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作品:《纨绔夫君的内阁之路

    第九十七章

    谢家的家产还在,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搬来了东都。

    相国寺的边上的宅子,也不是用他的赏金买的,原本就是谢家的。

    小娘子从始至终都知道,就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吃苦,看着他被钱财逼得走投无路......

    果然是个会持家的贤妻。

    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一副平静,转头问二夫人,“她人呢。”

    “去了明家,说晚点回来。”二夫人瞅了一眼他脸色,奉劝道:“别给自己找事,收不了场,还得自己去拾脸面。”

    —

    每回温殊色只要和明婉柔在一块儿,时辰总是紧迫不够用,天色黑了,还在明家。

    明婉柔到了东都后一直关在宫中,今儿初次到闹市,瞧什么都新鲜,尤其知道今后进宫后,出来的机会更少,恨不得把一辈子的热闹都看完,成衣铺子首饰铺子酒楼走马观花瞧了一遍,两人的腿肚子都酸了,坐上马车时已是黄昏,明婉柔非得要温殊色一道去明家的宅子,先认个地方,下回好来走动,“你不说了三公子极好说话,他什么都听你的吗?不过是晚些时候回去,三公子定能理解,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上回同这蠢驴显摆,无意之中造成了大误会,把郎君的名声都毁了,多少有些愧疚,想要弥补,在明婉柔面前,恨不得把他夸出一朵花来。

    听她这么一说,温殊色拗不过,只能先跟着她到了明家。

    人都到了,总得进去坐坐。

    明二公子让人备了酒菜,三人饮完了两壶酒,明二公子才挑着盏灯纱走在前面,同明婉柔一道把人送到了门口。

    明家的人过几日就来了,可家中姐妹,自来与明婉柔不亲,明婉柔再三叮嘱温殊色,“成亲前一日,缟仙你一定得来,我怕没人同我说话,冷清得很。”

    温殊色被她念叨得耳朵都起了茧子,点头道,“你就把心放肚子了,我保证早早就来。”

    “可惜你上回成亲太匆忙,我连半点信儿都没收到,更别说去陪你......”

    这话勾起了明二公子自己的一段往事,再听下去不太妥,脚步提快与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打算先去往门口候着,刚出门便看到了停在巷子外的一辆马车,马车旁立着一名郎君,手里提着一盏灯,身上的官服还未换,朦胧光晕洒在他脸上,如蒙了一层月华,俊逸翩然。

    明二公子一愣,招呼道:“谢指挥。”

    谢劭点头回礼,“二公子。”

    初时听到二娘子嫁给了谢家三公子时,明二公子伤心之余,还曾替二娘子不值。

    谢劭此人他之前接触过,虽聪明,但不务正业,整日花天酒地,担忧她往后的路不好走,如今再一看,倒是自己有眼无珠,没能瞧出他隐藏在背后的才华和胆识。

    郎才女貌,他与二娘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曾经喜欢过的人,他做不到没有感觉。

    心头微微一酸,很快压下,能找到这儿来,必是在担心二娘子,解释道:“三奶奶与家妹自小关系要好,今日家妹任性,多留了她一阵,让谢指挥担心,实属抱歉。”

    “无碍,刚下值,顺路过来一道接回去。”

    两个小娘子还在后面说着话,迟迟没出来,明二公子客气地邀请道:“谢指挥都到了门口,何不进寒舍坐坐,饮一杯茶水。”

    谢劭没动,礼貌一笑,“天色已晚,等来日二公子有空,谢某再上门来打扰。”

    明二公子没再勉强,两人相对无言,在夜风中尴尬地立了一阵,小娘子们才走出来。

    明婉柔把手里的纱灯一提,“小心门槛,这么晚回去三公子当真不......”目光一抬,看到门外马车旁的人,顿时住了口。

    没料到谢劭会过来接,温殊色也愣了愣,忙同明婉柔和明二公子辞别,走到了郎君跟前,诧异地问道:“郎君怎么来了?”

    谢劭没答,同她身后二公子和明婉柔点头道别,转头搀着小娘子的胳膊肘把人扶上了马车。

    知道自己耽搁太晚了,温殊色有些心虚,一上去便抱住郎君的胳膊认错,“今日陪阿圆说话,一不小心忘了时辰,是我不对,不会有下一回了,郎君担心了?”

    这话听着像是夜不归宿的醉汉酒鬼,越是保证,越没有可信度。

    谢劭侧目看向小娘子,人畜无害的一张面孔,说什么都能让人相信。

    想自己在官场上,什么鬼神瞧不出来,却屡次三番载在她手上,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当,永远不知道她那脑瓜子里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祖母说得对,她骗起人来诚意满满,鬼知道她今日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见明二娘子是假,会旧情人是真,阴阳怪气吐了一句,“嗯,怕你不回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小娘子的嘴骗人的鬼,哄起人来一套一套,“我生是你谢三的人,死是你谢三的鬼,再晚我也得归家。”

    她

    要是个儿郎,凭她的口才早就妻妾成群了,一阵无力袭上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这软磨硬泡的性子,钻起了牛角尖,“我没名字?”

    温殊色微微一愣,偏头凑到他跟前,轻声道:“郎君,夫君......”小娘子眼里抿着笑,明明白白地嘲笑他的小心眼儿,“闲頠?”

    同小娘子谈正事,压根儿就不能看她这张祸害脸,很容易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谢劭伸手把她的脸掰开,“温殊色,你嘴里可有一句实话。”

    温殊色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捂住自己的胸膛,“一颗真心,郎君想听什么实话?”

    她那颗假真心,找上一句实话确实艰难,提醒她道:“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娘子当真认真地想了起来,半晌后问道:“郎君是指哪样?我实在猜不出来。”

    谢劭眼皮子微微一颤。

    “你是不是吃醋了?”自己这么晚归家,来的还是明家,明二公子又在,他心头定是别扭了,出声宽慰道:“这点郎君放心,我心眼小只能容下一个郎君。”

    小娘子的甜言蜜语张口便来,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话你以前也与明二公子说过?”

    他这话问得太没道理,温殊色理解他吃醋,但不能污蔑自己,更不能看轻了她,“郎君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换作任何人,也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可温殊色看了他片刻,却听到了一句,“我不知道。”

    若无换亲之事,小娘子嫁的人便是明二公子,明二公子性子稳重可靠,当不用她费心来哄骗欺瞒。

    温殊色愣了愣,“郎君怎么能如此想我?”松开他的手,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我同明二公子清清白白,虽对彼此有意,也从未有过半点逾越,别说这样的情话,就连单独相处都刻意在避讳,我出身虽不是什么名门,但家教还是有,你要是介意......”顿了顿,想了起来,“就算你介意,倒也没得选择。”

    顾不得去纠正被小娘子扯歪的话,满脑子都是那句对彼此有意,密密麻麻的细针一点一点地往心口上刺。

    心头不舒服,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你可算说了一句实话,你对明二有意,对我也有意,你博爱得很,横竖嫁给谁都是一样的说辞。”

    小娘子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哪里来的脾气,“你别总挑我的事儿来说,我再如何,总比你那青梅竹马拎得清,一声声谢哥哥叫得多亲热,她不知道你为人夫,你不知道吗,我还没同你计较,你

    倒是蹬鼻子上脸了,我博爱,谁都喜欢,你不稀罕听,我还懒得说了呢。”好久没被他气成这样,心梗得厉害,气儿都顺不过来了,推开车窗唤了马夫一声停车,车子还没挺稳,便跳了下去,提着裙摆疾步往回走。

    身后郎君紧跟而上,“我同你好好讲道理,你为何要下车,你要上哪儿。”

    温殊色头也不回,气到极致,理智也没了,“我不想同你说话,你管我去哪儿,你回你的家,我这就去找明二,问问他愿不愿意听,我说给他,不然岂不是白遭了你谢劭的污蔑。”又道:“当初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是你谢劭先提出来要将就,你在说这话之前,就该把我祖宗八代都打探清楚,免得如今再来后悔,同我算账。”

    “温殊色!”她就是只白仙刺猬,好了能驱除百病,招财消灾,一旦惹急了能刺得你千疮百孔。

    小娘子充耳不闻,脚步如风,黑漆漆的巷子没有半点灯火,却能瞧清楚,越走越快,奈何腿没有郎君的长,很快被揪住。

    谢劭抓住她胳膊,“你去试试?”

    小娘子性子服软不服硬,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往下掉,“我这不是在去的路上吗,你拉着我,我怎么试?”

    他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一旦惹了她,她立马就会回头,不会存有半点眷念,他没有小娘子的硬气,他赌不起,紧紧抓住小娘子不松,“你说过喜欢我,别不认账。”

    “郎君不是不稀罕吗。”

    “我不稀罕的是你那些假话。”

    今夜从一见面,他便古怪得很,温殊色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不想去猜,“郎君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这么把人心当豆子来磨。”

    谢劭看着她,直接问道:“谢家当真破产了吗。”

    温殊色终于明白了他的反常,神色一顿,知道谢老夫人多半已经告诉他了,如实道:“没有。”

    但这事细算起来他并没有吃亏,若非自己和谢老夫人瞒着他,步步紧逼,他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谢家没破产,不是挺好的吗,郎君如今做了官,又有钱财傍身,你应该高兴。”

    和没良心的人说话,心肝子都要被戳破,“你从未想过,我难不难受。”

    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温殊色语气软了下来,“这主意也不是我一人出的,是祖母千叮嘱万嘱咐,要我定要配合她,希望郎君入仕途做官,郎君是受了不少苦楚,可风雨后见彩虹,郎君如今不是熬过来了吗。”

    “我入官途是为

    了什么?是为了我自己和谢家吗。”恨她白瞎了一双眼睛

    “我不想看你跟着我挨饿

    不想见你比旁的小娘子过得差

    想给你这世间最好的

    那日你看中了铺子里的几身衣裳

    我买不起时

    你可知我有多难受?我恨不得替你去抢去劫。”

    她就忍心让他难受。

    “我能为了你

    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拿命去拼

    但要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

    我都不行

    只有你温殊色有这个本事。”

    一番表白

    真诚又直白

    对比她适才的那席话

    自己一下就成了小肚鸡肠

    眼泪还在眼眶内打转

    气儿已经没了

    温殊色呆呆地看着郎君

    “我......”

    她说的也都是气话。

    这辈子的脸面都折在了小娘子手上

    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缓缓地松开她的手

    问她

    “你还要去找明二吗。”

    小娘子猛摇头。

    他也没指望能从她这儿找回同等的感情

    ?起跃)

    难道他还能同她生气

    质问她为何一言不合就想要另觅出路

    不能对他有点耐心?

    万万不能

    小娘子递了个木梯过来

    自己只能顺着往下爬

    “能回家了吗?”

    温殊色点头如葱

    “能。”

    郎君守住最后一道颜面

    没去牵她

    转身走在前面替她引路

    早就习惯了这等揣着怒气找上门

    惨败而归的局面。

    怕小娘子瞧不清路绊了脚

    走得很缓慢

    没走几步身后的小娘子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双手从他背后穿到腹前

    紧紧地搂住他

    脸挨着他的后腰愧疚地道:“郎君真好

    是我没想周到。”

    她能看到他的好

    还算有救。

    为了让自己成才

    她不惜背上了败家的骂名

    与他一道吃过的苦楚都为真

    他怎会怪她

    “不怪你

    娘子能如此

    终究是我没能让你安心。”轻轻掰开她的手

    蹲下身

    “上来

    我背你。”

    小娘子没动

    体贴地道:“郎君累了一日

    我自己走吧......”

    话音刚落

    人便被谢劭转身抱在了怀里

    拿嘴轻轻地去啄她的唇

    “我已与母亲说了

    今夜回去得晚

    不用留门

    咱们住温家宅子。”

    这一笔账输了阵

    另一笔总得讨回来。

    马夫还在后面看着

    温殊色一躲

    “还有人......”

    郎君什么也听不见

    唇瓣碰到了小娘子的耳垂

    泄愤似地一口含上去

    淡薄星光半遮半掩

    也不知道有没有落入人眼

    回到马车上

    又把小娘子搂进怀里放在腿上

    两边直棂窗落下

    关得死死的

    挡住了春光夜色。

    —

    两人搬去了谢家新宅子后

    温家的屋子还留着。

    没人打扰

    今夜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郎君打定了主意要报仇雪恨。

    在马车上小娘子的衣衫便已松散

    马车一停

    郎君迫不及待地抱住小娘子

    直接踢门进院。

    “郎君

    你先不要乱来

    别碰......”

    “横竖无人

    怕什么。”

    眼见形势要不可收拾了

    立在院落中那道被忽视的模糊人影

    不得不出声提醒

    “咳——”

    抱住的两人齐齐愣住

    转头惊愕地看了过去

    只见隐壁后立着一人

    连夜色都掩饰不住温淮脸上的那抹尴尬

    “二妹妹

    妹夫。”

    脑子“嗡——”一声

    温殊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慌忙从郎君身上跳下来

    躲在了郎君身后

    拖着哭腔道:“兄长

    你就不能早点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