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

    毛骧向里张望，没见到朱元璋，就询问站在门口的宫女，“皇爷呢？”

    “禀指挥使，皇爷去皇后娘娘寝宫了。”

    咦！

    毛骧微微惊讶轻咦，转身往后宫方向走去，皱眉嘀咕，“我的预测不准却了？发生了什么？”

    按照他的正常预测。

    昨天送入宫的密奏，皇后娘娘看了肯定不高兴。

    皇后不高兴，就要教训数落皇爷的不是。

    以往发生这种事，皇爷总是嘴硬不认错，然后就黑着脸，好几天不去皇后寝宫。

    无论看见谁都碍眼。

    等过几天，皇爷就会找个借口，出现在皇后寝宫。

    这都成规律了。

    他收到这个好消息，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入宫，就是给皇爷送‘救命稻草’来了。

    相信皇爷拿着这个消息，去见皇后，皇后一定会十分高兴。

    可以往的规律，这回竟然破了？

    “太奇怪了。”毛骧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

    ……

    “今晚咱们再吃顿炸酱面，对了，上次妙音她们从土桥村拿回来的面粉还有没有，就用那个，那个吃起来香。”

    毛骧刚走到马秀英寝宫殿门外，就听到朱元璋高兴的声音传出。

    ‘皇爷这么高兴？’

    ‘娘娘也没把皇爷扫地出门？’

    毛骧不由更加好奇了，怀着强烈好奇，向里面探头，“皇爷，臣有事要汇报。”

    “进来。”

    得到准许，毛骧快步走了进去。

    悄悄窥视朱元璋、马秀英。

    见二人神色都很好，不由更纳闷儿了。

    “什么事？”

    闻声，忙收敛思绪，快走几步过来，行礼后，回答道：“今天收到确定消息，朱四郎当着学生的面说，明年会和他的学生，一起参加童生考试。”

    马秀英顿时笑了，“考科举好，至少，老四现在没有打算离开大明。”

    话中，瞥视朱元璋，“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逼老四，慢慢来……”

    朱元璋唇角抽抽，太没面子，等毛骧走了再说不行吗？

    瞥了眼毛骧。

    啪！

    瞬间拍案而起，怒道：“他敢！他敢，咱就打断他两条腿！咱看他怎么离开大明！”

    毛骧极力憋笑。

    马秀英瞥了眼朱元璋，唇角动动，到了嘴边的话，又放弃了。

    这个男人，昨晚那番话真的听进去了，今天早早跑来，就拐弯抹角的感谢她。

    此刻装……算了，就让他装吧。

    死要面子！

    呼！

    朱元璋瞧着马秀英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暗暗松了口气，‘识大体！给咱面子！不愧是咱封的皇后！’

    心中暗乐着，转身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毛骧忍笑领命后，步履匆匆离开。

    他怕在皇爷面前笑出声。

    那就要掉脑袋了！

    嘿嘿……

    毛骧一走，朱元璋不端着了，嘿嘿笑着坐下，冲马秀英竖起拇指，同时很委婉提醒，“以后，咱们夫妻间说的话，就不要在毛骧他们这些外臣面前说，要是能这样，就最好了。”

    马秀英含笑瞪了眼。

    这个倔驴男人。

    没好气说道：“妙音带回来的面粉，就这一顿了，吃完就没了，往后别问我要了，要也变不出来。”

    “什么？”

    朱元璋顿时瞪大眼，“那么一大袋子面粉，咱才吃了几顿？怎么就没了？”

    马秀英两手一摊，“我给所有孩子们做了一顿面食，又给标儿送去一些，就这还是老二、老三在凤阳，没给。要不然，你连这顿都吃不上了。”

    朱元璋脸变黑，唇角抽抽，“他们想吃可以自己去土桥村要，凭什么吃咱们的？”

    “咱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唯独这老子吃儿子，是咱这个位置上，最难得的！”

    ……

    马秀英听着朱元璋絮絮叨叨抱怨，强忍着笑意。

    他们的确什么都有。

    可寻常民间父母吃孩子的，却是很难体会到。

    唯独老四。

    从耕种、播种、锄禾、打谷、磨面都是老四亲力亲为的。

    虽说面粉其实都是一样的面粉。

    可老四送回来的这些面粉，吃起来就是最香。

    吃到嘴里，心里的欣慰和满足感，是任何山珍美味都无法替代的。

    重八有这种感受，她也有。

    ……

    “看来，真应该抽时间，去土桥村转转了。”朱元璋小声嘀咕。

    转念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咱一个人去，那个混账，会给咱大包小包带东西吗？’

    朱元璋突然有些不自信了。

    抬头，看向马秀英，笑道：“等妙云肚子有动静，咱们听到消息，就打着幌子，低调去瞧瞧，按理说，都快一年了，应该快有动静了。”

    他就不相信，带上秀英，那混球不给他大包小包带东西。

    拿的少了，他都要瞪眼！

    马秀英眼中含笑瞪了眼，几十年夫妻，朱重八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她能不知道？

    拉上她去，分明就是心虚不自信！

    怕老四给他摆脸子！

    不给他大包小包带东西，担心到时候丢了面子！

    活该！

    “老四都被逐出族谱了，妙云有孩子，那也和伱没关系，和你这个朱家没关系！老四会另立族谱的！”马秀英瞥了眼，起身往外走去。

    她就不告诉朱重八，妙云早怀上了。

    再过几个月，都要生养了！

    等他知道时，让他懊悔难受！

    当祖父了，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他不知道！

    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孤家寡人的滋味。

    当然，一直瞒着，还有另一个目的。

    让这个男人，对这个未出生的孙女或孙儿有歉疚。

    如今看来，四郎不想回来做什么亲王了。

    局势，也不容许四郎回来了。

    可未来的小孙孙，还是能谋划一番的。

    让重八对这个未出生的小孙孙怀有歉疚，是件好事。

    “你去哪儿！”提及另立族谱，朱元璋就不免烦躁，大喊一声。

    马秀英头也不回，“去给你做炸酱面，不吃了？”

    马秀英走了，殿内只剩朱元璋一人，眉头紧拧，自言自语嘀咕，“另立族谱……”

    ……

    时间过得很快。

    徐妙云的肚子，每一天都有变化。

    半个月后。

    清晨，两人在准点的稚嫩晨诵声中醒来，徐妙云往朱棣的臂弯挪了挪，有些困难的转了个身，看着隆起的小腹，好笑道：“四婶儿她们都打趣我太显怀了，还有，你的小棉袄太调皮了，晚上总是乱动。”

    “你得补偿我！”

    朱棣含笑侧头，“想要什么补偿？”

    徐妙云故作思索后，带着一丝哀求，笑着请求，“给我记得小账，免一部分吧。”

    这半个月，也不知怎么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短短半个月，欠下的债，超过了过去几个月！

    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这意味着，还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一边抓紧最后不多的时间，可劲儿犯错欠债，一边又为将来还债发愁。

    这种快乐并着害怕，没人明白。

    作为一个聪明的欠债人，当然要趁着现在手中还有依仗，和债主协商解决债务问题。

    小棉袄：娘亲，让我静静！

    朱棣忍着强烈的笑意，伸手在琼鼻刮了刮，含笑点头道：“免债是不可能的，你见哪个地主老财，给佃农免本金的。”

    “不过我心地善良，可以调低利息，这样吧，从今天起，利息减半，不过，还是利滚利！”

    有所收获，徐妙云已经心满意足了。

    笑着，伸手摸了摸隆起的小腹，高兴暗道‘小棉袄就是管用，等你出生后，一定好好疼你爱你，同时娘亲决定了，你出生后，娘闯祸，你背锅。’

    “起床吧！”徐妙云高兴的伸展胳膊。

    朱棣忍笑起身，减免利息，他一点都不吃亏。

    依着妙云这段时间的性子，利息减半，负担更小，她会更加没有顾忌，频频招惹他。

    减息，就是他给妙云设计的‘消费陷阱’。

    等小棉袄出生时，保准让妙云欠下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小棉袄：哈！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这就是我的娘亲和阿爹！

    朱棣先把徐妙云扶起来，三下五除二快速穿好衣服后，就开始帮徐妙云穿衣服。

    这个时期，徐妙云自己穿衣服已经比较困难了。

    徐妙云看着认真给她穿衣服的朱棣，唇角浮现明媚笑意，‘反正欠下那么多债，还也还不清了，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

    穿好衣服后，朱棣打趣，“要不要我帮你梳头。”

    “不用！欠债太多，还不清，完全还不清了，不敢用。”徐妙云笑着推了推朱棣，催促朱棣去忙自己的事情。

    ……

    两个人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徐妙云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朱棣帮着上课之余，在全村乡亲们的帮助下，烧砖、伐木、盖房子。

    两人的大房子，在小屋旁边不远处，早清理出的一块地基上，渐渐拔高、成形……

    他们的小日子，也一直有人在关注着。

    朱元璋就是其中之一。

    从朱棣开始建房子。

    朱元璋就要求毛骧，每隔几天，向他汇报一次。

    年关越来越近。

    民间在准备过年。

    朝廷也在为过年准备。

    皇宫也开始挂上了红色喜庆的灯笼。

    早朝结束，百官散朝出来，匆匆往官衙走的同时。

    毛骧低着头，满脸笑意，步履匆匆往御书房方向走。

    百官看到，三三五五，信得过的同僚，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这段时间，这只鹰犬，入宫的频率很频繁啊。”

    “该不会，又要搞什么大动作，让咱们连个安稳年都过不成？”

    “应该不是，小道消息，这段时间，这只鹰犬入宫，大多数都是汇报朱四郎盖房子的事情。”

    “朱四郎真的快把房子盖起来了？”

    “对！”

    “听说朱四郎的房子，盖得很奇特？”

    ……

    毛骧察觉到，很多同僚在关注他，也知道，这些人议论他准没好话。

    但他不在乎。

    一路高兴来到御书房外，往里面探头探脑看了看。

    “咱在这儿！”

    没好气的声音从旁侧传来，毛骧转头，就见朱元璋黑着脸，朱标忍笑跟在后面，从左侧走来。

    很明显，是刚下朝。

    毛骧忙行礼。

    朱元璋从旁边经过，进入御书房。

    朱标笑着低声询问：“是老四的大房子盖好了吗？孤今天跟着来，就是想听听这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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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