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乌托邦 我被你彻底毁了,你开心了吗?……

作品:《日落坠入乌托邦

    突然出现的孟晶,吓得孟璃浑身一颤,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孟晶倒是悠然自得,她缓缓站直身体,朝孟璃靠近,胳膊搭在孟璃肩膀上,语气异常的温柔,“看见我这么惊讶啊?”

    孟晶在笑,笑得无比灿烂明艳。

    可孟璃却因为她的笑,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晶一靠近,孟璃就胆战心惊地往后退,拍开她的手,总觉得此刻的孟晶十分危险,但还是强忍着慌乱,质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一直给我发恐吓短信,孟晶,你到底想做什么?”

    慌乱之余,孟璃也渐渐理清了思绪,反应过来,笃定:“你跟踪我。”

    孟晶双臂环在胸前,手指闲散地敲了敲,还是在笑。

    并没有正面回答孟璃的问题,而是慢悠悠说:“孟璃,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你身上真的花了太多钱,太多精力了。”

    她抱怨一样,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找私家侦探,买宠物,买手机卡,买相框,还有......”

    她故意留有悬念般停顿了几秒,这才不紧不慢靠近孟璃的耳朵,神秘地一字一顿说:“买、枪。”

    “其他都好说。”

    孟晶啧啧两声,“你知不知道枪有多难买有多贵啊?就买那么一把小小的枪,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多少渠道?我这个当姐姐的,对你这么上心,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作为妹妹,开不开心呢?”

    她像是丝毫不在意这周围全是人。对枪这个违禁的字眼,丝毫不避讳。

    “.......”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调查我,”孟晶大言不惭,理直气壮,“我既然敢发短信给你,就不怕你们查。只是我没想到,靳时跃对你会这么上心,还真是把你走哪儿带哪儿啊。”

    说着,她又挑衅嘲讽地耸耸肩膀,“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找到了机会,不是吗?”

    她请了私家侦探跟踪孟璃,可孟璃近期一直在医院,身边几乎随时都有人,即便出院了,那个花园洋房也是私人住宅,外人想进去难于登天。她足足等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等待的过程的确很难熬,她每一天都恨不得将孟璃千刀万剐,可等待的同时,却也可以做很多事,可以让她有充足的准备。

    今天,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机会,她可得好好把握了。

    幸亏她来得够及时,不然真就进不去了。看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孟璃一听说孟晶有-枪,根本来不及来辨别这话的真实性,大脑已经本能的作出反应,那就是连连往后退。

    然后迅速转身,抬腿就跑。

    前面排得像长龙一样的队伍,而航站楼入口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安检人员正在进行防爆检测。

    所以只能往那里跑。

    可意外发生,她刚转过身,还没跑出几步,就猝不及防撞到了行人。这一下撞得可不轻,眼前一黑,两人都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孟璃的伤口被牵扯,她捂了捂左小腹,痛苦地拧着眉。

    “小姑娘你不看路的呀?”被撞的是一个大婶儿,她也呲牙咧嘴的,没好气儿地抱怨。

    孟璃刚要说话,孟晶就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孟璃的胳膊将她往后一扯,表面态度却装得温和,有礼貌地向大婶儿道歉,“对不起啊,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骗你的,没有枪,别这么害怕啊。”她话锋一转,看向孟璃,口吻调侃。

    孟璃被孟晶一碰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完全冷静不下来,用力推开孟晶,“孟晶,神经病吧!”

    “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孟晶摊了摊手,笑意越来越深。

    孟璃不想跟她扯,转身又想走,孟晶还是拉住她。

    “你已经疯了!”通过孟晶刚刚自己罗列的那一系列疯狂行为,包括现在,要说她精神是正常的,孟璃怎么都不信。

    又问一遍:“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今天,这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吗?”孟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还是那样的说辞。

    孟晶忽而抬手摸了摸孟璃的脸。

    孟璃猛地甩开她的手。

    孟晶紧紧盯着孟璃的脸。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她轻慢的语气,像温柔的喃喃自语。

    可在孟璃听来,更为毛骨悚然。

    同时也觉得荒谬绝伦,可笑至极。

    她冷笑着反问:“孟晶,你恨我?你恨我什么?我抢过你什么东西吗?从小到大,爸妈偏爱你,老师偏袒你,同学也更喜欢你,你比我受欢迎,成绩比我好,学历比我好,工作比我好,你永远都压我一头,你到底恨我什么?要说恨,该我恨你吧。”

    “你给我闭嘴!我比你优秀,那是我应得的!”

    孟晶像是被戳到痛处,平静的表象被撕破,歇斯底里地呵斥,“还敢说没抢我的东西?你抢得还少了吗?你抢了我的生活,我的光环,你抢了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我他妈到底有多恨你这一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她一把抓住了孟璃的胳膊。

    字里行间,的确全是浓浓的恨意。恨到骨子里,恨不能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孟璃从小就在乡下,即便她们是双胞胎,可她们也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互不打扰。

    她心安理得地做一个公主,享受着父母的宠爱,老师的钟爱,同学们的拥簇。

    可突然有一天,孟璃强行闯入了她的世界,她世界里所有的美好和平衡都猝不及防被打破。

    最初期的孟璃就是个乡巴佬,别人常拿她们姐妹俩做比较,她们之间的差别显而易见,对此她的确松懈过,认为孟璃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孟璃的变化也与日俱增,肉眼可见。

    孟璃的成绩渐渐提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变得越来越漂亮扎眼。

    走到哪里,别人都会问一句,“哎呀,是双胞胎呢,长得可真像啊,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啊?”

    在学校,同学们从“孟晶,原来你还有双胞胎妹妹啊,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可比你妹妹强太多了,明明是双胞胎差别怎么那么大啊。”变成“孟晶,你妹妹这次考试又进步了,都快赶上你了。”“你妹妹比才来的时候漂亮了好多,甚至不开口说话都认不出来谁是谁,你俩长得真的太像了吧,原来美女也不是独一无一的。”

    是啊,只要有孟璃在,她孟晶就不是独一无一的。她失去了任何辨识度。

    这也让她,终于有了危机感。

    对孟璃的厌恶和排斥也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孟璃说她永远都压她一头。

    只有孟晶自己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她自我认知从小就无比清晰,也无比清醒。她知道父母老师之所以喜欢她那是因为她成绩优异,可如果有一天,孟璃超越了她,那么她的地位就会被取代。

    所以她拼命学习,没日没夜,废寝忘食。有时候累到崩溃也不敢再有懈怠。

    她给自己打鸡血,告诉自己,如果不想被孟璃抢走一切,她就只能比孟璃多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包括社交和人际关系,她也早早就学会了伪装,并且树立起所有人都喜欢的形象,给自己立人设,装纯洁善良,装活泼大方。

    她处处针对孟璃,使绊子。

    原因无他,就是讨厌孟璃,孟璃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永远的敌人。

    她给自己默默定下目标。

    只要是孟璃喜欢的东西,她全都要抢过来。孟璃抢走了她的生活,那她也不会让孟璃好过。

    所以当初孟璃想学钢琴,她便也对刘玉琴说想学钢琴。

    孟璃当初看上了一个音乐盒,她就是故意去偷走。不是所有人都认不出她们吗?那好,她就正好利用这一点给孟璃泼脏水。

    孟璃当初和梁单走得近。那还是孟晶第一次见着孟璃跟一个人走得这样近,对方还是个男生。

    她想,孟璃肯定是喜欢梁单。

    平常抢一些小零小碎的物件儿都能让孟璃心生不满,可如果抢了她喜欢的人呢?孟璃会不会气疯?

    这个认识让孟晶非常兴奋和迫不及待,所以她一步步筹谋,试图制造机会和梁单偶遇。她在学校里第一次遇到梁单,梁单并没有认出她是孟晶,还以为她是孟璃,主动找她搭话,问她:“你不是去帮老师批卷子了吗?怎么在这里?”

    她故意问:“批谁的卷子,批你的卷子吗?”

    梁单面露狐疑。

    她又故意靠近他,站在他面前,露出笑意。她知道自己如何笑才最迷人。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得娇羞又热情,毫不避讳地说:“那你叫什么名字呢?下次我帮老师批卷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你的。”

    梁单那会儿是个挺腼腆的男孩,立马意识到她不是孟璃,尴尬又局促地和她道歉。

    即便梁单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老实憨厚又单纯的形象,但通过寥寥几次接触,孟晶也发现了梁单不为人知的一面。那就是,梁单也和其他任何男性一样,都有劣根性。

    男人的劣根性,无非就是喜欢新鲜和刺激。

    学生时代的孟璃是个沉闷无趣的性格,她又能做到和孟璃截然相反。她每次只要稍稍撩拨他几句,他就能面红耳赤。

    可真有意思。

    所以高中毕业那天,在KTV,她不惜拿自己的初吻做赌注,在孟璃来洗手间前,故意和梁单亲密。

    梁单喝得晕晕乎乎,拉拉他的手就逗得他心猿意马。

    她深刻的记得,孟璃在看到他们接吻时的表情,有多壮观。

    在听到梁单解释她说自己是孟璃时,孟璃本人的反应有多强烈。

    她又赢了。又毁了一件孟璃喜欢的东西。

    可偏偏,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会是赢家时。

    孟璃轻而易举摧毁了她的一切。

    “孟璃,我被你彻底毁了,你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她的婚姻,她的尊严和高傲,她的事业。

    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毁于一旦,化为乌有。她彻底失去了所有光环,她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她永远记得那天是如何被孟江国摁跪在孟璃面前逼她道歉,也永远记得公司上下的人是如何用鄙夷的目光看待她,更记得,她是如何被老板的妻子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骂她,扇她巴掌,她毫无还手之力。而和她暗渡陈仓的男人,也只是在一旁冷观,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永远记得这些耻辱。

    这一切,全都拜孟璃所赐。

    “孟晶,你别他妈碰她!”

    这时候,孟璃的手机里突然传出靳时跃的怒吼声。视频一直没有挂。

    从在看见孟晶的那一刻,靳时跃就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那就是抓起自己的手机不顾一切地跑下飞机,在离开前还特意叮嘱他的副驾驶立马联系机场公安。

    无奈飞机停得太远,停机坪太大,机场也太大。在拼命赶过去时,完完整整听到了孟璃和孟晶的对话。

    正如孟璃所说,孟晶已经完全扭曲了。

    她彻底疯了。

    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这已经是无法预料的事情了。

    “我还没做什么呢,你激动什么啊?”孟晶嗤笑,优哉游哉。

    “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马上杀了你!”

    靳时跃也明显失去了理智,能听出来他在疾速奔跑,手机听筒里除了他咬牙切齿的警告声就是急促的脚步声。奔跑时的风声也如雷贯耳。

    一旁的大婶儿还站在这儿,冷不丁听见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表情登时惊恐万状。

    防备又警惕般往后退,可强烈的想要看好戏的好奇心又勾着她,迟迟不肯离去。

    直到下一秒,亲眼目睹刚才自称姐姐的人,撩开衣摆从裤腰后迅速掏出一把很小的手-枪,直直地对准了妹妹,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同样恶狠狠的语气,警告回去:“靳时跃,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马上一枪崩了她。看看你杀我来得快,还是我杀她来得快!”

    是实打实的手-枪。拿出的那一瞬间,甚至反了一下机械般的冷光。

    大婶儿目瞪口呆,吓得腿一软,扑倒在地,手忙脚乱地往后爬,尖叫地喊:“杀人了!杀人了!枪,有枪啊!”

    大婶儿一喊,这周围来来往往,以及正要排队进航站楼的人,也立马看了过来。

    在看见孟晶手上的枪时,航站楼入口全是仓皇失措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不敢靠近。

    刚刚孟晶说她没有枪,孟璃还心存侥幸,以为孟晶只是故意吓吓她,可没想到,竟然真有一把枪。

    一把她只在电视里看见过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孟璃的眼睛。

    她霎那间屏住了呼吸,仿佛连心跳都停滞,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手机彻底拿不稳,“啪”一声,掉落在地。

    孟璃一动不敢动,大脑是空白的。

    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航站楼入口的安检人员注意到动静,一边维持秩序,一边连忙用对讲机联系机场公安。

    这时,地勤安保人员也紧急赶来。却没有佩戴枪支的权限,只好举起手中的电棍:“马上把你的枪放下!”

    孟晶也反应敏捷,枪口抵上了孟璃的额头,大喊:“都别他妈多管闲事!都滚开!”

    她快速闪到孟璃背后,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

    靳时跃从停机坪往孟璃所在的航站楼跑。

    视频一直都没有挂,他听到了全程。可是到后面,手机里就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音,足以证明有多混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跑,跑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当他终于跑到航站楼时。

    忽而远远传来了一记清晰的枪响声。

    震耳欲聋。:,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