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豹受到驚吓, 下?意識向後退去,它雖與傅集一樣身處風刃當中,卻并未為其所傷。
    傅集便也意識到, 姬瑤對陣法的操控, 已至極細微的地步。
    他伸手?召出長槍, 體內靈力?運轉,槍尖出如游龍, 在呼嘯中将身周風刃蕩清。
    骁武衛統帥長孫靜所用兵器便是長槍,據說早已至化境, 尋常天命修士都難當其銳,而傅集槍法得長孫靜親傳, 于沙場上所向披靡, 此時出手?, 似有金戈鐵馬之聲相随。
    他在空中穩住身形,以槍勢為支撐反身落地,擡眸時那張陰郁的臉上有鮮血滑落,更添幾分詭秘。
    “結陣——”傅集起身, 冷聲?喝道。
    随着他一聲?令下?, 身後甲衛馭使着有些躁動的黑豹擺開陣勢, 傅集長槍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頓時有血色霧氣自甲衛身周升起, 與?此同?時, 其周身氣息也陡然攀升。
    修士輕易不會?入軍中效力?, 這些跟随傅集回到玉京城的甲士都是武者,武道境界向來無明确劃分, 只以禦氣外放區別宗師境。就?在兵法陣勢成形之時,衆多?甲衛的氣勢竟然直逼武道宗師。
    數十?鐵騎身周氣場彙聚, 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有銳不可當之勢。
    姬瑤看着這一幕,眸中閃過一絲興味,也正因?如此,她停下?了手?中動作?。
    這便是人族兵法?
    “沖鋒——”
    傅集橫槍指向前?,就?算明知姬瑤實力?遠在他們之上,數十?甲士仍舊馭使着黑豹一往無前?,剎那間似有千軍萬馬呼嘯而來,血色霧氣在空中凝結,如同?利箭一般沖破了禁锢他們的陣紋。
    衆多?武者結成兵陣,在傅集指揮下?,竟有了能與?五境甚至六境修士一戰之力?。
    正面如此威勢,未曾去過戰場的幾個少年人不免為其所懾,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傅集眼中染上嗜血殺意,瞳孔微微泛起赤色,他執長槍禦氣而起,目标直指姬瑤。
    只是在相距尚有一丈之餘時,他的槍尖便不得寸進,無形氣浪向四周蔓延開來,姬瑤站在原地,素白裙袂飄揚,眉目冷淡如昔。
    她好像什麽?也沒有做,傅集的身體便向後倒飛而出,他眼中墨色翻湧,瘋狂運轉體內靈力?,想止住去勢。
    也是在這時,下?方諸多?甲衛已經奔襲而來,血色氣息湧動,周圍靈氣似乎也變得凝滞許多?。
    姬瑤擡起手?,地面再度有陣紋閃動,鐵騎來勢不由為之一頓。
    她翻過掌心,周圍靈氣被引動,掀起重重風浪,坐在黑豹上沖鋒的甲衛難以控制身形,被盡數掀翻在地。
    當兵陣一亂,衆多?甲衛上方凝結的血色霧氣也變得稀薄幾分,姬瑤合上手?,血霧便在她靈力?碾壓下?徹底消湮。
    傅集半跪在地,還想起身,但随着姬瑤淡淡一眼看來,他身上像是驟然多?了萬鈞壓力?。
    即便用盡全力?與?之相抗,傅集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一寸寸低了下?去,直至最後被迫趴倒,臉側緊貼在地。
    他死死握着自己手?中長槍,手?背青筋暴起,還試圖掙紮,只是不論?如何嘗試,身周壓力?都不曾減輕半分,根本動彈不得。
    在傅集身後,随其而來的甲衛已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數只黑豹夾着尾巴在陣法邊緣徘徊,盡顯不安之态。
    傅集擡頭,形容狼狽,而姬瑤站在石階上,裙裳未染纖塵。
    對上她的目光,傅集緩緩笑了起來,盡管身上遍布血痕,但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這位瑤山君的性?情,與?傳聞真是相距甚遠。
    将她當聖人,真是大錯特錯。
    不知想到什麽?,傅集臉上笑意随之擴大,大約是牽動了傷處,他不由咳嗽起來,嘴角随之溢出幾絲猩紅。
    “瑤山君可是打算殺我?”他開口問道,語氣聽起來卻好似不怎麽?在意自己的生死。
    謝寒衣來到姬瑤身旁,皺眉看着面前?重傷的陰郁青年,不知在想什麽?。
    姬瑤未曾理會?傅集的話,指尖微動,不過寸餘的陣法落入他眉心,将他一身靈力?盡數封禁。
    她看向桓少白:“挂上去。”
    她說了,既然來了,便不必走。
    桓少白聞言,臉上勾起一抹笑:“阿瑤放心,交給我便是。”
    不多?時,傅集連帶麾下?甲衛便被扒了甲胄,齊齊被挂上了機關宮城外牆,不僅如此,他臉上分明又多?了不少青紫傷痕,算是桓少白等人夾帶私貨。
    畢竟他對陳雲起也沒客氣,那他們對他自也不必客氣。
    相比之下?,那數十?頭黑豹的待遇倒是好上許多?,如今正被好好養在宮城之中。
    送上門的騎獸,不要白不要。
    當夕陽最後一縷餘晖落下?地平線,姚靜深親自送紀微步出別宮。
    天色雖晚,但在回到自己府中前?,她還需先去商王宮一趟,将自己此番出巡所聞報與?宿昀。
    走出宮門便能看到被捆成粽子,整整齊齊挂在牆頭的傅集等人。傅集此番傷得着實不輕,不過以聞道境修士的實力?,輕易卻是死不了的。
    姚靜深擡眼看着還是一片空蕩蕩的宮門,未免覺得可惜,他難得寫出了兩?個還算滿意的字,還沒挂些許時候,便被人毀了。
    就?算今日未曾出面,他對這裏發生了什麽?也十?分清楚。
    “長孫氏在玄商地位特殊,與?之交惡,其實并無好處。”紀微看着牆頭情形,對身旁姚靜深道。
    将傅集等人挂在這裏,不必多?久,整個玉京城便會?人盡皆知了。
    對此,姚靜深只是笑了笑:“與?人為善固然好,但若是以忍氣吞聲?,一讓再讓換得,便不必了。”
    “阿瑤不喜。”他負手?而立,夜風吹鼓袍袖,一向溫和的神情中難得透出幾分令人心驚的鋒芒。“我也不喜。”
    今日之事,正好叫玉京世族警醒幾分。
    他所行求仁,世人卻總将仁義誤會?作?仁弱。
    姚靜深又何曾會?是他人手?中棋子。
    夜色下?,紀微的神情讓人看得有些不分明:“姚先生與?傳聞之中,竟是頗為不同?。”
    “傳聞何曾可以盡信?”姚靜深對上她的目光,溫聲?又道,“不過如今看來,商君與?傳聞之中,确實無出太遠。”
    玄商現任國君宿昀,體貌羸弱,卻有雷霆手?段,虎狼之心。
    紀微聞言默然不語。
    她能任國相,又如何聽不出姚靜深的言外之意。
    “無論?如何缜密的籌謀,也未必不會?被人看穿,還請紀相轉告商君,這世上,不是事事都會?如他所願。”姚靜深直視紀微,一字一句開口,眼中洞明。
    商王宮內,宿昀聽了紀微一板一眼轉述的話,忍不住大笑起來。大約是笑得太過,他忽地咳嗽起來,慘白面色上浮上一層薄紅。
    有些喘不上氣的宿昀平複一二呼吸,這才緩過勁來,他看着面前?對自己情形無動于衷的紀微,微微有些不滿,啞聲?道:“我好歹也是你的主君,都咳成這樣了,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的死活麽??”
    紀微臉上仍舊不見什麽?表情:“醫官不是說過,三年五載,君上尚且還死不了。”
    宿昀被氣笑了,他指着紀微,深吸幾口氣才将想罵人的話都咽了回去。
    畢竟是自己親自請回來的國相,若是她跑了,往後玄商國政誰來籌謀。
    紀微不是沒注意到宿昀欲罵又止的神情,但她并不覺得自己方才的話有什麽?不對。
    宿昀生來便有弱疾,即便引氣入體踏入道途,也未曾尋到将其根治的辦法。便是登位後繼承玄商王玺,身體也是時好時壞,便服下?上品丹藥也只是一時之功。
    或許也有幾分血脈的原因?,縱觀千年,宿氏子弟多?有體弱之症,在位君王便得一國氣運加持,也多?不過百年之齡。
    是以宿昀的弱症便只能好好養着。
    他放下?手?中竹簡,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他比寡人預料中,更聰明幾分。”
    宿昀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姚靜深。
    “只有他麽??”紀微卻反問道。
    宿昀對上她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未曾說話。
    “君上以為,瑤山君和蓬萊道子,未曾看出你的打算麽??”紀微脊背筆直,她站在宿昀面前?,垂眸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君王,再次問道。
    面對她近乎質問的話,宿昀神色不變,臉上仍舊噙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覺得十?分可親。
    “這重要麽??”片刻後,他徐徐開口,話中分明帶着幾許漫不經心的意味。“倘若他們愚鈍得什麽?也看不出,那有什麽?意思?”
    争,是這天下?大勢,他為玄商國君,注定要争!
    宿昀站起身來,他張開手?:“紀微,這天下?如此,九州如此,我既為王,這是我的道!”
    面上蒼白得不見什麽?血色,他眼中卻似乎有無邊野火燃起,要将一切焚盡。
    商君,有虎狼之心。
    他看向紀微,一字一句道:“至少最後,他們還是成全了寡人。”
    所以他還是成功了。
    “她或許只是無意為旁人改了自己行事。”紀微的語氣平靜得同?與?姬瑤兩?人探讨問題沒有分別,聽不出絲毫情緒。
    即便只是一面,也足夠她看出許多?了。
    “那又何妨?”宿昀輕笑道。
    他所做一切,終究沒有觸及他們的底線。
    “聞人骁已是前?車之鑒,寡人自不會?如他一般愚蠢。”宿昀收回手?,微笑着看着紀微。
    “君上心中清楚便好。”紀微向他躬身行過禮,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宿昀不忘提醒道:“不日便是玉京演武,長孫靜,也該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