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作品:《纨绔夫君的内阁之路

    第一百零一章

    一间酒楼?

    这酒楼是温家的?崔哖抬头环顾了一圈,眼皮子眼见地打颤。

    说的可真谦虚。

    之前在凤城,谢家是靠着谢仆射的老本和二夫人水粉铺子,积蓄大过利润。温家是靠着温二爷的海产,大部分财产并不在凤城,唯独他崔家是凤城最大的生意人,手头上的买卖占了凤城六七成。可如今呢,凤城一场战争,内耗严重,他崔家的钱都被套空,还没收回来。

    作为生意人,哪受得了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赚大钱,自己无动于衷。

    饭桌上,崔哖终于停止了与周邝的争论,主动让步道:“利我不要了,五间米粮铺子,五间铁铺,盖好官印给我,余下的本钱,再替我开设两间钱庄。”

    他也要待在东都赚钱,什么官什么皇亲国戚,他一点都不稀罕,真的.......

    这辈子他只爱钱。

    百万两银钱,要周邝一下掏出来还真有点吃力,就算是太子,如今刚上位一时半会儿怕也凑不出来,不过崔哖说的这些铺子倒是可以,官印抵了利,双方都不吃亏。

    周邝同意,“你不回凤城了?”

    “两头跑,兄弟在东都,我总不能不走动,往后我和裴.......周兄在凤城,谢兄与周,兄?”崔哖看着周邝,实在是拗口,这一调位,合着自己还成了最小的了,小有小的好处,“也好,媳妇儿没有,我也没那个脸为人兄。”

    几杯酒下肚,崔哖心头的那份不甘终究还是表露了出来,转头看向裴卿,“周安兄,就剩咱俩没娶亲了,来打个赌,谁先找到媳妇儿,谁来当老三......”

    里面喝的热火朝天,温淮时不时看上一眼,嘴上虽损,但自己妹夫请客,还是得给他撑起面子,上的都是好酒好菜。

    这头提着空酒壶出来,不曾想转角处冲出来一小娘子,一个没收住脚步,撞了个满怀。

    小娘子的幽香柔软扑面而来,温淮心惊肉跳,吓得赶紧退开几步,连连道歉:“抱歉。”

    “无碍,是我没长眼睛。”

    小娘子声音干脆清甜,温淮诧异地抬头,便见到了一张芙蓉面,脸型偏圆,肤色粉粉嫩嫩,唇角有两道梨涡,五官竟有几分熟悉。

    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忙收回视线,“客官可是要找位子?”

    小娘子摇头,“我找人。”看了一眼温淮问道:“你们少东家在哪儿?”

    温淮一愣。

    小娘子又道:“能否麻烦你替我带个路。”

    温淮不动声色,低头打探了一下自己,刚来东都,新袍子还在做,身上穿的是文叔的衫子,“客官找少东家可有何事?”

    “我今日出来没带银钱......”

    这两日实在是坑得厉害,有些怕了,温淮一脸防备,不由挺直了腰身。

    小娘子见他变了脸色,急着解释:“并非是我要赖账,实属出了点意外,进酒楼前我腰间的荷包还在,吃了一顿饭,便不见了踪影。”又道:“我也没怨你们酒楼管理不当,是我自己没保管好,我姓余,著作佐郎乃家父,今日这一餐先记账,我回去取了银钱便送过来......”

    余家,著作佐郎......温淮终于知道为何这小娘子有些熟悉了。

    自己当参军他经手的第一个案子,李家和四娘子的和离案,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他永远都忘不了四娘子走之前绝望的目光。

    跟前的小娘子应当是四娘子的妹妹,遂问道:“家中四娘子可还好?”

    问完才觉得唐突,对面的小娘子也是一愣,“你认识四姐姐?”

    “我乃凤城人,曾经见过四娘子。”

    四姐姐确实嫁去过凤城,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余家人都不想再提,小娘子点头,“挺好的,下个月成亲。”

    倒没想到四娘子这么快就找到了另一段姻缘,压在心底的一块心病,终于消失,“小娘子回吧,今日这一顿就算我请了。”

    “那怎么能行,你也是个跑趟的,我总不能讹了你的银钱,小哥贵姓,今日就算天黑了,我也得给你送过来。”

    温淮一笑,报了自己的名,“姓温单名一个淮字。”

    “我姓余,家中排行第六,名为云霜......”

    —

    温殊色一直到傍晚才回来,明婉柔上回被她一通吓,再见到嬷嬷偷偷塞给她的册子,整个人都处于惊恐之中,完全不能理解,凑上去问温殊色,“那么小的地方,怎么能进......”

    温殊色生怕她又误会了郎君,“所以疼的要死。”

    明婉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焦虑,最大的恐惧都是自己给的温殊色也不劝她了,坐在婚房中嗑起了瓜子。

    嗑到傍晚,明婉柔也不留她了,终于察觉了出来,有她在,自己更焦虑。

    温殊色回到谢府,谢劭还没回来,听晴姑姑说凤城的崔哖来了,几人正午去了觅仙楼后便没回来。

    这几人聚在一起,八成已醉死在了里面,当下又赶去觅仙楼。

    许是很久没这般放松过,皇太孙周邝喝得如同一滩烂泥,被公公架着胳膊拉出酒楼,刚出来便看到了前来寻郎君的温殊色,大舌头唤了一声,“嫂子。”

    温殊色见他脚步东倒西歪,面如猴子屁股,能料想到里面郎君是何模样。

    “多谢嫂子在明娘子面前美言。”人一醉,正好又见到人,藏在心底的话便兜不住了,豪迈地拍了拍胸膛,“嫂子放心,谢兄的病包,包在我身上,我,我一定给他,治,治好......”

    温殊色脸色一变,也没顾及场合,这两人半灌水还想笑起真正懂得耕地的庄稼汉了,“不劳皇太孙费心,郎君好得很,倒是明娘子那头放心不下,今儿还在为皇太孙当初的那句话忧心,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安慰好了,甭管皇太孙有无难言之隐,后日一早明娘子都会坐上宫中撵桥。”

    周邝愣愣地看着跟前无论是脸色,还是言语都不太友善的小娘子。

    谢兄没毛病?

    她那话是何意,他还能有何难言之隐......

    没等周邝回神,温殊色便同他身边的太监道:“天色不早了,公公们赶紧送皇太孙回去吧。”

    周邝今日出来,本就是偷溜,又待到了这个时辰,喝成这样,身边两位公公心头早就着急了,赶紧把人连拉带拽地扶上了马车。

    等温殊色进去,温淮也扶着同样一滩烂泥的谢劭走了出来,看到温殊色,温淮一脸黑,“你倒是来搭把手,把人接走。”

    温殊色惊呼一声,“你怎么让他喝成这样。”

    温淮险些把人扔在地上。

    他自己要喝,他还能封住他的嘴?温淮一肚子的憋屈,一句话也不想同她多说,怕自己被气死,“马车在哪。”

    小厮把账单送进小阁时,屋里只剩下了崔哖和裴卿。

    “一共是三千六百七十一两,哪位结账?”

    三,三千多两......他觅仙楼是在讹人吧?

    崔哖看向裴卿,醉眼朦胧,“他说什么?”不待裴卿答,一头倒下去砸在他身上,再也没了动静。

    裴卿深吸一口气,片刻后艰难地掏出了自己的荷包,“抹个零,三千两,开张单子。”这会子都能醉,明日酒总该醒了。

    —

    等温淮把人送上了马车,温殊色才跟上去,抱着郎君的头,让他躺在自己的膝上,关怀地道:“郎君难受不?”

    郎君点头,“嗯。”

    “那我给你捏捏。”温殊色的手指头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舒服了没?”

    “舒服了。”郎君闭着眼睛享受。

    捏了一会儿,温殊色才察觉出不对,没有闻到酒气,再看郎君,人仰躺在她怀里,脸色如常,毫无红意,顿时明白了,手指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拧,“你就装吧。”

    被小娘子瞧了出来,谢劭睁开眼睛,冲小娘子一笑,眼里哪里还有醉态,“你兄长赚钱不容易,咱们不能吃白食,我若醒着,今夜这一顿不都得割我肉?今非昔比,以往我没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请他们没关系,如今不同了,娶了娘子,我得养娘子,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还得替孩子打算,哪里还能再挥霍。”

    温殊色愣了愣,有些意外,都知道了两家都没破产,他还能如此节俭,由衷夸赞道:“郎君果然变了,知道过日子了。”

    郎君对这样的夸赞,接受得理所当然,继续躺在她怀里,赖着不起来,“今日到明家过得如何?”

    “挺好,明家人今儿早上都到了,有明家大夫人在外张罗,我陪着阿圆在屋里偷闲,下午明家的远房的亲戚也到了。”突然来了精神,看向怀里的郎君,“我今儿见到了一样宝物。”

    郎君眉头一扬,“什么宝物。”

    “金扇。”

    郎君神色一顿。

    小娘子饶有兴致地道:“今日那吴家的小娘子拿在手里,远远瞧着就觉得闪人眼睛,近了一看,竟然是黄金而制,细细的金丝极为匀称,勾了一副嫦娥玉兔的画面,栩栩如生,也不知道出自哪个工匠,如此心灵手巧,想来价值不菲......”

    郎君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眼睛都没眨,道:“买,往后只要娘子喜欢的东西,不用考虑,也不必来问我,统统都买回来。”

    崔哖羡慕他银钱多,多吗?他怎么觉得还远远不够。

    且娘子的一品诰命还欠着呢。

    想起来一事,握住小娘子的手,低声道:“前太子在太子宫宴当日便死了,死前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上留下了一番话,倒像是大彻大悟了,阐述了自己的过错,又提及了与陛下的父子之情,官差把那块石头送进了宫中,陛下见了后,身子愈发不行了,如今全靠太医用药吊着,等皇太孙大婚一过,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宫中的事谢劭习惯同她商议。

    小娘子的脑子也很聪明,每回一点就通,“杨家怕是坐不住了。”

    谢劭伸手捏了一下小娘子鼻尖

    “娘子果然机灵

    杨家趁圣上还有一口气

    已几次暗示

    要他封贵妃为皇后。”

    皇后虽做不了几日

    可待圣上驾崩后

    贵妃便是太后

    ⒃起跃)

    关键时候也能成为制衡太子的人。

    温殊色摇头道:“圣上应该不会答应。”

    陛下迎娶前皇后

    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东都的权势

    如今前皇后一去

    尸骨未寒

    前太子也跟着碰死在了石头上

    皇帝再冷硬的心肠

    心头也会有郁结

    这时候是万万不会晋杨贵妃的位

    杨家估计也知道

    只不过没了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

    打算去碰碰运气。

    谢劭点头

    “太子一登基

    杨家人必会前去讨要好处。”

    圣上不追封

    太子登基后

    太子能晋升贵妃的位。

    但历来朝代没有哪个君主

    愿意给自己制一副茧

    且太子知道了自己身世后

    又怎可能认旁人做母亲

    “上回宫宴太子召见了我与父亲

    听那意思是不会追封贵妃

    就怕杨家到时翻脸

    太子的打算

    是要我谢家来平衡朝堂。”

    谢家除了谢仆射

    便是他谢劭。

    郎君终于舍得从小娘子身上起来

    神色认真地道:“我打算参加科考。”如今的殿前指挥使

    一半是他以计谋和性命谋来

    另一半是气运

    虽救驾有功

    但朝中之人瞧不出他的才华和实力

    若想做大官

    位极人臣

    得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

    唯有重新参加科考

    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实力

    才能堪得起重任。

    温殊色很少见他这般肃然

    一时愣住。

    当年若非郎君去了凤城

    以他的聪明才智

    早就参加完了殿试。

    如今再从头考取

    倒不担心他没那个本事

    就怕受到昔日同窗的异样目光

    “郎君不必有那么大的压力

    我能有如今的日子

    已经很满足了

    郎君要钱有钱

    要官有官

    长得又好看

    不知道是多少小娘子心头的如意郎君

    外头的人个个都在议论我能嫁给郎君

    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郎君要再努力下去

    等到将来位极人臣

    窥觊你的人只会更多

    那我岂不是更危险了。”

    往日她巴不得把自己当牛使

    如今终于知道心疼他了。

    “正因为如此

    我才更应该努力。”谢劭搂住小娘子

    双手把她圈在怀里

    闻着她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幽香

    柔声道:“我不想你被人看轻

    不愿意听到你配不起我的话。他们目光短浅不知内情

    哪里知道我谢劭能有今日

    实则全仗着娘子的训导。”

    可这些话

    他总不能同每个人都去解释

    只有替她争一纸诰命回来

    她才能在一众贵妇之中得到尊重

    不会再遭人白眼。

    今日郎君虽没有醉

    但还是饮了一些酒

    呼吸慢慢地吐在小娘子的后脖子上

    “娘子的好

    谁娶了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