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六十八章
    陪同封應許半日的學宮客卿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被欽天得了好?處, 辰宿客卿更是率先開口勸道:“封道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如今這欽天門下,可就只剩四名弟子了。”
    “依照學宮規矩, 若不能派出七名弟子參與夏試, 欽天便?要遣散了。”
    封應許并不在意這一點, 只是有些奇怪:“欽天怎麽會只剩四?名弟子?”
    就算欽天宗內亂中幸存下來的弟子再少,應該也不止四?人吧?若只有四?人, 千秋學宮又何必将其另外立下學派。
    這話一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辰宿客卿, 欽天門庭冷落至此?,還要多?虧辰宿學派的打壓。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若有實質的目光, 辰宿客卿不免覺得尴尬, 但這事兒也不是他一人能決定的, 都看他幹什麽!
    他幹咳一聲,強行解釋道:“欽天已然敗落,那些弟子總要為自己前途考慮,拜入其他學派也是人之常情。”
    是嗎?封應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并沒有說什麽。
    陳肆少?年?心性, 聽?他這麽說忍不住目露鄙夷, 若不是他們有意打壓
    ,欽天也不至于如此?。
    但他也沒說什麽, 畢竟就算說出來, 也改變不了欽天現?狀。
    封應許心意已決, 任幾名欽天客卿磨破了嘴皮子也未曾動搖,他們只好?晦氣地接受了現?實。
    罷了, 左右用不了兩月,這欽天便?要被遣散, 他樂意去便?去吧。
    在封應許成?為欽天客卿後,面對學宮遲遲未能發下的靈玉丹藥,他帶着妙嘉等人,心平氣和地上門與學宮雜務長老談了談,當即便?将欠發的修行資源盡數領了回來。
    想來只要封應許在,千秋學宮中應該沒有人會再?扣下靈玉丹藥遲遲不發了。
    畢竟哪個負責學宮雜務的客卿長老,都不會想看見一位武道宗師提着刀來與他們講道理。
    辰宿衆人暗自咬牙暫且不提,如今同他們一樣覺得不痛快的,還有之前自覺留在欽天再?無前途,選擇改投他門的幾人。
    比起其他學宮弟子,他們心中更盼着欽天不好?。
    畢竟,若是欽天好?了,那他們之前的選擇豈不是顯得很愚蠢。
    事實上,他們之中許多?人,現?在的日子并不好?過,所以他們當然希望現?在的欽天弟子更不好?過。
    當日在欽天宗內亂中幸存下來的弟子資質可謂良莠不齊,有如妙嘉這般十五便?已知玄,也有年?過十九修為仍停留在二境明識的外門弟子。
    以後者的資質當然沒有資格入辰宿,但為針對欽天,幾個與辰宿同氣連枝的小學派卻是對這些弟子來者不拒。
    只是他們無甚出身,資質又只是平庸,改換門庭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
    封應許的加入,着實令這些選擇背棄欽天的弟子心裏不是滋味兒。
    但他們也不算太後悔,內心陰暗地期待着,只要夏試前欽天弟子不足七人,便?終究逃不過被遣散的命運,什麽武道宗師也救不了。
    學宮招收弟子多?在秋季,就算封應許加入,現?在已有學派的弟子也不會貿然選擇轉入欽天。
    千秋學宮內,諸多?學派,衆多?客卿長老因封應許的決定掀起一股股暗流,還有許多?窺探視線聚焦于姬瑤身上。
    繼掌握天階靈器昆山玉碎後,她竟然又和淮都風頭正盛的新晉武道宗師封應許有交情。
    不管多?少?人覺得她當日贈石之舉只是機緣巧合,但封應許認她的恩情,那她便?是對他有恩,旁人再?憤憤不平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千秋學宮紛紛擾擾,欽天內卻稱得上歲月靜好?,在封應許來後,終于有個人能指點陳雲起刀法。
    姚靜深最擅符道,對于陣法也略有研究,但刀劍之術卻着實未曾涉獵過,畢竟人的精力終究還是有限的。
    葉望秋也能跟着蹭一蹭課,刀法劍術之間也有兩分共通之處,再?說尋常可難得能找到個歷練經驗豐富的武道宗師當陪練。
    欽天弟子太少?此?時?倒是有些好?處。
    “我聽?說,你是大夏龍雀的主?人?”封應許看着陳雲起手中那把刀鞘綴滿寶石,雖也算鋒利,但終究華而?不實的長刀,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在他看來,刀是兇器,陳雲起手中這把刀,只适合當做賞玩之物。
    此?刀與大夏龍雀相?比,便?如魚目與珍珠之差,他既然收服了大夏龍雀,為何棄而?不用?
    陳雲起沉默一瞬才道:“此?刀為國君二公子所贈,作?為借大夏龍雀一觀的交換。”
    葉望秋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往日他只以為是陳雲起如今修為尚且不足,才沒有用大夏龍雀這把兇刀,原來真正的原因是如此?。
    “這不就是明搶麽?!”葉望秋開了眼界,居然還能這麽幹,拿一把沒有任何靈性的凡器,強行換了大夏龍雀這等寶物。
    但即便?他是明搶,陳雲起也不能如何,因為他實在太弱了。
    一個沒有背景的卑賤庶民,自然誰都可欺,只是這位國君二公子搶占了先機。
    他将大夏龍雀弄到手,打的當然是破除它與陳雲起的聯系,令其重新認主?的主?意。
    他若能做到,對國君聞人骁來說也不算壞事,只要陳雲起性命無虞,很多?事聞人骁不介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果陳雲起在初入淮都之時?便?向聞人骁表了忠心或找到一方大勢力投效,應該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但在鄉野長大,只知砍柴的少?年?又怎麽懂得世族權貴的彎彎繞繞。
    陳雲起不屬于這裏,又被命運挾裹着來到了這裏。
    封應許聽?聞始末,并未責怪陳雲起未能守住自己的法器,他也曾是世族權貴瞧不起的庶民,自然清楚在強權之下,若無足夠實力,根本?沒有資格反抗。
    “明日我與你進宮拜見這位二公子。”他溫聲開口,卻是要替陳雲起取回這把大夏龍雀。
    陳雲起也聽?出了他話中深意,抿了抿嘴角,向他一拜:“多?謝先生。”
    他不善言辭,即便?心中感激,也說不出什麽漂亮話來。
    不過封應許不曾想到,還不等他帶陳雲起入宮拜見,這位上虞二公子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上虞二公子聞人符離比他妹妹聞人明襄大了快五歲,境界卻并不如她,如今不過堪堪入了三境知玄。
    修行之事本?就如此?,有人少?年?便?得證化?神,有人白發蒼蒼還徘徊于三境之下,畢生難以更進一步。
    但即便?如此?,在上虞朝堂中,願意追随聞人符離的人遠遠多?于聞人明襄,只因相?比生母奴婢出身的聞人明襄,他有個身份足夠尊貴的母親,有個勢力強大的母族。
    聞人符離的母親,姓桓。
    就算她甚至不是桓氏主?支血脈,這個姓氏也足以讓許多?人前仆後繼地向聞人符離表達效忠。
    如今世道就是如此?,人生而?有貴賤之分,世族自诩血脈高貴,瞧不起長在土地中的卑賤庶民。
    在他們眼中,庶民性命如草芥,也如可市賣的牛羊。
    聞人符離生得一副魯直之相?,身材高大,看起來像個粗犷豪邁的武人,即便?穿上公子冕服,也不見多?少?世族風流。
    他領着衆多?門客仆婢一路浩浩蕩蕩地進了千秋學宮,往欽天行來,引來不少?弟子注目。
    符離公子此?行是為何事?
    聞人符離也曾入千秋學宮進學,不過他資質有限,又嫌學宮之內清修無趣,兩年?前便?離開學宮,在淮都城廣收門客,結交朝臣及各世族,聲勢俨然是聞人骁其他幾個子女全然無法比的。
    還未到欽天門前,跟随聞人符離而?來的門客便?揚聲開口:“符離公子前來拜見封先生!”
    如今的欽天,能令聞人符離在意的也就只有一個封應許了。至于境界跌落的姚靜深,卻是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的态度便?決定了門客态度,所以此?時?口中只提到封應許一人,全然不顧姚靜深才是欽天主?事之人。
    聽?到這句話,正在欽天校場指點陳雲起和葉望秋修行的封應許動作?一頓,他原打算午後進宮,不想聞人符離來得這樣快。
    校場距欽天學舍正門很近,封應許帶着陳雲起和葉望秋行來時?,聞人符離一行也正好?進了門來。
    見了封應許,聞人符離臉上揚起笑意,向封應許謙恭一拜:“符離見過封先生。”
    葉望秋打量着他,聞人符離看上去就是個粗魯豪邁的武夫,心無城府,絲毫也不像會強搶大夏龍雀的人。
    而?随着聞人符離拜下,他身後一衆門客仆婢也紛紛拜下,齊聲道:“見過封先生!”
    看着這一幕,封應許皺了皺眉,語氣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冷淡:“不知符離公子前來,是為何事?”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聞人符離的排場,實在太大了。
    聞人符離像是并無所覺,直起身來笑道:“聽?聞封先生入欽天為客卿,我特地備禮恭賀,還望先生不棄。”
    說罷,他一揮手,立刻數名仆從擡着數十箱籠魚貫而?入,落地時?發出幾聲沉重悶響,顯然分量不輕。
    箱籠被依次揭開,一時?間,各色靈光幾乎要晃花人的眼。
    封應許的臉色更淡了幾分:“封某謝過符離公子好?意,不過這些禮物太過貴重,還請公子收回。”
    聞人符離只豪邁道:“不過些許外物,能入封先生的眼,那便?再?好?不過。”
    他笑着,雙目中精芒一閃而?過,眼底是盡力克制但仍舊控制不住流露出的輕蔑。
    即便?封應許已是武道宗師,但在有些人眼中,他仍是血脈卑賤的庶民。
    封應許看出了聞人符離眼底輕蔑,他自幼混跡市井,對這樣的情緒再?敏銳不過,但他并不在意。
    他早已見慣了這些。
    “符離公子若真有心賀我入欽天,不如将大夏龍雀歸還給我欽天弟子。”封應許徑直開口,眉目凜冽,打破了眼前看似和諧的氣氛。
    聞人符離今日主?動上門奉上厚禮,正是因為不想歸還大夏龍雀,借此?想讓封應許閉嘴。
    他沒想到封應許好?似全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竟還當面提及此?事。
    心中不悅,聞人符離卻還故作?姿态地拍了拍自己的頭:“封先生不說,本?公子險些要忘了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不過我今日來得太急,這大夏龍雀尚被我留在宮中,并不在手邊。”
    一面說,一面還惺惺作?态斥責身旁仆婢為何不提醒自己一句。
    但封應許并不吃他這一套,只冷聲道:“符離公子現?在派人回返,只怕未過正午,便?能将大夏龍雀取來。”
    “如此?卻是麻煩了些,大可不必。況且我還想再?鑒賞這大夏龍雀幾日,待來日,我一定親自将這大夏龍雀送還。”聞人符離笑呵呵道,心中已厭極封應許的不識趣。
    這話也說得出口?葉望秋對他的臉皮嘆為觀止,真是人不可貌相?,虧他長得一副心無城府的粗莽相?貌。
    葉望秋真誠地感嘆了句:“你這是要明搶啊。”
    聞言聞人符離臉色一變,但見說話的是葉望秋,又像變臉一般笑了起來:“葉道友說笑了,如今大夏龍雀不在手邊,待過幾日,我自是會歸還的。”
    “我堂堂上虞公子,如何會做出強搶他人寶物之事。”
    當日葉望秋拜見聞人骁的時?候,聞人符離也在,知他是蓬萊弟子,不好?得罪。
    葉望秋心道,你做都做了,還說什麽做不出。
    便?在他暗自不爽之際,聞人符離手上納戒忽地靈光大作?。伴随着一聲尖銳鳴嘯響起,靈光閃爍,通體玄黑的長刀出現?在半空中,随即破空而?去。
    他的大夏龍雀——
    聞人符離險些沒穩住表情,叫出聲來。
    大夏龍雀不在手邊原來只是他的托詞,事實上,對于大夏龍雀這樣的至寶,聞人符離一直随身收在納戒中。
    相?比給別人,他當然更希望自己能成?為大夏龍雀的主?人,但他花了這麽多?時?日,也未能想到辦法抹除陳雲起和大夏龍雀的聯系,取而?代之。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長刀而?動,只見一只纖弱無力的手伸出,就這樣輕松地握住了去勢凜然的刀刃,未被傷及一分一毫。
    妙嘉推着姬瑤緩緩行來,她垂眸看着手中長刀,只見刀刃光澤黯淡,其上有幾道赤紅紋路,接近刀柄處,一只龍雀振翅欲飛。
    鑲嵌玄煞石之處正是龍雀眼眸,在被姬瑤取下後,那裏便?只剩一處菱形凹槽。
    即便?力量被封存大半,也隐隐能感受到大夏龍雀濃郁的兇煞之氣,像是随時?會擇人而?噬。
    “這把刀,你還不配用。”姬瑤看向聞人符離,冷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