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入居安城

作品:《穿回古代搞刑侦

    第2章

    车队在官道上疾驰。

    最豪华的那车周围有四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 手握长剑,身背弓箭,随时准备迎战。

    前后都有随行的士兵, 队伍拉得长长的,少说得有五百人。

    马车内坐的, 正是胜国唯一的王爷, 伯景郁。

    伯景郁年初刚满十八岁, 从他父亲老王爷那里继承来的王爵,他的父亲忠诚王伯子骁是胜国第四代君王伯临呈老来的子, 与第五代君王伯子骞是亲兄弟,伯景郁与第六代君王伯景照是堂兄弟, 如今胜国第七代君王伯荣灏虽比伯景郁大两岁,却要喊他一声王叔。

    论地位, 在整个胜国,除了伯景郁还在世的父王, 还有如今已经称帝的侄儿, 便再也没有人能比他地位更高。

    此次遍巡六州原该是伯荣灏亲行, 奈何朝中局势不稳, 他上位后一系列改革引得朝中众臣不满, 才有加封伯景郁为平天王, 寓意与帝王地位齐平, 由伯景郁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如帝王亲临。

    女君统一这片大陆后建国, 国号为胜, 有人说胜是胜利的意思,也有谐音盛的意思,往后胜国必定繁荣昌盛。

    当初女君为何用这个字作为国号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如今已历经七朝,建国已有一百七十多年。

    胜国分六州,京州、中州、东州、西州、南州、北州六大州,南北跨度约一万六千九百里,东西跨度约二万六千里,以州为单位,再划分行政区域,州—县—乡—村,其中京州由帝王直接管辖,京州地处整个大陆的核心区域,中州与京州接壤,区域最大,人口最多,气候最好,也是除京州外最繁华的大州。

    居安城地处中州核心地区东北方,往北八百里就是京州,京州南北约百五十里,东西两百八十里,京城王都在京州最中心的位置。

    从京城到居安城,快马加鞭日行百里,七八日即可到达。

    伯景郁沿途明察暗访,等到居安县地界,已经是一月后。

    月出京,四月抵居安县,刚出京沿途山花烂漫,路旁的野花五彩缤纷,如今到了居安县地界,山花已经快开过了,农民已经开始播种。

    “殿下,我们已经到居安县地界了。”

    伯景郁道:“去把我的马匹牵过来。”

    出京这么久,还是伯景郁第一次骑马。

    他的马匹通体雪白,极为漂亮,是西州上贡的,名为踏雪。

    同行还有另一匹马叫飞鸿,通体赤红,也是西州上贡的。

    一红一白两匹良驹,是伯景郁最宝贝的,寻常马匹放开了跑最多可日行一百五十里,而这两匹马,可轻松行至两百二十里,放开了能跑近百里。

    伯景郁从马车上下来,对右手边的侍卫说道:“我们走后,你坐进马车里,沿着官道往中州总府方向缓行,多派人四下查看,沿途见闻记录在册,待我办完事情会去追你们。”

    此去中州总府还有两千里,缓行就意味着日行六十至八十里,要走到中州得一个月左右。

    伯景郁只带了一名随从,两人骑,踏上前往居安城的路。

    居安县在中州地界八十七个县里,不算是最富有的,却也能排进前十。

    道路修得宽敞平稳,颇有京州官道风采,沿途倒也有不少人,多数是镖局运送货物或是货郎。

    走出二十里,随行的侍卫道:“殿下,前方有个茶铺,要去歇歇脚喝口茶吗?”

    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毒辣,纵使骑马,也出了一身汗。

    伯景郁:“从此刻起,喊我公子,莫要暴露了身份。”

    “是,公子。”

    两人来到茶铺,吃茶的人不在少数,多数都是趁着晌午太阳大休息片刻,等太阳稍小再赶路。

    晌午着急赶路,容易中暑。

    茶铺的伙计见二人的高头大马,就知道这二人绝非普通人,客气地问:“二位客观吃茶还是用饭。”

    说着便想上前帮忙牵马。

    随从制止了伙计的行为,“不必,我自己来。”

    伙计便没轻举妄动,笑着看向另一位,等待答复。

    伯景郁道:“随便上点。”

    随从抛出一两银子。

    他们这些在官道边上开茶铺的,什么样的贵公子没见过,也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看这二位穿着华丽,马匹不凡,猜测可能是京州贵人,不敢怠慢。

    给了一两银子,他便将铺子里最好的东西都上给了他们。

    铺内还有其他歇脚的客人,视线也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不敢多言。

    如今社会生产力低下,马匹是尤为重要的资源,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就算有幸获得一匹马,也未必能够养得起,再者,马匹也分等级,最好的马都在王公贵族的手里攥着,其次是京城内的高官将领和骑兵,到京州的高官将领,再到其他各州主要的官员,然后是京州骑兵,再到各州骑兵,一级一级地往下分。

    像眼前这一红一白两匹良驹,至少得是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自然是没人敢说什么。

    伙计麻溜地将东西端上桌,随从也将马拴好,喂了马草,站到伯景郁的身边。

    伯景郁敲了敲空位,示意随从坐下。

    随从这才坐下。

    帮伯景郁倒茶。

    这茶别说是伯景郁喝不习惯,就连随从都喝不惯。

    “呸,这是什么鬼东西。”

    伯景郁眼皮轻佻。

    随从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王——”

    还没说完,便被伯景郁一眼给瞪了回去。

    他立即改口,“公子,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完全面不改色,好像和从前喝的茶没什么分别。

    伯景郁道:“好不好,都已经上桌了。”

    随从:“我让他们换一种吧。”

    “不用,就这个,我觉得挺好的。”

    这茶对于伯景郁来说,确实算不上茶,在他眼里,这和洗茶壶的水没什么区别。

    但他既然明察暗访,也不必摆什么王爷的架子。

    他道:“随遇而安吧。”

    随从不再说话。

    两人在茶铺里喝完一壶茶,伙计立马给他们添了一壶新茶。

    新旧没区别。

    伯景郁心中一直有疑惑,他们进入居安县走了二十里,沿途也没少看到农户耕种,却不见孩童。

    他将伙计招来。

    伙计笑着问:“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伯景郁:“我一路走来,在旁县都有看到孩童,怎地到了居安县,不见孩童。”

    伙计回答道:“孩童都去读书了。”

    “哦?”伯景郁有些诧异,“你们居安县如此注重学识吗?”

    伙计:“那倒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哪能掏得起学费,能让一家温饱就已经很好了,这两年不是洪涝就是旱灾,收成不好。”

    伯景郁就更是纳闷了,“即使如此,他们又怎能去读书呢?”

    伙计:“我们居安城出了一位好县令,也出了一位大善人,他们建了一个书院,广招学子,但凡是居安县人,家中掏不起学费的,不论男女,不论年纪,均可去书院读书。”

    伯景郁十分惊讶,他的随从也很惊讶。

    “这世上竟有如此好心的人?”他不太相信。

    伙计见他不信,又道:“真有,我家一双儿女,儿子八岁,没有学堂收,女儿五岁,学堂更是不收,我娘子将他们兄妹二人送去学院,学院收下了他们。”

    伯景郁更觉不可思议,“八岁还未启蒙会不会太晚?”

    他岁就已经启蒙,八岁已经开始学习安邦治国了。

    伙计:“若非家中贫困,又怎会不让孩子早点读书。”

    伯景郁一想觉得也是,随即又问:“你的女儿他们也收?”

    伙计点头:“不止我家,旁人家的女儿他们也收,男女都能去学院读书,读得好还有奖励,一年两银子。”

    随从:“才两银子?”

    伯景郁也是同样的想法。

    伙计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对银子可能没什么概念,他道:“两银子,是许多人一年的收入了,二位贵客可能不知两银子对于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意味着什么。”

    这话二人无从反驳。

    莫说是伯景郁,就是这随从身上的衣服所用的布料,都得十两银子。

    伯景郁的每一件衣服是十个绣娘,每个季节一针一线地亲手缝制,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他们喝茶随手抛出的便是一两银子。

    伙计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当,忙道:“二位客官见谅,是小的一时失言了。”

    伯景郁抬手免除,“无事。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很多学堂不收女子?”

    伙计点头,叹了口气:“起止是很多地方不收,是每个学堂都不收女子。”

    伯景郁觉得奇怪:“先帝不是已经解开禁令,女子可入学堂读书,为什么会有学堂不收呢?”

    伙计也不敢说。

    伯景郁:“但说无妨。”

    伙计依旧不敢开口。

    一旁走镖的一位镖师见伯景郁不似凡人,也没感觉到他的不善,开口道:“他不敢说我来说,普通人家能送儿子上学,都会尽可能地送过去,几乎没有什么人家会让女子入学堂读书,觉得是浪费钱,再者,学堂也不肯收女子,这是教书先生的偏见,即便禁令已经解除,他们仍旧拒绝招收女子入学,他们认为女子不应该读书,而应该一心一意在家中照顾夫婿,我家女儿就是因为没学堂肯收,花钱请先生到家里来教,私教男儿一年八两银子,女儿一年得十二两,普通人一年工钱也就四五两银子,哪能请得起?”

    伯景郁认真听完,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他道:“即便女子相夫教子,也该学点知识,大字不识如何相夫教子?”

    听完他这话,其他的镖师们都笑着摇头。

    伯景郁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刚才与他搭话的镖师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普通人家的儿子都没机会读书,何况女子?既然男子都不曾读书识字,又何须女子读书识字?能做饭,能洗衣,能生孩子,能孝敬公婆,这就够了。”

    相夫教子,从来都是有门槛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够肖想的。

    能吃饱饭,能活下去,能有住的地方,能够穿暖,就已经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了。

    伯景郁听了半天说不出话。

    是啊,他们生存都如此艰难,哪里还能考虑这些问题?

    他问:“即是如此,兄台为何要花重金请先生为你的女儿讲学?”

    镖师道:“我走镖多年,仅有一女,视为心肝,自是要给她最好的,将来若我出了什么意外,她识字,起码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不至于孤苦伶仃。如今有了大善人开办的学堂,免去了学费,让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能有机会改变将来的生活,敢问贵人一句,您说他算不算是大善人。”

    伯景郁点头:“算,当然算。”

    一路走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与这些平民接触,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

    在他看来最基础的读书教育,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很难够到的。

    伯景郁也注意到,此处的男子对女子似乎没有瞧不起,言谈间能听出来,他们并不反对女子读书,反倒很支持。

    这与他经过其他县时感受到的不太一样,在街上都几乎看不到女子,也不曾听人谈论过女子,对于学堂不愿招收女子这种行为,他们是鄙夷怒斥的态度。

    对于这位大家口中的庭大善人,伯景郁勾起了好奇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免费让孩童读书,也让女子能和男子一样接受教育。

    在京城,女子自然是要读书的,不过女子读书多数都是在家中私塾,不会与男子一起,男女毕竟有别,名声尤为重要,与男子过多接触,传出去那是会坏了名声的。

    伯景郁与镖师等人拜别后,与随从继续赶路。

    两人沿途慢行,随从道:“殿下,你说这世界上真有人什么都不图,开办学堂只为了教人读书识字?”

    伯景郁摇头,他也不清楚,这事儿前所未闻前所未见。

    他道:“或许是另有所图,等咱们到了居安城,见上这位庭大善人,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随从诧异:“殿下,你还要见他?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见殿下。”

    伯景郁道:“既然我们是代天巡狩,体察民情,那就得了解民众的生活,不能总高高在上。”

    这点也是方才在茶铺,他猛然间想明白的。

    伯景郁道:“前些日子一路出京,沿途我们四下察看,提前通知地方官员接驾,你不觉得过于走马观花,并没有真正地了解到百姓的生活吗?”

    今日他们没有以王爷的身份沿路摆道,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茶铺,便听到了百姓一年的收入仅有五两银子,只能管温饱,知道读书对他们来说有多难,也知道学堂排斥女子入学。

    这一切的一切,是他们过去一个月中不曾了解到的。

    百姓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只有亲自看了,融入了,才能知道。

    伯景郁也决定好了,之后他都不能和从前一样,每去一个地方就让人提前接驾,应该深入百姓的日常生活中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

    随从一想,觉得也是,“这一路上,我们还真没遇到像居安县这样的情况。”

    伯景郁:“不止如此,方才茶铺的伙计说这两年居安县经历过洪涝和旱灾,上呈的奏折中并未提及此事。只怕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太多。”

    随从道:“等到了居安城,问一问哥舒大人,就清楚了。”

    想到哥舒琎尧,伯景郁心中高兴了不少,“走,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到居安城。”

    二人马疾驰在官道之上,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终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抵达了居安城。

    望着城门上,居安城个大字,伯景郁心中万分感慨。

    出京一个月,终于到了。

    他与随从要准备入城,却被守城的官兵拦了下来。

    “县令有言,城中不可纵马,请下马步行。”

    官兵一脸正气。

    伯景郁正想下马,随从板起脸:“你可知道这是谁?”

    官兵厉声道:“县令说了,不管是谁,就算是君王来了,也得下马步行。”

    随从还想再说什么。

    伯景郁制止了他:“惊风,莫要再辩,你我既然来了这居安城,便遵守这里的规矩,下马步行。”

    伯景郁都发话了,惊风也不好再说什么,从马上跳下来,牵住马绳。

    随即伯景郁利落下马,牵住自己这匹马的马绳。

    伯景郁态度真诚地问守城的士兵:“县衙怎么走?”

    “入城直走,第一个路口右转到头,然后左转,大约五百步就是县衙。”

    “多谢。”

    两人牵马入城,顺着街道往前走。

    街上的女子倒是挺多的,不似他们去过的其他县城,街上女子少之又少。

    伯景郁:“这处的民风看着倒是开放。”

    惊风:“确实与别处不同。”

    刚到路口,便有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惊风指着马车道:“不是说不能在城中纵马吗?”

    伯景郁也有些纳闷,随后便问身边经过的人,“劳驾,这城中不是不可纵马?怎么刚才那辆马车可以纵马疾驰?”

    行人看了他们一眼,“外地来的吧。”

    伯景郁点头:“是,今日刚到。”

    行人:“城中外来人确实不可纵马,马车、牛车、驴车在城中行驶,得去县衙领行驶证,没有行驶证,只能由人在前面拉着,出了城随你怎么跑。”

    伯景郁觉得稀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其他县城就没有。”

    另一位行人道:“年前有人喝醉酒在城中纵马伤了人,随后便出了这个规定。”

    “原来如此。”

    伯景郁越发觉得,这居安县在哥舒琎尧的治理下,与众不同。

    还有这位被人歌颂的庭大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