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姬瑤的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 女?童被母親抱在?懷中,擡頭沐浴在?天光下,那張稚嫩懵懂的臉向着光露出天真笑意。
    于是姬瑤臉上也緩緩現出些許淺淡笑意。
    她?收起昆山玉碎, 身形已?經消失在?原地, 卻是令諸多見識有限的黔首百姓越發相信她是山中神明, 遇難方出。
    連周圍修士一時都有些恍惚,姬瑤方才?所展露的力量, 實在?太過?驚人。
    避開衆人目光,姬瑤出現在?了謝寒衣面前。
    谷地角落, 氣力近乎耗盡的姚靜深等?人都?在?此處暫歇,連身上濕透的衣袍都?無暇施術清理。
    葉望秋和?宿子歇毫無形象,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桓少白?稍好上幾分, 此時也要靠着石壁才?能勉強站直身。
    陳雲起收回深深沒入山壁中的大夏龍雀,放開了妙嘉的手,方才?水勢湍急,體內靈力耗盡的情?形下, 只能以此穩住身形。
    所以姬瑤出現之時, 欽天衆人屬實形容狼狽, 謝寒衣顯然沒好到哪裏去。
    對上姬瑤的目光,謝寒衣臉上揚起明朗笑意, 霎時間, 少年眼中似有漫天星光墜落。
    姬瑤的心忽地跳得快了一剎, 她?端詳着謝寒衣的臉,沒有說話, 良久才?喚出了他的名字:“謝寒衣。”
    謝寒衣沒等?來她?接下來的話,帶着幾分茫然看向姬瑤。
    片刻後, 姬瑤才?再次開口:“我?叫姬瑤。”
    她?認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在?姬瑤話出口的瞬間,謝寒衣不?由下意識望了一眼天幕,日光明朗,并無風雲變色的跡象。
    這一次,姬瑤告訴他名字時,未曾再受天道雷劫加身。
    謝寒衣意識到了這一點,神色中流露出幾分驚喜。
    在?救下東境無數生?靈後,她?終于得到了這片天地的認可麽?
    謝寒衣猜得不?錯,而今姬瑤的存在?已?為天道所認可,不?必再用陳稚的身份代以行走天下。
    她?終究改了自己的命。
    不?過?姬瑤這句話,卻叫并不?知她?身份的幾人露出怔然之色。
    姚靜深和?陳雲起還好,陳雲起從一開始便?知姬瑤不?是陳稚,而姚靜深也猜到了這一點,但其他幾人卻是全然不?知。
    宿子歇和?桓少白?交換過?眼神,一時都?不?知作何言語。
    葉望秋微張着嘴,看看姬瑤,又看看謝寒衣,總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叫姬瑤,那陳稚是誰?
    還有,師兄為什麽看起來好像什麽都?知道?
    妙嘉忍不?住看向姚靜深:“師叔……”
    姚靜深知道她?想問什麽,含笑道:“她?是姬瑤還是陳稚,有什麽分別麽?”
    不?論是姬瑤還是陳稚,都?是她?。
    姬瑤——
    陳雲起心中念着這個名字,認真記了下來,即便?她?如今不?是陳稚,她?也是他的妹妹。
    如陳雲起這樣的人,認定了的事便?不?會變。
    也是在?這時,謝寒衣向姬瑤一禮:“姬瑤姑娘,我?叫謝寒衣。”
    少年臉上笑意更擴大了幾分:“我?是蓬萊謝寒衣。”
    姚靜深也站
    起身來,向姬瑤擡手:“欽天,姚靜深。”
    “欽天,妙嘉。”妙嘉随之拜下。
    陳雲起看着姬瑤,抱着刀:“我?叫陳雲起。”
    上虞樵縣杏花裏的砍柴少年。
    葉望秋見此,興奮地舉起手:“我?我?我?,蓬萊弟子葉望秋!”
    宿子歇爬起身,振袖行禮,難得顯出幾分王族氣度:“商國,國君第五子,宿子歇。”
    “淮都?桓氏,桓少白?,行七。”
    谷地角落偏僻,這番對話也就?并未被旁人聽見,而在?天邊飛舟上,聞人明襄看向蕭禦,忽地道:“我?仿佛記得,十三郎君曾與陳家有過?婚約?”
    司徒銀朱聞言,不?由皺了皺眉。
    蕭禦對上聞人明襄的目光,含笑道:“不?過?是長輩戲言,女?公?子不?必當真。”
    聞人明襄看着他,眼神中帶着幾分審視:“十三郎君原來不?喜歡陳稚麽?”
    聽到這句話,蕭禦面上笑意微收,他原以為,如聞人明襄這樣的聰明人,不?會做多餘的事。
    見他神情?,聞人明襄自以為了然道:“既然歡喜,這不?是一樁上佳姻緣麽?”
    “我?以為女?公?子清楚,阿稚這樣的姑娘,絕不?是一門婚約能牽絆的人。”蕭禦徐徐開口,目光微微多了些許冷意,蕭氏已?然決意投注這位女?公?子,他當然希望她?不?要犯蠢。
    聞人明襄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似喟嘆般道:“是啊。”
    她?心中分明清楚這一點,卻仍舊妄想掌控她?。
    司徒銀朱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但不?等?她?說什麽,聞人明襄已?然如常笑道:“方才?是我?失言,還請十三郎君見諒。”
    将她?的話從頭聽到尾的陳肆心中生?出幾分怪異之感,但暫時又想不?出怪異在?何處。
    聞人氏的樓船降落在?玉陽,如今洪水雖然退去,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事都?迎刃而解,需要考慮的事還有許多,包括受災百姓如何安置,又如何恢複常日生?活。
    所以聞人明襄能做的事還有許多,若能将這些都?處置妥當,于聞人明襄而言,是她?上位的難得政績。
    封應許很識趣地将東境七郡權利盡數移交給了聞人明襄,沒有半分攬權之意。
    他本就?不?是熱衷權勢之人,對于郡縣政事更是不?算精通,只是之前幾郡郡守同?屬官紛紛跑路,為維持局面穩定,他才?不?得不?接掌大權。
    如今聞人明襄肯接手東境事務,在?封應許看來便?是再好不?過?。
    見此,姚靜深便?也放下心,投桃報李,聞人明襄至少會幫封應許解決他之前提刀威脅玉陽豪族借糧之事。
    随着東境七郡重歸安寧,逃離避禍的地方豪族也先後遷回,随之便?攜重禮拜見聞人明襄,有投效之勢。
    至于諸多不?顧自身職責,擅離職守的東境大小官吏,聞人明襄沒有留手,雷厲風行地褫奪官位,依律判處罪罰。
    不?過?幾日間,趙氏于東境的殘留力量被飛快清洗,大小官吏都?換上聞人明襄手下得用的人。
    大約是因為封應許将權利交出得足夠痛快,他身邊追随武者也都?得了不?少賞賜,各自授官。
    在?聞人明襄安排下,諸多黔首回返家園,屋宅在?洪水下多有垮塌,春日耕種下的糧種在?大水浸泡下更是不?可能再發芽。
    但好在?時間還不?算太晚,尚且來得及補種,聞人明襄命人分發糧種,這些才?逃過?天災的百姓還來不?及悲恸,便?投入了忙碌之中。
    田地中随處可見農人躬身勞作,破損的城池在?役夫勞作下煥然一新,街巷人來人往,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天災後,東境七郡仍以近乎不?可思議的速度恢複了生?機。
    人最可貴的,或許就?在?于即便?被風雨摧折,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也會掙紮着再度站起。
    而這個時候,姚靜深等?人已?經在?回淮都?的路上。
    聞人明襄既然已?經到了,他們便?不?必再為受災百姓的後續安置而擔心。
    于君王而言,庶民也是一種財産,既然聞人氏清理趙氏力量的目的已?經達到,那麽更多的庶民黔首活下來才?更符合王族利益。
    畢竟征發徭役的庶民,繳納賦稅的也是庶民。
    聞人明襄既然有意更高的位置,就?不?會在?這時再盤剝庶民。
    姚靜深沒有選擇繼續留在?東境,也是因為姬瑤所做之事已?經足夠惹眼,她?已?經不?适合再有更盛的聲名。
    于是他與姬瑤等?人先行踏上了回淮都?的歸途,不?過?蕭禦和?陳肆并不?在?其中。做事總要有始有終,兩人留在?聞人明襄身邊助她?梳理東境事務,甚至沒來得及在?姚靜深幾人離開前與他們見上一面。
    東境一行雖有風險,但姬瑤所收獲的卻更多。
    謝寒衣也因她?之故僥幸窺得天地法則之妙,境界暫時無明顯提升,卻已?然觸及到入洞虛境的壁障。
    如此一來,只需再用些時日吸納足量靈氣化入黃庭,晉升七境洞虛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在?姬瑤踏上歸程時,上虞王宮之中,聞人骁也接到了關于東境諸事的奏報。
    東境大雨平息後,淮都?上空盤踞多日的陰雲也随之散去,接連幾日都?是好天氣,擡目望去,日光已?有了幾分灼人之意。
    放下手中竹簡,聞人骁似自言自語一般道:“以一己之力令岷江倒流,絕大雨,息水患,如此力量,的确可堪仙神,也不?怪東境愚民将其視為山中神明。”
    他說着,看向坐在?下首的青年:“不?知若是國師,可能做到如斯地步?”
    諸明面上噙着淺淡笑意,聞言只是平靜回道:“以我?對天地法則的領悟,尚且還不?能。”
    即便?是領悟了天地法則,已?入七境洞虛的諸明,也無法做到如姬瑤一般馭使岷江。
    她?對法則的領悟,遠在?他之上,或許連無相修士也不?及。
    “如今東境之中,處處皆傳陳氏女?之名,便?連寡人之女?也不?及。”冕旒在?臉上映出幾道陰影,聞人骁的神情?喜怒難辨。
    他的女?兒親往東境救災,那等?微賤庶民本該感恩戴德,肝腦塗地,如今卻将那陳氏女?捧上神壇,真是愚不?可及!
    “陳稚于東境活人無數,為黔首奉為神明也是應當,不?過?君上該讓世人知曉,她?并非仙神,而是君上臣子。”諸明看向聞人骁,不?疾不?徐道。
    聽了他的話,聞人骁放下竹簡,忽地笑了起來:“不?錯,陳稚為我?上虞活民無數,寡人該賞賜她?才?是。”
    “如此功勞,當得我?上虞君侯——”
    各諸侯國中,最高的封賞便?是封君,如秦樂陽因修為被封樂陽君,聞人昭因戰功彪炳被封武寧君。
    諸明擡手向他一禮:“君上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