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六十章
    桓少白之前取笑蕭禦來得晚, 但二人達時?還未至開宴,一衆少?年人正齊聚池邊亭臺,垂釣對弈, 各自頑笑。
    見蕭禦和桓少?白前來, 衆人止了說笑之語, 目光俱都投向此處。無論他們之前在做什麽,此時?皆放下手邊的?事, 站起身來,擡手向兩人施禮。
    在場世族子弟無人不識得蕭禦和桓少白, 這便是淮都三大世族的?聲名,即便聞人王族, 也未必能得衆世族如此鄭重禮待。
    不過蕭禦出現在此尚可理解, 畢竟越氏和蕭氏有舊, 但越重陵何時又與桓氏攀上了關系?
    幾名少?年交換了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他們卻是想得太多,桓少?白此番前來,和桓氏關系不大。
    他與蕭禦交好, 因此剛回淮都便前去探望, 正好遇上蕭禦出門赴宴, 便跟着來一起湊個熱鬧。
    便在衆人向蕭禦和桓少?白行禮時?,陳肆推着姬瑤出現, 這些世族子弟施禮起身, 看見突然出現在蕭禦身邊的?兩人, 臉色頓時?都不太好看。
    如此一來,方才他們施禮拜的?便不止蕭禦和桓少?白, 還有姬瑤和陳肆。
    這些世族子弟最看重的?便是身份,以桓氏和蕭氏的?門第, 他們理應先?施禮拜見,但這二人又是誰,竟也坦然受了他們的?禮,全然不知避讓。
    陳肆此時?方意識到不妥,離開淮都幾月,他過得有些放飛,已經将這些繁瑣無用的?世族規矩忘在了腦後。
    感受到周圍隐隐不善的?目光,他有些懊惱,早知如此,該慢上幾步才是。
    姚靜深并未同兩人一路,而是随越氏仆從先?去見過越重陵。
    “愣着幹什麽?。”
    随着姬瑤開口,僵在原地的?陳肆終于?回過神?來,禮都受了,也沒剩什麽?可挽回的?餘地,他硬着頭皮當做沒看到四周投來的?質詢視線,推着姬瑤繼續向前。
    一向存在感不高的?陳肆,還是第一次有這樣萬衆矚目的?待遇,雖然他一點也不覺得榮幸。
    桓少?白看向姬瑤,只見少?女神?色冷淡如初,似乎全不在意周遭
    人的?審視,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蕭禦的?目光從推着素輿的?陳肆移至姬瑤身上,她已是知玄修士,并不需要旁人援手照顧才是。
    和姬瑤不同,蕭禦從不喜歡旁人助他。
    另一邊,沒等來陳肆主動致歉,在場部?分自恃身份尊貴的?世族子弟臉色難看了許多,只是若為了這點小事向他發難,又未免失了風度。
    “這兩人是誰?”少?女帶着幾分不虞開口。
    “看起來卻是有些眼?生?……”
    執扇少?女半掩面道:“難道是自鄉野來的?小族子弟?怪不得這般不知禮數。”
    “不……這少?年,好像是陳氏的?人……”有人認出了陳肆。
    “陳氏?”說起陳氏,在場之人不由齊齊想到一個名字,“陳稚?!”
    “她就?是陳稚?!”
    在姬瑤被叫破身份後,一時?間,無數視線明裏暗裏地投來,倒是無人再計較方才行禮之事,畢竟,她可是敢射傷趙麟的?角色。
    聽說前不久她還重傷了知玄中期的?鄭騁,可如今看她也不過知玄初期的?境界罷了……
    趙麟境界不如她便不必說,鄭騁雖然行事下作,修為卻做不得假,他竟也不是這陳稚的?對手?
    親眼?見到鄭騁與姬瑤交手的?畢竟只是寥寥幾人,後續許多學?宮弟子趕到之時?只看見鄭騁慘狀,懷疑她借靈器之利才重傷鄭騁也屬人之常情。
    能?越境敗敵的?修士實在少?之又少?。
    但姬瑤當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以她對靈力操控的?精細程度,就?算許多人族大能?也難以比拟。
    尋常修士在施展法訣的?過程中,因對靈力操控不到位,注定會産生?許多耗損,法訣威力也會因此削減,而姬瑤卻能?做到以最少?的?靈力,将法訣威力最大化?。
    畢竟她曾修行神?族功法至仙人境,如今要動用多有共通之處的?人族法訣便并非什麽?難事。
    所?以她只以知玄初期的?實力,也能?輕易敗退鄭騁。
    陳肆停在角落,花木掩映,隔絕了許多窺視的?目光,他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被這麽?多人盯着,實在如芒刺在背,真?不知道阿稚為什麽?可以做到将他們完全無視。
    在他站定後,幾名少?年人圍了上來。
    “陳肆,你小子可出息了,竟敢受常氏、方氏這群眼?高于?頂的?人禮,你沒看到他們剛才的?臉色有多難看。”蘇南拍了拍陳肆肩頭,壞笑道。
    見到他們,陳肆放松了許多:“我也不是故意的?,哪想就?這樣湊巧……”
    陳肆自幼在淮都長?大,這些年也有三五交好的?世族子弟。不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世族中也分了三六九等,同陳肆交好的?多是和他一樣天資庸碌,并不受家中重視。
    如今他身邊這幾人,修為都只在二境明識。
    “你回了淮都這數日,怎麽?也不叫我們出來吃酒?”又有人開口問道。
    陳肆撓了撓頭:“這幾日都在學?宮中,并不在都城內……”
    其實以姚靜深為他布置的?功課,就?算在淮都城內,陳肆大約也找不到出門玩樂的?機會。
    不過他并未提及此事,畢竟這話說出來倒像是在炫耀了。
    “沒想到你運氣這般好,竟混進千秋學?宮了……”說話少?年有些陰陽怪氣。
    少?女推了他一把:“劉業,你說什麽?呢!四郎能?入學?宮是好事。”
    既是朋友,他們該為他高興才是。
    “我只是随阿稚和姚前輩暫住學?宮罷了。”陳肆也沒生?氣,解釋道。
    少?女向他笑了笑,看向姬瑤:“這便是阿稚?”
    其他幾人同陳肆說話時?,餘光都有意無意地看向姬瑤,只是誰也沒好意思率先?開口問起。
    陳肆點頭:“這是我妹妹阿稚,家中行九。”
    “淮都林氏,林燕燕。”少?女含笑向姬瑤一禮。
    其餘幾人也向姬瑤一禮,各自報上名姓。
    姬瑤淡淡颔首,算作回應。
    對她這般态度,陳肆這幾個朋友中有人并不介意,有人卻覺得她太過傲慢無禮,心中暗自不滿。
    陳肆并未察覺異常,跟在姬瑤身邊這樣久,見識過她對陳氏族老,趙麒甚至千秋學?宮客卿的?态度,已經覺得她算很給?自己面子了。
    何況這些都是他的?朋友,應當不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見姬瑤沒有多說的?意思,林燕燕笑着轉開了話題,她一向處事周全,有她轉圜,原本有些冷下來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就?在他們攀談之際,池邊亭臺中,幾名少?女看向這個方向,耳語幾句。
    “常茹姐姐,這裏畢竟是越氏……”
    “不過玩鬧而已,她自己本事不濟出了醜,越氏也沒道理怪我們。”
    “是極,這等小事,她若是讓長?輩出面問罪,便是笑話了。”
    一番議論後,像是定下了什麽?。
    不多時?,便有越氏婢女搬來琴案,置于?亭中。
    一旁與人執棋對弈的?少?女開口提醒:“阿茹,鄭騁與你同是知玄中期,尚不是她對手,你貿然行事,只怕未必能?如願。”
    常茹冷哼一聲:“她不過知玄初期,前日定是倚仗法器之利才會傷了鄭家表兄,如今我特意借來定輿石,身在此中,法器皆不可用,看她還有如何本事。”
    “若不給?她些顏色瞧瞧,她當真?覺得自己真?是如何了不得!”
    淮都世族關系盤根錯節,常氏便與鄭氏世代交好,兩家聯系頗深。越重陵雖未邀請鄭氏,但不可能?将所?有與其交好的?世族一并拒之門外。
    常茹如今出手,為的?正是鄭騁。
    執棋少?女搖了搖頭:“随你。”
    只怕最後,丢臉的?不是陳稚,而是她自己。
    常茹也不與她多說,有的?事不曾親歷,總是不肯信的?。
    她取出古琴,琴身以梧桐斫就?,弦上泛着溫潤流光,正是一把堪稱上品的?靈器。
    “常茹姐姐要撫琴麽??”
    見她舉動,周圍人漸次聚了過來。
    少?女端坐在琴案前,十指纖長?,瑩白如玉,她矜持道:“獻醜了。”
    指尖落在弦上,随着琴弦發出一聲铮鳴,樂聲如流水一般自她指尖流瀉而出。
    感受到定輿石擴散開的?領域,正與蕭禦說着什麽?的?桓少?白止住話頭,擡頭看向亭臺中,微微皺了皺眉。
    桓少?白的?母親家世不顯,出自常氏旁支,真?要論起來,常茹當喚他一聲表兄。
    琴音響徹此間,水中錦鯉仿佛也為此吸引,先?後往這個方向而來,停在池邊,不再游弋。
    常茹的?琴技當屬一流,随着樂聲漸起,衆人都為之吸引,止住了議論,靜心傾聽。
    桓少?白臉上失了笑意,他身旁蕭禦淡淡開口:“心有雜念,無論技藝如何精妙,都落了下乘。”
    蕭禦修行受限,但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卻少?有人能?及。
    桓少?白已經看出了常茹想做什麽?,他出身桓氏,對淮都錯綜複雜的?世族關系再了解不過。
    但他并無出手阻止常茹的?意思。
    桓少?白的?确覺得姬瑤很有意思,不過也僅此而已,常氏是他母族,便是看在自己母親的?面子上,他也不會阻止常茹。
    至多不過是讓這陳氏女出個醜。
    “十三,你應當不會見怪才是。”他向蕭禦打?趣道。
    蕭禦神?色平靜:“陳氏與鄭氏的?争端,與我蕭氏何幹。”
    蕭氏與越氏有舊不假,但這舊日交情還剩多少?實在有待商榷——若當真?交情深厚,今日出現在越氏的?,便不止蕭禦一個小輩了。
    随着常茹指尖動得越來越快,琴音也變得越發激越昂揚,弦上泛起靈光,音浪被賦予一股強大力量,直直落向花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