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作品:《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在?聽到姬瑤這句話時?, 傅集不由輕啧一聲,他收了臉上狀似緬懷的神情,神情中流露出幾許漫不經心?, 向并肩而來?的姬瑤和謝寒衣擡手一禮:“瑤山君, 謝道子。”
    “之前未曾聽聞, 原來?瑤山君還精通占星蔔筮之術。”
    對上姬瑤目光,傅集嘴邊噙着笑, 絲毫沒有被人拆穿說謊的不自?在?,口中猶自?試探道。
    “不算精通, 但觀你?的命,足矣。”姬瑤未曾在意他話中試探, 淡淡回道。
    她于鎮魔塔中悟得步天?歌, 這是紫微宮不傳之秘, 連仙神命盤也?可一觀,何?況凡人。傅集如今不過四境,姬瑤只需心?念一動,便能分辨他話中真假。
    所以傅集沒有?妹妹。
    他的身世其實也?無甚尋常, 幼時?在?天?災中失了父母, 從此淪為沿街讨食的乞兒, 受盡冷眼嘲諷,饑寒交迫。九州之上, 這樣的事從來?不在?少數, 身世可憐的庶民不知凡幾。
    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 在?被餓死或病死前,傅集被長孫靜撿回了府中, 得他親授槍法?,在?戰場上鑄就赫赫兇名。嶄露頭角後, 他便被長孫靜收為義子,從此玄商世族也?要對他避讓三分。
    知道傅集方才的話都是假的,葉望秋只覺自?己?滿腔同情和感動都喂了狗,不過他實在?不明白,傅集編出這樣一番瞎話有?什麽意義。
    其實原因說來?也?很簡單,如今長孫靜身死,傅集因奪回玉京的功勞升任骁武衛統帥,成了宿昀手下重臣,對現在?的他來?說,與欽天?修好顯然是有?必要的。
    至少在?無利益沖突的前提,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必成為敵人才是。
    傅集行事恣睢瘋狂,對人心?卻堪稱洞明,所以他也?知道如何?能令如葉望秋這樣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對他改觀。
    可惜姬瑤和謝寒衣出現在?這裏,輕易便拆穿了他的謊話。
    不過傅集也?不覺得太失望,左右也?是随意為之,便是不成也?無妨。
    此時?面對葉望秋的質問,他更是毫不避諱地将自?己?的用意道出,未作隐瞞,讓葉望秋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
    他垮着臉,不太高興地看?向謝寒衣,自?己?看?起來?就這麽好騙麽?
    謝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嘆了一聲,葉望秋的臉頓時?垮得更厲害了。
    “你?果然是個行事無所顧忌的惡徒。”以葉望秋的思維,着實無法?理解傅集這樣的人。
    傅集并不否認這一點,他似乎看?出了葉望秋的未盡之語,面上噙着笑意:“所以我?這樣的惡徒,會做出背主之事,也?不值得奇怪。”
    謝寒衣有?些好奇:“我?聽聞長孫靜雖不是好人,但對你?似乎還不算差?”
    正是因為長孫靜,傅集才能有?今日。
    “那又如何??”對此,傅集只是輕飄飄地反問。
    那又如何?。
    人當然不會對看?守門戶的惡犬太差,但惡犬做得久了,未免也?會厭煩。
    “所以你?為什麽會選擇倒戈向商君?”葉望秋沒忍住問了一句,直到赤霄軍順利進入玉京城門,他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傅集竟然會選擇背棄長孫靜,倒戈向宿昀。
    聞言,傅集摸了摸下巴:“這個嘛……倒是與元霜有?些關系……”
    聽他這樣親近地喚赤霄軍統帥的名字,葉望秋不由微微張大了嘴,難道他們之間?……
    不過傅集話還沒說完,突有?一枚石子隔空飛來?,好在?他及時?伸手握住,那股力道還是震得他掌心?隐隐發麻。
    這證明出手的人絲毫沒有?留情,俨然打算讓他腦袋開花。
    “本帥與他,除了一起殺過北夷人,再無其他關系。”
    牧元霜自?下方廣場行來?,經過邊境風沙數年洗禮,她的嗓音粗砺異常。即便今日沒有?着甲,在?她行來?時?,也?不免讓人感受到濃重殺伐之意。
    一步步走上石階,牧元霜語氣?冷淡:“本帥不過曾幫你?向君上去信,休要言語閃爍,攀扯本帥。”
    傅集笑了起來?:“好歹共事一場,牧帥不必如此冷淡吧。”
    當日傅集被流放邊關,正是在?牧元霜手下,也?是因此,傅集才會與宿昀有?了聯系。
    葉望秋滿臉無語地看?着傅集。
    傅集聳了聳肩:“至少方才那句,不算謊話。”
    他自?己?想得太多,便與他沒有?關系了。
    傅集所做一切,從來?只是為了自?己?,一開始只是為了活下去,後來?便是為了活得更好。
    所以當日,他會為了長孫靜一句話,拖着斷腿,撐住一口氣?,一路爬到長孫氏府門前,終于做了長孫氏的奴仆。
    後來?,也?是為了向長孫靜表忠心?,他不惜屠了與其為敵的禦史大夫滿門,乃至如今,他選擇倒戈宿昀,無一不是為了活得更好。
    雖然給長孫靜做狗也?算風光,但狗做得久了,總歸還是有?些厭煩了。
    葉望秋當真不知該如何?評價傅集,這是他從前十多年中都未曾見過的一種人。
    “真不知道商君為何?還要重用你?。”葉望秋嘟囔了一句。
    傅集負手而立,站在?石階向下望去,他含笑道:“若沒有?我?這等奸佞小人,如何?顯得出所謂光風霁月的君子來?。”
    他從不諱言這一點。
    有?的時?候,他這樣的人,于君王而言更有?用。
    說話間?,姚靜深從殿中行來?,見牧元霜也?在?,不免有?些意外,擡手向她一禮:“不知牧帥前來?欽天?,是為何?事?”
    身為赤霄軍統帥,牧元霜此番奉王命回援玉京,不日便需趕回邊境,留在?都城這些時?日,她也?事務繁忙,不想今日竟有?空來?了欽天?學?宮。
    “聽聞欽天?學?宮有?意立兵道,牧氏舊日藏有?數卷兵書,留在?我?手中也?無用,今日便都帶來?了。”牧元霜淡淡道,“恰好滁虞山事畢,年節将至,玄石軍在?山中行獵,将離托我?送來?幾頭鹿。”
    “那便多謝牧帥了,還請入內,飲一杯薄茶。”姚靜深擡手将牧元霜請入殿中,不必他開口,傅集已經十分主動地跟了上去。
    直到午後,牧元霜與傅集才先後離去。
    這是舊年最後一日,在?學?宮諸多事務安排妥當後,姚靜深便令欽天?學?宮衆多仆婢休沐,又重重給了賞賜,贏得一片謝恩聲。有?楚原君留下的靈物,欽天?學?宮自?是不會缺錢的。
    今夜便是除夕,雖然前不久才經歷了一場大變,但好在?事态控制得及時?,未曾波及諸多黔首百姓,玉京如今已然恢複了往日熱鬧。
    夜色漸漸變得濃稠,城池中一片燈火通明,就算玄商地處偏遠,國中算得窮困,作為都城的玉京還是頗有?幾分繁盛景象的,無數黔首攜家帶口出游,熱鬧非凡。
    衆多仆婢都各自?歸家,或去了集上,欽天?學?宮中便只剩下姚靜深幾人,一時?竟有?幾分冷清。
    細碎雪花飄落,廊下架起炙爐,白日牧元霜親自?送來?的鹿肉已經被處置好了,只用放上烤便是。
    幾壇靈酒放在?桌案旁,既逢年節,姚靜深便也?容衆人放肆一二。
    姬瑤幾次烤焦的肉片最後都進了謝寒衣的肚子,不過為了自?己?的胃着想,在?姬瑤過了過瘾後,他接手了烤肉的事兒,讓她安心?喝酒就好。
    吃了些鹿肉,又喝了酒,葉望秋興奮地竄了出去,在?雪地中撒起了歡。宿子歇和桓少白也?陪他一起胡鬧,三人扒拉着雪,打起了雪仗。
    “師兄,看?招!”
    謝寒衣聞言回過頭,雪球正好從他耳邊錯過,砸在?了似睡非睡的姬瑤肩頭。
    葉望秋動作一頓,對上姬瑤面無表情投來?的目光,心?中暗道糟糕,抱頭鼠竄道:“阿瑤,我?錯了!”
    姬瑤站起身來?,指尖微動,地面積雪頓時?團成十數個雪球,向葉望秋追了去。
    戰團擴大,不僅姬瑤和謝寒衣,妙嘉和陳雲起也?随之加入,姚靜深見衆人鬧成一團,坐在?竹椅上,笑着搖了搖頭。
    正在?他低頭喝酒之際,一團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了他臉上。
    姚靜深放下酒,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來?,用雪球埋了敢挑釁老師的宿子歇。
    一場惡戰後,謝寒衣拉着姬瑤倒在?雪地中,細雪飄落在?眼睫上,少年轉頭看?着她,目光相對,姬瑤臉上還有?未散去的淺淡笑意,四周似乎倏忽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葉望秋等人的笑鬧聲隐隐傳來?,便在?這一刻,有?沉重銅鐘聲自?商王宮的方向傳來?,絢爛煙火驟然盛放,照亮了漆黑夜空。
    “看?,有?煙火!”葉望秋擡頭道。
    辭舊迎新,在?這場盛大的煙火中,頗多風雨的天?元四十七年終于走到了盡頭。
    “阿瑤,新的一年到了。”謝寒衣擡手為姬瑤拂去發上飄落雪花,溫聲道。
    辭暮爾爾,煙火年年。
    姬瑤看?着他,在?漫天?煙火中,嘴邊緩緩勾起更深弧度,笑意純粹。
    謝寒衣失神一瞬,看?着她,也?不由笑了起來?。
    天?元四十七年冬,玄商骁武衛統帥長孫靜起兵謀逆,為瑤山君戮于玉京城外平業原。
    次年春,原欽天?宗弟子姚靜深于玄商玉京城立欽天?學?宮,玄商境內,無數修士慕瑤山君之名而往。
    同年,蓬萊李玄惑入大淵境內。
    天?元四十八年三月,上虞國君聞人骁病逝,膝下四女聞人明襄繼任國君,任淮都桓氏家主為國相。
    兩月後,其兄聞人符離起兵作亂,未果,橫死宮牆之內。是時?,上虞國師諸明閉關不出日久。
    天?元四十九年秋,上虞國師諸明堪破虛妄,破無相境。
    天?元五十年夏,妖族王女前往大淵帝都天?啓城,修兩族之好。
    十月,大淵軒轅氏天?子诏令九州諸侯前往天?啓城朝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