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不清楚神的长相。

    就算他们能感觉到,神明拥有无可挑剔的完美外表，但都没有清晰看见苏白清的脸，带来的视觉冲击那么大。

    网上现在全是赞叹神妻的相貌,感叹神妻有手腕的声音。

    “神话里就夸赞了神妻的美貌，为了匹配得上神妻的名号,游戏主人公画的够好看了，结果还是比不上现实里的真人。”

    “真的怎么都看不够,我时不时就要打开相册，看一看神妻的照片，魔怔了。”

    “神妻长得和游戏里的魔龙还有苏伦好像,游戏制作方是不是有特殊门路,早就见过神妻？”

    “要是有特殊门路,制作方敢把这两个和神妻长相一样的角色，设置成小丑反派？”

    “说到这事我就想笑，本来网上骂魔龙的玩家不少,骂苏伦的更多,现在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反过来吹这两个角色了。”

    “魔龙的同人热度现在都高得恐怖，尤其是魔龙的色图,还有和魔龙谈恋爱的同人。”

    “不是,还有人敢搞这些？”

    发现神明真实存在以后，很多人说起相关话题都谨慎多了,游戏热度下降，同人产出也急剧减少。

    “这下游戏主人公成小丑了。”还有人在网上说,“可攻略角色数量太多，玩家本来还质疑主角光环太大，结果神妻本人比游戏主人公厉害多了,每张照片里，他身边都是不同的神，有的神看着他，眼里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我竟然还代入过游戏主人公，我配吗？”

    “我太好奇神明长什么样子了，神妻大发慈悲，能不能告诉我们？”

    “神妻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生病了吗？”

    “轮不到我们操心，无论神妻得了什么病，都能被治好。”

    “神妻的生活肯定很幸福，无忧无虑，要什么有什么。”

    虽然照片上的苏白清并没有多么开心，但很多人都理所当然觉得，神妻生活得很幸福。

    宁舟看见，诺兰刚给苏白清喂完药剂，漆黑长发的艾尔弗兰德就端来一碗浓汤。

    诺兰摸了摸苏白清的肚子：“应该还能再吃些。”

    苏白清突然闷哼一声，皮肤泛红，身体微微蜷缩。

    诺兰脸色一沉：“艾尔弗兰德一来，你就这样，是想要勾引他？你这么喜欢他的脸？”

    “不是的，孩子。”艾尔弗兰德提醒道，“是你碰到了他的逆鳞。”

    诺兰一愣。

    他反应过来，立刻把手拿开，表情黯然，自责地道歉：“我误会你了。”

    苏白清前科太多，到现在还好色，想要新美人，把诺兰都弄出了条件反射。

    “没什么。”苏白清摇头。

    按诺兰对魔龙的了解，苏白清这时候应该不高兴的，但他只是摆出顺从的态度。

    诺兰嫩绿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当年祂是半胁迫苏和自己结婚

    ，但他们结婚以后，本来也该过上幸福的生活。

    结果因为意外，他们的生活被扭曲成了现在的样子。

    “谢谢你能原谅我。”诺兰抿唇，语气不自在，祂拿起木头制成的勺子，舀了一勺汤喂到苏白清嘴边。

    浓汤的质地像是奶油，但苏白清喝下去的时候，眉头微皱，看来汤的味道并不好。

    “熬这碗汤，我用了很多药草。”艾尔弗兰德微微弯腰，关切哄道，“你要坚持喝完，身体才能更强壮。”

    苏白清依旧顺从，喝着喂到嘴边的浓汤。

    诺兰看向他手里平板电脑上的同人文：“很精彩？”

    苏白清嗯了一声。

    这篇同人确实好看，断在这里可惜了。

    诺兰状似随意问：“文章里面的主角，是要和我们的父亲谈恋爱？”

    “应该是。”苏白清说，“主角善良聪明，而且勇敢，塑造得很好，是父亲会喜欢的好孩子。”

    “我不喜欢好孩子了。”艾尔弗兰德平静道，“我现在只喜欢你这样，把我骗得惨痛的坏孩子。”

    诺兰直直看向祂:“父亲帮了我和妻子很多，父亲孤独这么久，为孩子付出这么多，除了孩子，你也该考虑伴侣的事情了。”

    当年发现艾尔弗兰德喜欢苏白清以后，诺兰都不想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了。

    祂明白艾尔弗兰德是为了谁堕落成如今的模样，也曾经见过，艾尔弗兰德把苏白清的尸体抱着坐在床上，让苏白清的手放在自己下腹。

    “好孩子，帮一帮我。”艾尔弗兰德尖耳泛红，喘息道，“你不碰一下，我实在出不来。”

    “不要笑话我年纪这么大，还有这方面的需求，你曾经把我抓进龙巢，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体么？”

    “你说是黑暗神指使，那些全都是撒谎。”

    “现在你得到了想要的。”艾尔弗兰德身体前倾，发丝笼罩住苏白清，不断亲吻他的耳朵，“我会好好浇灌你的，坏孩子，你有没有感到高兴？”

    艾尔弗兰德没有再自称父亲，而是在最后，低低叫了一声：“我的王后。”

    诺兰怎么可能再把他当成父亲来尊敬。

    但在苏白清回来后，诺兰一直叫精灵王为父亲，说祂是自己与苏白清共同的父亲。

    这是对付艾尔弗兰德最有效的办法。

    曾经诺兰被污染侵蚀，想不到这一点。

    堕落创世神死后，诺兰身上的污染变弱，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就可以冷静思考了。

    “孩子，你的婚姻还不稳定。”艾尔弗兰德说，“其他神明都在对苏伦虎视眈眈，我的事情不急。”

    诺兰坚持说：“可我觉得，父亲很需要一位伴侣。”

    父子间的剑拔弩张，苏白清不想参与进去，他在平板电脑上寻找下一篇同人文。

    这些同人看着是有意思的，比面对神明有意思的多。

    下一刻，苏白清表情微变，剧烈咳嗽。

    “咳咳。”

    因为分心，苏白清喝汤的时候呛到了，诺兰连忙拍他的背，艾尔弗兰德半跪在地顺他的胸口。

    父子两个都围着苏白清转。

    苏白清有一点不适，都会让神明牵挂万分，生活在爱意的包围中，他应该是幸福的。

    但宁舟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

    你还是不会照顾人。?_[(”等苏白清的咳嗽缓过来，艾尔弗兰德放下木碗，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对诺兰说，“我来。”

    诺兰皱眉：“是他自己不小心。”

    艾尔弗兰德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你可以去见费利克斯家族的那个后裔，你应该有话对他说。”

    诺兰转生成精灵后，是艾尔弗兰德养大的，艾尔弗兰德很了解祂。

    苏白清看向诺兰，问：“你要和宁舟说什么？”

    “我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新欢，你很关心他。”诺兰冷冰冰道，“你难道以为，我会杀死他？”

    “不会。”苏白清摇了摇头，就不再说话。

    诺兰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普通人，这点他还是相信的，苏白清只是好奇他们要说什么。

    看样子，诺兰不打算告诉他。

    “让父亲照顾一下你。”诺兰说，“我很快回来。”

    苏白清身体不好，按照众神的约定，目前任何一个神都不能独占苏白清，更不能发生争端。

    今天诺兰已经占据了苏白清不少时间，确实该让一让位置。

    诺兰来到宁舟面前，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见到苏了，你可以和他告个别。”

    宁舟一怔，竟然感到不舍：“为什么？”

    他应该是舍不得，自己还没弄清楚神明与苏白清身上的那么多谜团。

    诺兰说：“我们找到了救苏的办法，不再需要你。”

    卸磨杀驴得够快。

    苏白清有救了，宁舟这个用来哄病人的玩物就可以丢了。

    宁舟心情复杂问：“您为什么还允许我告别？”

    之前他见过的神明，大都想要除掉他，连费利克斯家族的祖先都不例外，祂们绝对不会愿意让宁舟多见苏白清一面，向苏白清告别。

    可自然之神竟然愿意。

    “你的话太多了。”诺兰不耐道，“如果你不想告别，就转身离开，如果你要过去，也不要对苏说不该说的话，尽可能打消他对你的好感，这也是为了你好。”

    宁舟明白了这位神明的意思。

    如果他直接消失在苏白清的世界里，苏白清反而会念念不忘，所以诺兰给他告别的机会。

    即使有私心，诺兰也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善良的神明。

    出于一种不知名的冲动，宁舟问：“您能不能放神妻自由？”

    以自然之神的善良，宁舟以为祂至少会犹豫一下。

    然而，诺兰不假思索地说：“不能。”

    宁舟追问：“为什

    么？”

    诺兰的下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窖。

    “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弃苏。”诺兰说，“我是最早爱上他的，就算别的神明放弃他，我也不会。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关过他一次了。”

    *

    与自然之神结束谈话后，宁舟魂不守舍。

    诺兰的话证明了，苏白清就是被困住的。

    神妻到处勾引神明，并不无辜，但包含自己的祖先在内，众神的所作所为比宁舟以为的还要糟糕。

    宁舟思绪很乱，他去找苏白清，想向苏白清告别，却又撞见了不该看见的画面。

    之前还在诺兰怀里的苏白清，转而坐到了艾尔弗兰德怀里，被喂着吃东西。

    艾尔弗兰德还抽出他手里的平板电脑，教育道：“吃东西要专心。”

    苏白清没发表意见。

    艾尔弗兰德把汤喂到他嘴边，他就张口吃掉。

    艾尔弗兰德把手伸进他的衣服，苏白清抿了下唇，也没有抗拒。

    “真是乖孩子。”艾尔弗兰抚摸他的腰腹：“不管我们做什么，你都越来越瘦，长不出多少肉。”

    “不过，你不用担心。”

    “我们已经有了救你的方法。”艾尔弗兰德谆谆善诱，“等你恢复健康，你知不知道众神会做什么？”

    苏白清能够想象。

    他和乔亚同居的事，其实根本没有过去，只是现在他的身体情况最重要，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等苏白清恢复正常，这件事就会被重新拿出来。

    众神间的平衡也会被打破。

    “神明一定会发生争斗。”艾尔弗兰德说，“强迫过你的光明神，还有双生子，都不可能被放过，单是诺兰就一直仇恨着他们。”

    苏白清张了下嘴，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苏白清说他是自愿的，可以打消争端，那他一定会那样说。

    但是不可能。

    要是他真那样说了，只是火上浇油。

    “还有艾伯特。”艾尔弗兰德说，“六千年里，众神勉强维持着合作，实际上矛盾积累得越来越深，诺兰其实也很难再容忍我了。”

    艾尔弗兰德捧起苏白清的脸，“如果我出事，你会伤心吗？”

    捕捉到苏白清眼里的担忧，艾尔弗兰德有一些动容：“你太擅长欺骗了，我分不清你的担忧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还是想相信你。”

    “我和诺兰都当过你巢穴里的猎物，你曾经答应和诺兰结婚，是真的关心诺兰，所以你也会真的关心我。

    见艾尔弗兰德的态度有所缓和，苏白清想试一试能不能说服祂，认真问：“父亲能不能为了我退出争端？”

    “如果我不保护你，你被别的神明占有，不可能会幸福。”艾尔弗兰德温和道。

    其实，苏白清跟着祂也不会得到想要的自由。

    苏伦是魔龙，从头到尾都在欺骗祂。

    艾尔弗兰德变成现在这幅丑陋的样子，都是苏白清造成的。

    艾尔弗兰德既爱他，又恨着他。

    苏白清还想要继续说服，艾尔弗兰德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没有神会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我们都知道了，你不爱任何一个神。”

    苏白清只能转而问：“您要和诺兰反目成仇？”

    “其实应该不会。”艾尔弗兰德叹息道，“那个孩子一直记得，我为救祂沾上了污染，还想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只当你的父亲。”

    “诺兰这样，让我也没有办法真正和祂反目，和祂争夺。”

    “那个孩子真的很聪明，祂这样做，让我只能选择当你的父亲了。”

    “不过父亲知道，你这么好色，婚后是按捺不住寂寞的。”艾尔弗兰德慈爱抚摸苏白清的发丝，“到时候你控制不住想要出轨，就来找我，父亲会解决你的苦恼。”

    众神都不太正常了。

    艾尔弗兰德也是。

    他恨着苏白清，但苏白清当年在新婚之夜，在自然神庭被掳走，遭遇又是那么的可怜。

    苏白清现在也很乖巧，艾尔弗兰德舍不得报复他，却又无法放过他。

    *

    和苏白清说完话，艾尔弗兰德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舟，消失在原地。

    祂知道宁舟是来向苏白清告别的，也理解诺兰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给两个人留出空间。

    宁舟走到苏白清面前，苏白清正用手翻看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书。

    面对艾尔弗兰德，苏白清的表情还有些凝重，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之前，看到众神能够勉强和平共处，苏白清还以为祂们的关系变好了，结果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得多，苏白清是担心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苏白清快要死了。

    不管神明用什么方法，都救不了他。

    神明打不起来的。

    宁舟低沉开口：“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苏白清说：“之后我有很重要的事，确实没空再见你了。”

    宁舟心里一空。

    他有些明白，有的神明为什么会陷入疯狂。

    苏白清那么虚弱，他提什么要求，那些神明都会尽可能答应，但苏白清只是要见他，而且每次见到宁舟，他的心情都会变好。

    被众神宠爱的神妻这样重视，宁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感到受宠若惊。

    他还以为，神妻很喜欢自己。

    结果到了告别的时候，苏白清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从来没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我让你去见一见乔亚，你见了吗？”苏白清关心问，“他怎么样？”

    那么突然和乔亚分开，苏白清不太放心，就托宁舟帮他去看一看。

    “我去见了他，他很关心你。”说到这里，宁舟顿了顿，“乔亚说，你们一起住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在夜里偷偷潜入你的房间，他

    不是好人，让你千万不要为了他答应神明无理的要求。”

    苏白清没有相信。

    这些话肯定是乔亚编出来的，让苏白清不要再维护他。

    “乔亚还说，他会救你。”宁舟复述道，“请你再等一等。”

    苏白清立刻说：“你转告他，千万不要想着帮我，我自己有办法脱身。”

    宁舟情不自禁想，神妻最喜欢的是乔亚吗？

    他对乔亚明显很重视。

    神明渴望而得不到的关怀，竟然被一个普通人得到了。

    宁舟问：“你真的有办法，离开众神的禁锢？”

    苏白清回答：“嗯。”

    宁舟的手掌攥紧又松开，陷入激烈的心理斗争。

    他的喉咙吞咽了一下，艰难地问：“神明要是四处寻找你，会不会带来很多麻烦？”

    网上的讨论虽然热烈，但现实里更多人都是惶恐不安，害怕神明对他们的生活造成未知的影响。

    宁舟知道自己这样问对苏白清很不公平，他简直像在道德绑架苏白清，让神妻为了大家好，乖乖待在神明身边。

    但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宁舟不得不问。

    苏白清说：“我不会让祂们肆意妄为，带来灾祸的。”

    宁舟将信将疑。

    苏白清只能对神明逆来顺受，那么困难的事，他真的有能力做到吗？

    可宁舟实在没法将更沉重的负担，压在神妻身上，只能留下一句：“感谢您为无辜的人着想。”

    说完话，宁舟也没脸继续站在苏白清面前，脚步匆匆离开。

    走到一半，宁舟不由自主停下来，转头最后看了苏白清一眼。

    苍白的神妻没有一点力气，连书页都快翻不动了，只能任由自己身体陷在座椅里，等哪位神明过来接他，旁边美丽的花枝，都像是禁锢他的牢笼。

    宁舟心里泛起不忍，说：“祝你成功。”

    苏白清有些惊讶，朝他露出笑容，点了一下头。

    这一刻的神妻，和之前宁舟见到的有很大不同，令他怦然心动。

    ＊

    那之后，宁舟再没有见过神妻。

    他对神妻念念不忘，非常想知道苏白清的情况，还不止一次去找乔亚，乔亚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见他。

    不久后，宁舟听说了一些消息。

    有的神明陆续向苏白清求婚，然后发生了争斗。

    许多人在猜测神妻最终会选择哪一位神明，更多人心惊胆战，害怕神明的争斗波及他们，宁舟也没心思支持自己的祖先，他更希望神妻能逃离。

    可是，他迟迟听不到神妻逃走，神明寻找的消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神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