不是很难?”

    梁津川淡声:“会的不难。”

    “哦。”梁云有点开心(s)?(),

    跟嫂子好上的二堂哥有问必答了()?(),

    他一定会越来越像个同龄人,正常人,她藏起情绪,思虑着说,“我是去不了首大的了。”

    梁津川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页内容:“那就去你能去的学校。”

    “嫂子有书吗?”梁云问,“光是你一个人学习不行的吧,你们一起学习,你拉着他,带着他……”

    梁津川偏头,目光冷沉。

    梁云忍着惧意:“共同话题是很重要的。”

    梁津川不以为意:“是吗。”

    “嗯,”梁云言辞郑重,“如果没有共同话题,坐一块儿都不知道聊什么。”

    梁津川唇边轻扯,他从一些课外书上学到的自以为时髦先进的东西,他的嫂子都知道,他们怎么会没有共同话题。.

    陈子轻这边去了上庙村。

    几条田埂都是泥巴,他穿的是胶靴,随便走。

    原主妈见到他,又是笑又是哭的:“你到首城陪小叔子书,咋个就没信儿了,也不知道给村里打个电话。”

    陈子轻垂着脑袋:“忙忘了。”

    原主妈不舍得说重话,她赶走老伴,关上门打开屋里的皮箱,从里头拿出过年亲戚送的荔枝跟豆奶,让他等会走的时候带上。

    陈子轻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妈,这是我给你买的金戒子。”

    原主妈激动得拍着大腿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伸出两只粗糙的手去接:“啊哟这得多少钱啊,你孬了啊,你妈我一大把年纪了,戴啥金戒子。”

    陈子轻剥了个干荔枝,皮薄肉多核小,很甜,他吃了好几个。当初原主妈用手绢包的钱有不少,他不好还,就买了这个。

    “不贵的。”陈子轻说,“你看合不合适。”

    原主妈往手上一套,嘴合不拢:“还别说,正合适。”

    陈子轻看出她是真的喜欢:“戴着吧。”

    “那行,那妈戴,不是,妈先给你留着,”原主妈吹吹金戒子,仔细地用衣角擦拭擦拭,“等你嫁人了,我再拿出来给你做嫁妆。”

    陈子轻把吐掉荔枝核:“我不能娶老婆啊?”

    原主妈没好气:“你要是能娶,妈能在你结婚当天上吊不给你媳妇添乱,问题是你不能啊,你打小就说你不喜欢姑娘。”

    陈子轻又说:“那我娶个男老婆呢?”

    原主妈很不可思议:“你现在能娶了?你不是跟妈说你只能躺着吗?”

    陈子轻:“……”原主该说的全说了啊。

    “是呢,我只能躺着。”

    “那你问这问那。”原主妈做到他边上,给他剥荔枝,“你在首城有看对眼的没?”

    陈子轻把头摇成拨浪鼓。

    原主妈语重心长:“你也别太挑,柏川那个身板的,大城市不常见。”

    陈子轻吃她喂过来的荔枝肉,含糊地“嗯嗯”两声。

    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