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海。

    一艘被仪式祷文所庇护的巨舰漂泊在纷杂的以太乱流中，巍然不动的庞大身姿与其说是星舰，不如说是一座移动城市。

    广袤的舰身之上遍布层层叠叠的教堂、雕塑、城市建筑，巨大的灰蛊旗帜飘扬在尖塔顶端，这是弹星者的信徒，怀言者的旗舰，也是珞珈最引以为傲的神圣之作。

    【深渊级战列舰·三圣祷文号】

    这是远比荣光女王级战列舰都要更加庞大的星空巨舰，出自荷鲁斯叛乱时期的火星铸造将军之手。

    当时出厂的深渊级战列舰共有3艘，分别为：深渊狂怒、三圣祷文、受祝女士。

    其中深渊狂怒与受祝女士都在大叛乱的战火中陨落，只有唯一的一艘三圣祷文号存留下来，成为了珞珈的旗舰，这是深渊级战列舰至今为止的仅剩孑遗。

    然后珞珈就把三圣祷文号上的祷文全都抹除重新刻上密密麻麻的弹星者语录，舰桥上面的旗帜也换成了人类联邦的标志灰蛊，开着这玩意满银河传播拳打恐虐脚踢奸奇屁股下面坐着色孽旁边还拴着一条恐虐的弹星者才是唯一真神……的亵渎教义。

    古斯塔夫花了很长时间向珞珈解释人类联邦的种种黑科技并非是神的恩赐，而是靠人类自身的努力获取的研究成果，好不容易说得部分怀言者有些动摇了……然后他们就在前往奥特拉玛传教的路上侦测到一股巨大的引力波横扫星空。

    一‘颗’黑洞自法雅飞来，把一片被奸奇大魔所盘踞的堕落星区直接从星图上抹消了。

    珞珈毫不犹豫地将之定性为弹星者的神迹，是全知全能的唯一神在惩罚跳梁小丑奸奇的阴险把戏。

    怀言者们的信仰有理有据，事实确凿，把古斯塔夫辩得哑口无言。

    之后的局势一路恶化，泰伦虫群的深渊巨口将整个银河系都吞了下去，虫群自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袭来，人类联邦开始启动焚天神兵熄灭恒星，借助时空熔断的技术把原本能燃烧上百亿年的恒星光辉凝聚到一瞬绽放，大规模杀伤虫群触须。

    然后在超新星爆炸后的废墟之中架设引力弹弓，把还热乎着的黑洞射向向利维坦的主体。

    时至今日，古斯塔夫已经绝望了，任他怎么宣扬辩证唯物主义的信条，也无法让怀言者相信‘凭借人类自身的力量’，能把黑洞天体当作小孩玩的弹珠在银河系里弹来弹去，只能任由这群宗教疯子带着自己满银河传教。

    今天，怀言者又开着三圣祷文号一头扎入了灵魂之海，行动速度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急切。

    “这次又是要去哪儿？”戴着镣铐的古斯塔夫对珞珈问道。

    怀言者的基因原体很快便回答了他的问题：“食尸鬼星群，先生。”

    “食尸鬼星群？”古斯塔夫有些疑惑：“我记得那片星群是黄金时代铁人叛乱留下的战争遗迹，大片的星系都是环境恶劣的无人区。”

    传教还能传到无人区去？

    “这一次我们不是去传教的。”珞珈仿佛是看穿了他内心所想，殷切道：“我们此行是去肃清异端，正本清源，除掉胆敢亵渎人类信仰的邪魔歪道，还宇宙一片朗朗乾坤……”

    珞珈越说越玄乎，把古斯塔夫绕得晕乎乎的，他连忙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叙述，问道：“你说有邪魔歪道在亵渎人类信仰？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对怀言者的理念不是很认同，但身为人类，古斯塔夫还是能够认可怀言者的一些行为的。

    比如把任何除人类之外的异形赶尽杀绝。

    “是这样的……”趁着三圣祷文号还在灵魂之海中航行，珞珈向古斯塔夫说起了此次远征食尸鬼星群的缘由。

    ——珞珈拥有强大的灵能天赋，在所有的原体中也是名列前茅，曾经堕入混沌的经历更是进一步强化了他身为混沌大祭司的预言能力，在一些方面的远见甚至可以媲美最有威望的灵族先知。

    而在不久前的一次占卜中，珞珈得到了启示，一尊全新的人类神明即将诞生。

    珞珈对这个占卜结果十分恼火，人类从来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至高无上的弹星者，其余的所谓神祗不过是欺世盗名的无名宵小罢了——不服就去宰了恐虐，色孽也行。

    于是珞珈耗费大量时间与经历举行仪式，再次进行深入的灵能预知占卜，终于得到了这尊所谓‘人类的新神’的丑恶真面目。

    “在食尸鬼星群的战争废墟中，觉醒了一个来自黄金时代的憎恶智能，这一智能AI自称为肃正协议，它隐藏在食尸鬼星群的工业废墟之下谋而后动，对人类种族的神圣性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亵渎之举！”珞珈义愤填膺。

    由于肃正协议本身的强大实力，以及亚空间占卜的不确定性，珞珈获取到的信息并不完整。

    他只知道，有一個邪恶的机械智能在对人类进行大规模洗脑，欺骗人类将肃正协议当作唯一的神明来敬爱与崇拜，其影响范围之大，信徒规模之广，甚至已经开始搅动灵魂之海的洋流，在至高天中诞生了一尊名为‘肃正主母’的亚空间实体！

    “等等，肃正主母？”古斯塔夫愣住。

    身为人类联邦的高级教授，他对肃正协议有一定的了解，珞珈的话他刚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黄金时代的AI余孽，怕不是从人类联邦的防火墙里泄露出去的肃正代码。

    “烦请你详细说说，肃正协议是怎么对人类进行洗脑的？”古斯塔夫问道。

    “是这样的……”珞珈再次开始解释。

    数字AI与神圣的人类不同，它们没有情感，凡事只会权衡利弊选取最高收益，因此肃正协议通过洗脑来收割人类的信仰，也选择了最高效的方式。

    “信仰的本质便是思想，是人类等拥有灵魂的生物的情绪波动在灵幻之海中荡漾起的层层涟漪，在亚空间中已经存在恐虐、奸奇、色孽…等伪神的情况下，人类的大多数思想都会无法避免地被这三尊最为浩瀚的亚空间实体所吸收，用来壮大它们。”

    “所以我们不难知道，在数字运算的冰冷逻辑之下，肃正协议没有选择去收割愤怒、好奇、渴望等情绪，那会遭到亚空间大能的干扰，因此它最后选择的思想是——爱。准确来说，是母爱。”

    珞珈无视了古斯塔夫目瞪口呆的表情，接着解释道：

    “母爱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之一，向母亲寻求庇护也是几乎所有人类幼儿与生俱来的本能，随着慈父纳垢的生命权柄被伟大的弹星者摧毁，追求高效的肃正协议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收割——亲情。”

    “肃正协议对大量的人类进行记忆灌输和洗脑，将所有人潜意识中的母亲都修改为了肃正协议，大量的情感与信仰涌入灵魂之海，名为‘肃正主母’的亚空间实体就这样诞生在了亚空间的深海之中。”

    “这是何等的亵渎！”珞珈痛心疾首：“区区数字AI，竟敢使用洗脑的手段亵渎人类种族联系彼此的亲情纽带，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异端了，必须要出重拳！绝不姑息！”

    为了人类的荣光！弹星者的忠实追随者发誓要抹除掉肃正协议这个亵渎人类亲情的怪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