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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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雨模糊了視線, 無序而混亂的靈氣,無論?施展何種法術都比尋常更艱難幾分。
    這樣的雨勢同樣給地方豪族的撤離造成了麻煩,就算飛舟和車駕上镌刻有陣法禁制, 此時為暴動的靈氣影響, 也?難有平常的行進速度。
    也?是因此, 封應許才能帶着人追上這些世族。
    遠遠望去,只見空中地面都是飛舟車駕, 玉陽郡諸多世?族盡在此處。
    形似虎豹的妖獸口中生了尖利獠牙,烏黑毛發?上似乎有雷電湧動, 隔絕了雨水,四爪騰雲, 随着?一聲長嘯, 封應許長刀出鞘, 斬斷連綿雨幕,在空中折射出冰冷寒芒,沖天而起的刀氣令衆多急于撤離玉陽的世?族不得不停了下?來。
    妖獸奔襲向前,為封應許馭使着?轉身, 面?對衆多玉陽世?族, 他冷聲道:“還請諸位止步——”
    飛舟上, 中年修士冒雨走上船頭,不忘以靈氣隔絕雨水, 怒聲斥道:“封應許, 你想幹什麽?!”
    這一刀的動靜足夠大, 諸多玉陽世?族的主事人都站了出來,臉色都難看得厲害, 他竟敢向他們揮刀!
    在衆多驚怒交加的視線中,封應許的神情顯得異常平靜, 他不疾不徐道:“我來向諸位借糧。”
    借糧?!
    在場世?族面?上都浮起意外之?色。
    “封道首,你之?前借糧,我等可是都給了,休要得寸進?尺!”老?者眼中陰翳,方才封應許那一刀,實在讓他很是不悅。
    他們的确給了,不過?便是加起來,也?不足讓玉陽郡中流民吃上一日。
    這些?地?方豪族倉禀中囤積了無數黔首汗水播種的五谷,卻不肯施舍一粒粟米給為水患所苦的流民。
    無利可圖的事,他們又怎麽會做。
    封應許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對不對,但?他必須這樣做。
    就算為天所咎,他也?願受。
    “諸位可以離開玉陽,但?玉陽之?內供凡人所食的五谷,不能離開玉陽。”
    他就是為了此事将他們攔下??
    思及之?前封應許将君王賞賜都換了糧,衆多世?族便也?明白,他此舉大約是為了玉陽郡中不斷湧來的流民。
    這也?更讓他們覺得匪夷所思,他不惜開罪玉陽世?族,竟然只是為了那些?微賤庶民!從來自恃身份的世?族惱怒更甚。
    其實于他們而言,那些?沒有靈氣的五谷即便因為水患糧價暴漲,其中利益也?沒有大到不可舍棄的地?步,但?他們也?并不準備答應封應許的要求。
    便他如今是東境武道道首,又怎麽敢命令他們做事!
    一個市井出身的游俠兒,有什麽底氣與世?族為敵!
    中年修士冷笑道:“若我們不借,你還敢強搶不成?!”
    他不覺得封應許有這樣的膽子,除非他打算徹底開罪玉陽乃至七郡的地?方世?族。
    這些?世?族經數百甚至上千年的繁衍生息,勢力盤根錯節,就算彼此間有不少利益紛争,但?在很多時候,還是會選擇站在一起。
    封應許此舉,是在打世?族的臉!
    面?對中年修士不以為意的語氣,封應許只是平靜回道:“是。”
    “若不留下?倉禀五谷,今日,沒有人能走出玉陽。”
    他持刀指向面?前諸多修士,哪怕孤身一人,氣勢也?未曾落在下?風。
    封應許的神情讓衆人意識到,他并非在玩笑。
    “難道你以為就憑武道宗師的境界,便能對抗我們所有人?!”雨幕中,老?者嘶啞着?聲音道,“封應許,你未免太狂妄了!”
    他敗了孤梅和慕容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不過?是個無法修行的武者而已——
    封應許握着?刀的手很穩,他回道:“我不知自己能否以一人之?力對抗諸位,但?諸位若不肯借糧,只那麽要我還活着?,就不會讓人踏出玉陽一步。”
    “諸位是要留下?五谷,還是與我一戰,盡可自便。”
    他真是瘋了!
    “為了些?低賤庶民,你當真不惜開罪上虞所有世?族麽!”世?族女子厲聲喝道,今日之?事傳出去,他封應許必定見棄于天下?世?族。
    但?那又如何?
    就算見棄于天下?世?族又如何?
    “諸位,你們該做選擇了。”封應許沒有在意她的話,揚聲對衆人道。
    雨聲沉悶,在場世?族修士的臉色也?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他們當然恨不得将封應許殺之?而後快,但?以封應許的戰力,詭怖刀下?,或許能比肩六境天命修士。
    作為一族之?主,少有意氣用事之?輩,只是為了些?不含靈氣的五谷就與封應許死戰,未免太不值了。
    何況,如今最緊要的是盡快離開玉陽,退至安全之?地?。
    權衡利弊後,諸多世?族修士陰沉着?臉下?令族中奴仆,将以空間納物存下?的五谷取出。
    不過?他們并未選擇直接交給封應許,而是隔空抛出,于是無數不含靈氣的五谷在雨水中灑落,在地?面?堆積如山,表面?很快便為雨水浸濕。
    見此,跟随封應許而來的武者跟在其後,手忙腳亂地?将五谷收起,世?族的飛舟與車駕再次動了起來,不過?這次沒有人再攔下?他們。
    “封應許,今日之?事,我等記住了!”
    錯身而過?之?際,有人冰冷開口,話中難掩惡意。
    作為封應許屬官的女子也?聽到了這句話,她馭使妖獸來到封應許身旁,眉頭緊皺:“道首……”
    開罪了這些?世?族,待水患過?去,封應許在東境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無妨。”封應許打斷了她的話,并不在意這句威脅,“先回郡守府。”
    一行人匆匆趕回玉陽郡守府,迎接他們的卻不是什麽好消息。
    淮都的诏令到了。
    前去奏禀的武者低着?頭,淮都那位君上與衆多臣工并不同意岷江改道的決議,而是下?令岷江沿岸七郡百姓後撤以避水患。
    廳內氣氛一時有些?沉凝,他們的期望落空了。
    封應許對這樣的結果其實已有所預感?,但?當預感?成真,面?對這份诏令時,他還是像在數九寒冬吞下?了一塊冰雪,肺腑生寒。
    這聽起來似乎并不難做到,但?岷江沿岸七郡,足有數百萬百姓,若要盡數撤離,又豈是幾日間便能實現的?
    便是仙人降世?,也?不可能在瞬息間将這樣多的人轉移到另一處!
    如今岷江水位還在不斷上漲,連地?勢較高的玉陽也?岌岌可危,留給百姓避禍的時間又剩多少?
    高高在上的君王與世?族何曾考慮過?這些?,他們怎麽會在意庶民的生死。
    無法左右這些?貴人的想法,封應許等人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護送更多的黔首百姓向安全的地?方轉移。
    他們只能盡自己所能。
    如今還追随在封應許身邊的,多是與他一般庶民出身,此時不但?沒有生出退意,推诿拒絕,反而齊齊向他一禮:“我等願追随道首!”
    渾身濕透的少女從廳外闖了進?來,她看起來很是狼狽,此時語速飛快道:“道首,岷江水位再度上漲,根據測算,或許一兩日間相嶺郡便會被淹沒!”
    聽到這話,在場衆人都變了臉色。
    “可有安排百姓撤離?”封應許沉聲問道。
    少女點頭,飛快将情形說明:“相嶺郡守在得知消息後便不顧黔首安危率先退走,如今郡守府諸事都由麾下?縣尉代理,因無郡守官印,行事頗受掣肘。不過?更麻煩的是相嶺黔首并不信任我們的話,不願撤離……”
    封應許出身市井,當然明白那些?黔首百姓為何不願離開,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田地?,又怎麽能輕易割舍。
    但?現在,他們沒有選擇。
    身無修為,見識有限的凡人或許還能期待着?大雨會在這幾日間停下?來,但?封應許和在場衆人都清楚,至少近半月間,大雨都沒有停的可能。
    話還沒說話,又有青年從遠處跑來,口中高聲道:“不好了,相嶺郡仙門修士傳訊,沿岸水位已經到了臨界,随時都可能淹沒相嶺!”
    封應許變了臉色,急急下?令道:“抽調還空餘的人手随我去相嶺!”
    漫天大雨中,相嶺郡內一片混亂。
    郡守府頒布的诏令并未得到相嶺鄉民信任。過?往幾十年間,岷江縱有泛濫,也?不曾波及到相嶺,他們并不相信相嶺馬上就會被淹沒,甚至還覺得這是有人想将他們驅離,謀奪他們的田地?。
    事急從權,見相嶺百姓多不肯離開,封應許只能下?令将他們強行驅離,但?如此一來,此地?黔首更覺得這是個陰謀,要将他們強行拖去服徭役。
    也?不怪他們這樣覺得,相嶺郡從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相嶺郡守的別苑便是強征庶民修築,累死者衆。
    在恐懼下?,郡中百姓奮而反抗,不斷有哭喊叫罵聲響起,負責遷離衆人的武者被婦人撲上來捶打,身旁還有老?者漲紅着?臉在大罵,雨聲中,一切都顯得混亂而無序。
    就在場面?一片混亂之?時,天與地?的交界忽然有了起伏,封應許突然變了臉色,他凝神望去,心沉沉墜下?,江水泛濫的速度比修士蔔算出的更快!
    相嶺百姓終于看到了浩浩湯湯,攜不可擋之?勢而來的江水。
    場面?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他們終于知道,這次郡守府的诏令,原來是真的。
    “快走!”
    随着?封應許一聲暴喝,諸多庶民惶恐地?向後退去,人群推搡着?,紛紛湧向幾艘不算大的飛舟。
    數名武者禦氣,将落在最後的老?弱送回隊伍,但?還剩下?的人實在太多了。
    女子唇色蒼白:“來不及了……”
    以現在情形,根本?不可能在江水肆虐前将百姓都送離,那幾艘飛舟也?不足以容納這麽多百姓。
    封應許也?清楚這一點,他緊緊抿着?唇,沉默地?觀察着?前方地?勢。
    “寇柔,這裏交給你了。”
    女子看向他,似有些?不明,就在這一刻,封應許飛身禦氣而起,長刀出鞘,斬斷了滾滾而來的江水,沖天而起的刀氣讓水勢也?為之?緩了下?來。
    他落在隘口前,将內息外放,強行阻下?了江水。
    “道首?!”
    見此,衆多跟随他而來的武者都變了臉色。
    即便封應許是堪比肩六境修士的武道宗師,要以一人之?力截流江水也?幾乎是不可能之?事,江水沖擊在身上,封應許體內氣血翻湧,身上每一寸血肉都承受着?巨大壓力,體表緩緩有血色自毛孔中滲出。
    女子咬牙,紅着?眼安排相嶺百姓撤離:“下?一批飛舟什麽時候到!”
    也?就是在這時,同樣入武道宗師境的幾名武者也?飛身向隘口而去,顯化內息,讓封應許終于有了幾分喘息之?機。
    遠遠看着?這一幕,在旁幫忙的相嶺郡仙門修士心中複雜難言,比起很多早早離開避禍的修士,他們肯留下?來助相嶺百姓已是難得,只是如今看封應許等人如此行事,忽有些?慚愧。
    其中有不少修士并不理解他們的做法,以封應許等人境界,強行截阻水勢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甚至會傷及修行本?源,實在沒有必要做到如此。
    但?也?有很多修士在雨聲中沉默地?站在了封應許身旁,截斷江水這般看上去不可能的事一息息持續,在上百修士和武者的堅守下?,延續到一刻。
    只是随着?內息與靈力不斷被消耗,終于,有人口吐鮮血,不得不盤坐下?身調息。
    又過?數息,越來越多的人被震退,江水湧動着?,要沖破狹小的隘口。
    這些?修士中境界最高的也?不過?四境,能堅持到如今已是不易。
    封應許嘔着?血跌下?身,靠着?手中長刀支撐才沒有雙膝跪下?,瞬息之?間,江水以更淩厲的來勢沖下?,像是要将一切橫掃。
    身後悲聲大作,無數還沒來得及撤離的相嶺百姓絕望地?看着?這一幕,面?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懼。
    而封應許等人連站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
    江水以摧枯拉朽之?勢而來,絕望的氣氛蔓延開,當翻湧的水波漸行漸近時,空中忽有赤金色陣紋亮起。
    咆哮的江水似乎滞緩了一瞬,又急又密的雨聲中,少女浮在半空,月白裙袂在風雨中翻卷,卻沒有一滴雨水能落上她衣袍。
    姬瑤自上而下?望去,看着?或坐或跪的修士與武者,在浩蕩江水前,人看起來實在太過?渺小。
    封應許若有所感?地?擡起頭,對上姬瑤目光:“陳姑娘?!”
    江水徹底沖破隘口,仿佛一頭巨獸,立刻便要将封應許等人吞沒,姬瑤擡起了手。
    巨大的陣紋在她面?前展開,靈光亮起,在大雨中也?看得很是分明,暴動的靈氣似乎并不能影響她施展術法。
    江水仿佛撞上了無形屏障,發?出一聲暴怒的嚎叫,無法再進?半步。
    風雨中,姬瑤像是淩駕于俗世?之?上,不染塵埃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