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作品:《弄堂来了个白富美[年代]

    洋房里这间大套间的布置是申琇云最满意的作品之一。

    保留了原来从国外进口的装潢材料,亮晶晶的水晶吊灯,油光铮亮的铜制窗框,彩色玻璃花窗,有主人房,客厅,书房,婴儿房,活动室,凡有墙的地方全都用了弧形线条的白色护墙板,典雅不张扬,每间房间都带着半圆形阳台,采光通透。

    她的标准高,窗帘颜色与沙发颜色,床上被套都是搭配好的。

    不但不担心会被邹凯看不起,反而特别期待看到未来女婿惊艳的表情。

    “怎么会是第一次,我六岁生日和十岁生日都是在这里举办的宴会。”

    邹凯打量着弧形优美的拱门旁边,盆架上掉了漆的牡丹搪瓷脸盆,用了一半沾着头发丝的肥皂,盆架下的竹壳暖水瓶,走到窗户前,看着楼下杂乱不堪的花园,原本应该绿草如茵,意大利雕塑在草地上安然而卧,与喷泉里的小天使遥遥对望。

    “就是在这里。”

    申琇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好半天没能给出回应。

    “坐。”邬善平假装无事,客气着:“小凯,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蛋糕,昨天琳琳特地去商店订的蛋糕,一早上就拿回来,可惜家里没有咖啡了,你吃茶好吗?”

    “我去隔壁王阿姨家借了咖啡煮了。”邬琳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的咖啡壶正冒着热气,“邹凯,过来坐吧,到自己家里可以放心吃,不会有人看到。”

    邹凯走到沙发边坐下,“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昨晚上值夜班,忙到早上,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就赶忙赶过来,没去商店帮你们买东西。”

    “你这两天是值晚班?”邬琳琳惊喜问,看到邹凯点头,高高提着两天的心总算放下了,得意看了父母一眼。

    她就说,邹凯不可能不管她,根本不可能是父母说的那样子的人,一定是不知情,才会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这两天一定是很忙,也才会没有来找她,根本不是躲着她。

    “是的,最近所里忙得很。”邹凯揉了揉眉心,“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

    邬琳琳立马心疼地想要帮他按摩,却被邹凯抬手挡住,“长辈都在。”

    一句长辈就让申琇云感觉到被尊重,脸色顿时好转,“自己家里,怕什么。”

    “就是。”邬琳琳嘴上这么说,却没敢再继续,倒了咖啡,切了奶油蛋糕送到邹凯面前,“忙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吧,赶快吃。”

    邹凯并没有吃,抬

    头看向屋里的长辈,“听说前天家里出了点事,闹到所里去了,我问了问,是说抓小偷,家里少了什么吗?”

    一屋子喜悦的气氛凝固住。

    邬善平语气平静道:“不是小偷,是你申阿姨看到了附近有人鬼鬼祟祟,追了出去,你在派出所上班,又是治安队长,知道最近单位里都在严查严打不法分子,都是误会,误会。”

    “是治安队副队长。”邹凯笑着道:“正副不能弄错。”

    邬琳琳眼神又变成痴迷看着未婚夫,“你总会当上正队长的!”

    邹凯不说话,对着她笑了笑。

    邬琳琳晃了一刻神,反应过来后,咬了咬嘴唇,看了眼母亲,“最近油票不好弄.......”

    邹凯面部肌肉明显向下一沉,邬琳琳急道:“但我爸妈一定能弄到!”

    申琇云刚有好转的脸色,顿时又沉到了谷底,那一瞬间难看至极,过了几秒,努力扬起笑容,“是呀,已经在尽力去收了,四月之前一定能弄到。”

    “申阿姨,琳琳不懂事,你不要跟着她一起瞎胡闹。”邹凯从头到尾没动过桌子上的蛋糕咖啡,“最近严查严打套购转卖,破坏统购统销,你们已经进了一次派出所,可不要再造成第二次误会。”

    申琇云心里暗骂,小狐狸。

    “我们都是在最恨破坏统购统销不法分子单位上班,要是再遇上可疑的人,哪怕再次造成误会进派出所,也在所不惜,小凯你是最知道我们的心有多正义善良,是吧?”

    “可惜,我能力有限。”邹凯叹了口气,“现在治安队空降了一名代队长,直接架到我头上,虽然是暂代,但有些事情,我这个副队长还是得听人家的,以后要是确定下来,治安队就是人家说了算了。”

    申琇云听了顿时紧张起来,虽然有些话都没有挑破说开,但是老庙一带她能说了算,除了她是工商所的人,一有什么情况能提前通知,更重要的是治安队长,是她未来女婿。

    出动去抓的人,大部分都是公安干警。

    要是换了人,什么时候出动,几点能到,就不是邹凯说得算了,人要是被抓进去,什么罪名,关几天,也都不是邹凯说了算了。

    仅仅一个工商所,可远远不能让黑市的那些人乖乖听她掌控。

    “一个新来的,肯定比不了你,你十五岁就进治安队,都待了十几年了,复茂路的人还是认你。”

    “我十五岁进治安队,这位代队长,十二岁就被军校挑走了,能力不比我

    差,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代队长日以继夜忙着抓黑市鬼市的人,要真是抓住一批,立了功,而我这边又没什么进展,风头让人家出了,那这队长的位置就说不准是谁的了。”

    申琇云与邬善平对视一眼,咬了咬牙问:“你也是可以不差于他的,最近你们所里不是正卡着一个没法解决的难关,汽油到现在都没能补上,车子也不能动,你如果替所里把这事解决了,得了人心,队长位置肯定就是你的了。”

    邹凯叹气,“哪有那么好解决呢,汽油票是最难搞的票子了,开汽车的人,票子都是工厂内的,拿票子直接去加油,能自己用的少之又少。”

    “确实是不好弄,但为了你.....”申琇云止住口,“但也不是找不到,多花点钱,多花点时间,总能弄到的。”

    “申阿姨在工商所上班,一定是比别人门道多的。”邹凯脸上出现笑容,“说句实话,就算没办法帮所里解决难关,其实我也不是当不上这个队长。”

    一屋子人惊喜看向邹凯。

    申琇云抑制不住激动问,“真的?”

    她们家为了油票,已经花了一大笔钱了,现在黑市上被收空了,要想再弄到相同的油票,得再花上一大笔钱,还不一定能弄到。

    这两天,他们头发都愁白了,因为真的是有价无市。

    要是不需要油票,邹凯就能当上队长,那真是天降惊喜了!

    邬善平满意看着邹凯,“你从小就聪明,常人做不到的事,你都能做到,我就知道你不会差了那位代队长。”

    邬琳琳喜出望外,觉得邹凯真是发自内心喜欢她,一定是察觉父母弄不出来,早就想好办法了,而且想好办法,不但没有不搭理她,反而跑到家里来安慰父母,“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那位代队长想要出的风头,打击破坏统购统销的恶劣分子,没人能比我更容易做到。”邹凯还是笑着,“我不但能抓到人,还能连根一起拔了。”

    申琇云骤然打了个冷颤,浑身汗毛竖起,邹凯的笑脸,此时在她眼里,就是索命的黑白无常。

    这就是她心底最担心的事。

    万一弄不到油票,除了女儿的婚事,最怕最担心的就是邹凯翻脸不认人,拿他们一家人的命,铺出爬上去的青云梯。

    邬善平衣服下的鸡皮疙瘩也都爆了起来,“你跟琳琳.......可是未婚夫妻。”

    邬琳琳吓得想打嗝,她离邹凯最近,整个心冰凉冰凉,除了伤心的冰凉,更多是被

    吓的,一声都不敢吭。

    “未婚妻,有一能有二,有二也能有三。”邹凯不甚在意道,提到了一,想到了另外的事,转而又道:“不过,琳琳不一样,所以我没选出风头的路,只是,万不得已的话.......”

    “不会有万不得已!”邬琳琳冰凉的心被他的一句琳琳不一样,捂得滚烫,“我妈一定会把沪城翻过来,助你升职。”

    “对对对。”申琇云顾不上擦冷汗,点头如捣蒜保证,“我一定赶在四月之前弄好。”

    邹凯打量着洋房内最好的套房,目光缓慢移向窗外,想起了这幢洋房曾经的精致华丽,往后靠进沙发里,终于端起有些冷却的咖啡,像个主人似的,品尝着,回味着........

    -

    大丫带着两个妹妹,将小舅舅带回来的熏鱼,送了半碗给太婆。

    回来路上看着手里的空碗,空碗里还有熏鱼的酱汁,被风一吹,甜蜜鱼焦香气就一直往三丫鼻子里钻,她口水都快咽干了,终于忍不住端起大姐手里的碗,将整张脸埋进去舔了舔,甜甜的酱汁一入口,立马扬起大大的笑脸,“哇”了一声,“好甜好香呀。”

    “土包子!”

    大丫二丫正想骂妹妹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鄙视的嗤鼻声。

    “果然是乡下来的,什么都没吃过。”

    “长得也土不拉几,黑得像油条,瘦得像晾衣杆。”

    “喂,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几个小男孩小女孩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各种各样好吃的,一脸不屑看着三个丫头,最后说话的是穿着大头皮鞋,与二丫个头差不多的小胖孩,握着拳头走到三丫面前,“没见过吧?”

    拳头打开,掌心是像大米一样的米黄色颗粒,但又没大米那么细长,是短短的圆圆的,有点像太婆家煮小米粥的小米,三个丫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大丫二丫不吭声,没有回应,三丫不服气,“是小米!”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丫自信的回答,弄堂里响起一阵阵孩童的笑声,那笑声是纯真的,更是嘲弄讽刺的。

    “我就知道这土包子不知道,她们哪里会见过麦乳精,别说抓出来了,就是把罐子拿过来,她们都不可能认出来。”个子高一些,头发二八分较为浓厚的男孩,也是里面岁数看起来最大的,看着三丫不服气的脸色,“来了几天,倒是不一样了,刚来梧桐里的时候,头都不敢抬,现在居然还敢跟我们不服气了,土包子,以为进了城就能跟我们一样了?

    ”

    二丫连忙走过去,将三丫护在身后,虽然比男孩矮了一个头,心里也很害怕,但是想到了小舅妈,学着小舅妈的气势,直视着对方。

    男孩被二丫的气势唬的一愣,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居然被二丫给吓住了,觉得在其他小朋友们面前丢了脸,立马推了二丫一把,将两个丫头全都推地踉跄,顿时觉得面子找回来了,往前走了两步,“乡巴佬,还敢横!”

    二丫冲上去回推了一把男孩,将对方也推得踉跄。

    一群孩子被二丫的反应弄得愣住了。

    大丫扶着两个妹妹,看了看对方的人数,再想到家里还在等着吃饭,拉着两个妹妹就想走。

    刚一动,就被几个小孩拦住。

    “想走?没门!”

    “居然还敢推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真不知道谁才是梧桐里的小霸王了!”

    男孩恼羞成怒,追上来就朝着二丫抬腿,想将人踹倒。

    结果自己的腿却被抓住了。

    三个丫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大男孩,短发,白衬衫,高个子,左肩背着书包,右手高高举着想踹人的男孩。

    这个小霸王在真正的大男孩面前,吓得“哇哇”大叫,“小光哥,好疼好疼,我要站不住了,我要倒了!”

    小霸王腿被高高举着,金鸡独立在地上乱蹦着,大男孩的手每朝上抬一点,小霸王的叫声就跟着拔高一点。

    “下次还欺负人吗?”

    “好疼,好疼啊,啊——”

    “还欺负吗?”

    “不欺负了,我再也不敢欺负了,好疼啊!”

    小男孩抱着解救回来的腿,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身体倒是不疼,但在小朋友们面前,面子里子全都没了,以后可能就没人听他的话了,这才是让他难过大哭的原因。

    “小光哥,你向着外人,你帮着外人!”

    “她们跟你一样是住在梧桐里的,怎么就是外人了。”石摇光转头看向三个丫头,“人家都比你小,还是小姑娘,你居然对人家动手,这要是出去了,你还怎么混。”

    小霸王不嚎了,抽泣着,看了看三个丫头,“她们是土包子,才不是梧桐里的人。”

    “她们什么都没见过,丢梧桐里的人。”

    “我们才不跟她玩,不注意卫生,身上连条手绢都没有。”

    “她们都这么大了,连幼儿园都没上过。”

    “以前还光着脚光着屁股跑,我们才不要跟

    她玩。”

    刚才还有气势的二丫,被这么一说,头抬不起来了,她们刚被外婆带回梧桐里的时候,确实是光着脚光着屁股来的,一直被梧桐里小伙伴嘲笑,再看旁边的大哥哥,更觉得羞愧,涨红着脸低头,再没了之前强撑的气势。

    “你们谁没光过屁股光过脚?”石摇光笑着对几个满脸嫌弃的小朋友们说:“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光着屁股光着脚出生的,你们是不是还要嫌弃自己,嘲笑爸爸妈妈?我都看过你们光着身体跑的样子,我是不是也能看不起你们?”

    几个小孩子不说话了,想到看过的小婴儿,很多确实是不穿衣服的。

    “她们想玩我们的洋娃娃,小飞机,小汽车,还想吃我们的奶油饼干和面包,她们自己什么都没有。”

    “反正我们不和她们玩。”

    “对,我们不要理她们。”

    “我们没有玩。”三丫仰头看着大哥哥,“也没有吃。”

    “你摸了!脏死了,我的洋娃娃都被你摸脏了,洗都洗不掉。”

    对面小女孩一脸嫌弃,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石摇光笑着道:“你们想和谁玩,不想和谁玩,都可以,但不能欺负别人,要是再被我看到你们合起伙来欺负人.......”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地上的小霸王说的,小霸王打了一个哆嗦,立马道:“我不欺负她们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我们也绝对不和她玩。”

    石摇光满意笑了,转头看着三个丫头,“快回家吃饭吧。”

    “谢谢大哥哥。”

    三丫仰着头道谢。

    大丫二丫也小声说了谢谢,端着碗往家走了。

    二丫跑着回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大哥哥还在教训小霸王他们几个。

    城里除了太婆,小舅舅小舅妈,原来还有好人。

    -

    两百斤木材,很快就送到了梧桐里6号楼,附带一套完整的木工工具。

    工人卸下木板,帮忙铺好木台。

    水琅二话不说,就卷起袖子,拿起一根木材放在木台上,推起了刨子。

    “哧啦哧啦——”

    随着一阵阵让人踏实的刨木声,木花铺满了水琅脚下,盖住了半个天井,三个丫头刚才忍不住躺上去了,又香又软,但被小舅妈说了不安全,现在听小舅妈的话,远远躲开,站在客厅门口,崇拜看着小舅妈。

    “小舅妈什么都会做。”

    “小舅妈锯的木头真

    好闻。”

    “我长大要当小舅妈。”

    一根根木头刨好以后,水琅拿起刻刀,在木头上雕刻着榫头与卯眼,这是榫卯技法的步骤工作。

    其实她是想选择最迅速的做法,上钉子,然而几十年后几块钱就能买一把的螺丝钉,在这个年代可是不亚于猪肉的珍稀,不管是一般人还是二般人,都用不起,再说也很难买得到。

    上午刨了一半木头,这种力气活,哪怕是常做的大男人做,都得累得直不起腰来,要是不常做的学徒,第一天上台刨木头,都得酸累的拿不起筷子。

    水琅也累,但这个身体虽然营养不良,却是一直在北大荒干苦力,再加上她不是新手,知道怎么用巧劲,不是一味用蛮力,技术娴熟,也不会因为技术问题出错,浪费时间,付出更多力气。

    所以半天下来,虽然累,但不至于拿不起筷子。

    不过,做饭的力气是没有了。

    “小舅妈,妈妈让我煮面条。”大丫看小舅妈忙完了,赶紧打了一盆水送过去,“你想吃什么面?”

    面条一煮就好,煮好了就得立马吃,否则就糊烂了,所以大丫一直在等着小舅妈忙完再开火。

    “又吃面条。”因为面条方便,水琅已经连着吃几天了,在饮食店买着吃的时候,也是买的面条,算起来,米饭就吃了一顿,不过,突然想起来编织袋里的意大利面,顿时眼睛一亮,浑身来了力气,“你别煮了,看我的。”

    水琅走进房间,关上门,绕过地上的床垫,掏出钥匙打开床头柜子,从编织袋里拿出意大利面和茄汁肉酱,接着又把咖啡和可可粉拿了出来。

    到后厨房里,往钢蒸锅里加水,开火,烧水,另拿一个平底锅,煎荷包蛋。

    等金黄色的意大利面煮软煮熟了以后捞出来,分别放到搪瓷盘子里,挖了一勺茄汁肉酱盖上去,再摆上煎得焦香的荷包蛋,“大丫二丫,端饭。”

    早就等在一旁的大丫二丫立马上前端起盘子,三丫去拿筷子。

    水琅洗了几个搪瓷杯子,一手拎着两个,走到客厅,先打开咖啡,舀了两勺咖啡粉放进杯子里,提起水壶倒入热水冲开,咖啡香气迎面而来,钻进鼻孔里,水琅深吸一口气,瞬间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身体里的疲惫都从毛孔里跑出来,再喝上一口,苦涩醇香的口感,身体由心变得轻盈起来。

    “这是.......咖啡味道?”

    周卉坐在房间里都闻见了,惊讶看着水琅。

    “是咖啡,大姐,你喝吗?”水琅看着三个小丫头,“小孩子不能喝,我给你们冲可可粉,不过,三丫只能喝一口。”

    “为什么呀?”三丫小手扒着桌子,可怜兮兮看着小舅妈。

    “应该是不能多喝的。”水琅也不确定三四岁好不好多喝,“等你再大两岁,就能和姐姐喝一样多的了。”

    又冲了一杯咖啡,冲了两杯半热可可,就开饭了。

    铺上木地板,大姐就不用人背来背去了,自己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慢慢挪过来,上椅子的时候,双臂力气还不够,大丫二丫想像以前一样帮妈妈抬上去,听到小舅妈道:“别帮忙。”

    “这次抬了,下次还得抬。”水琅看着周卉,“大姐,你需要帮忙吗?”

    周卉吃力按着椅子,尝试两次,还是没能撑上去,摔在地板上,紧拧着眉头,犹豫了两秒,还是摇头,“你们先吃,我自己来。”

    没人先吃,都在盯着她看。

    周卉撑得双臂颤抖,袖子就像筛子一样哆嗦,一次接一次的尝试。

    七次,八次,十次,胳膊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但是力气也不如刚才了,体力几乎都要消失殆尽。

    再次尝试的时候,双臂发软,撑起的上半身只离地一丁点,不如之前。

    汗如雨下,痛苦。

    但弟新妇和三个孩子还在等着她吃饭。

    今天吃的是面条,再等下去,面条就要糊了。

    周卉喘着气,想要开口求帮助,但骨子里却不愿意。

    继续尝试数不清几次之后。

    突然,眼前浮现十岁的自己,站在舞台上跳跃着芭蕾......双眼被汗模糊间,再次撑起双臂,这一次却没有再把全身力气用在手臂上,而是去正视,去启动,一直被忽视的小腹之下,残缺的地方,那是核心。

    凭着记忆,收紧核心,一跃而起,稳稳坐在了椅子上。

    一滴接着一滴汗水,从周卉的睫毛上滑下,干裂的地方得以滋润,她喘着气,调整着疯狂跳动的心脏,伸手扶着桌子,转身,正面对着桌子坐好,扬起笑脸,“面还没糊吧?”

    水琅眨了眨眼,将装着意大利面的搪瓷盘子递过去,“不是所有面煮熟了都会糊,这是意大利面,多等些时间,也不会糊。”

    周卉拿起筷子,“意大利面,今天要开了眼界了。”

    “尝尝。”

    周卉将卷在筷子上的意大利面放进嘴里,咬着嚼着,笑了

    ,“果然一点都没糊。”

    突然,掌声响起。

    周卉眼泪瞬间滑下,与汗水混合。

    三个丫头跟着小舅妈鼓掌,三丫还不知道为什么鼓掌,大丫二丫已经湿了眼睛。

    “大姐,你有这不服输的劲,一定给能孩子们做出一个好榜样。”水琅将咖啡也递过去,自己坐下来拿起筷子,将茄汁肉酱拌匀。

    周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看了看三个丫头,笑中闪着莹光,嚼着面条,什么都没说。

    “吃饭吧。”

    水琅一发话,三个丫头立马坐到椅子上,大丫二丫学着小舅妈拌匀肉酱。

    三丫先端起了热可可,小舅妈说她只能喝一口,她得赶紧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

    “哇~好喝!”

    桌子上的人被吧唧着小嘴的三丫吸引过去。

    看着她满足的小表情,大丫二丫忍不住放下筷子,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陌生浓郁的香气刺激了味蕾。

    两个丫头顿时想到妈妈刚才的话,开了眼界了!

    三丫抱着跟她脸差不多大的搪瓷茶缸问:“小舅妈,热可可好喝,还是麦乳精好喝?”

    “没喝过麦乳精。”水琅吃着意大利面,脸上出现与三丫相同的满足,原以为茄汁肉酱是罐头,应该味道一般,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吃无数倍,最饿的时候遇上了对胃口的食物,立马将头埋进盘子里,大口大口吃起来。

    幸福,满足。

    “小舅妈也没喝过麦乳精吗?”二丫惊讶抬头。

    “没喝过。”麦乳精是物资缺乏年代,有营养口感好的东西,改革开放后,食品业腾飞,她出生时,麦乳精已经在各种饮料冲击下被人遗忘了,“你们想喝?明天让你小舅去买。”

    大丫二丫连忙摇头,“没有想喝。”

    三丫想喝,但两个姐姐说不喝,她也跟着摇头,“不想喝。”

    水琅看了三人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吃面。

    两天时间,水琅就把木材全部处理好,把柜子木板外面刷上了一层清油。

    晾好之后,就开始安装了。

    老油条这两天溜达过来几遍了,他虽然动手不行,但眼力见还是可以的。

    “呦这刨功可以啊!”

    “呦这刻功非常可以啊!”

    “呦这设计更可以啊!”

    老油条说得其实非常精准,有关木工的活,水琅更深一筹的是雕刻,能排到顶的是设计,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