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梅森一开始怒火中烧，然后失去理智，最后有气无力。

    大部分的雄鹿球员都担心梅森会和于飞打起来。

    但这其实是对梅森这种人的误解。

    梅森确实有暴力倾向，可于飞是用实实在在的球技打爆他的。

    没有投机取巧，没有弄虚作假，这是纯粹的实力碾压。

    在这种情况下，梅森的粗口更多是在给自己鼓劲，可是随着于飞打爆他的花样越来越多，他的自信心也随之下降。

    到这场比赛的最后几分钟，梅森基本不再发出声音。

    于飞统治了这场比赛。

    这不仅是于飞的队友们没想到的，雄鹿的教练组更没想到。

    那个野蛮无礼的梅森，那个欺压队友的梅森，那个让卡尔都感到害怕的梅森，被于飞用一场对抗赛制住了。

    雄鹿的教练组自认为了解于飞。

    但他们对于飞实力的参考主要来自上赛季的奇才队比赛。

    通过追踪于飞整个赛季的表现，卡尔认为于飞的实力达到了全明星水准，潜力很高，具备成长为巨星的潜质。

    可是，潜力再高也需要时间兑现，因此，他对二年级的于飞的即战力并没有太高的期待，只要别撞上新秀墙就算成功。

    结果，于飞在他参加的第一场队内对抗赛里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强于新秀赛季的他。

    无论是技术动作，还是身体素质，都提升了一大截。

    卡尔不知道于飞现在是什么实力，但就凭他可以将梅森完全打爆，这点就是雄鹿队内其他人做不到的。

    至于那一边打爆对手还要一边羞辱对手的汉尼拔心态，可能就是他和乔丹不和的关键原因。

    “乔治，我们做了一笔好交易。”

    首席助教罗恩·亚当斯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喜形于色地说道。

    想起上赛季的失败，想起今夏执教梦之队的屈辱，想起人们此刻对他的嘲笑，卡尔激动得嘴唇直哆嗦，“是的，是的，他看起来棒极了！”

    “就是控球时间需要缩短一点.”卡尔斤斤计较地说，“这是他的一个缺点。”

    亚当斯是乐观的，他和于飞聊过几次。

    于飞给他的印象并不是梅森那种“唯我独尊”的人。

    “说服弗莱缩短控球时间肯定比说服梅森容易。”亚当斯说，“他是个好人。”

    卡尔打趣道：“没错，还有‘伟大的性格’。”

    闻言，不只是亚当斯，在场的其他几个助教都笑了。

    他们一致同意乔丹当初对于飞的看法，一个拥有伟大性格的年轻人。

    他们都看到了！

    这场对抗赛，以于飞所在队伍的大胜结束。

    于飞砍下32分11篮板5助攻，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完全超越了场上的其他人。

    包括梅森的队友，一个需要队友传球而没有几个人给他传球的雷·阿伦。

    对雷·阿伦来说，于飞现在不仅仅是继承了“老大衣柜”的人，还是一个在对抗赛里把梅森完全打爆，从而在圣弗朗西斯训练中心获得话语权的人。

    这是雷·阿伦自己没做到的事，也是萨姆·卡塞尔和格伦·罗宾逊都没做到的事。

    更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打完比赛，于飞正在喝训练师刚配好的营养液，而梅森却光着膀子走过来，这让于飞身边的人很紧张。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梅森张开双手，示意劳森他们不要紧张，而后对于飞说，“你赢了。”

    这是一个不需要梅森现身说法，大家也都知道的事实。

    于飞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听过你的事，我是说，我知道你在和迈克尔发生的事，因为这样我才想知道伱到底有几斤几两，结果你赢了，你有这个实力。”梅森表现出服软的意思，但言辞之间却让人感觉不到，“我不会成为你的问题。”

    于飞把这句话理解为，如果他想掌控雄鹿队，梅森不会阻碍自己，甚至会拥护自己。

    是这样吗？他的听力测试做对了吗？

    于飞回应道：“只要你不影响我，我也不会成为你的问题。”

    “OK，OK，这是最好的，伙计，欢迎你加入雄鹿队！”

    奇才与雄鹿的交易已经发生了快四个月了，这家伙现在才欢迎别人吗？

    于飞露出微笑，现场其乐融融，对抗赛期间出现的火药味消失了。

    德文·乔治开玩笑地抱怨于飞刚才单打太多，多次无视了自己的空位。

    莱特纳则表示：“就算是在，迈克尔想要拿球也得看他的脸色，知足吧。”

    这句劲爆的话语确实很有笑果，大伙都乐了，开始问起于飞和乔丹的事。

    于飞瞥了莱特纳一眼，他都快忘了自己和这家伙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缓和的，可能是上赛季第二次对湖人的比赛里，也可能是自己单独带队的那段时间。

    莱特纳本是奇才队里和他关系最恶劣的人，却又因为球队的不利局面使两人关系缓和，当他们一起被交易到雄鹿后，莱特纳开始主动修复两人的关系。

    于飞确实不喜欢莱特纳，因为他热衷于欺负菜鸟。夸梅·布朗当初在训练营里那么难过，他是要背大锅的。

    后来于飞发现，莱特纳喜欢欺负菜鸟是不假，但对布朗的虐待，只是遵从乔丹的意愿对其进行“考验”。

    现在，莱特纳和于飞一同被交易到雄鹿队。他知道于飞不喜欢欺负新手，因此他决定不再做他原本很喜欢的那件事。

    然后，又在队友调侃于飞的时候及时说出玩笑来让于飞免于尴尬。

    这就是一个进入生涯末年的老将的NBA生存法则。

    于飞接纳了莱特纳，虽然有时候心里还是存在芥蒂，但只要想想莱特纳的球风与自己多么适配，疑虑便会瞬间打消。

    对抗赛结束后，今天的训练也就到头了。

    “从今年起，联盟要求各队在训练营期间对媒体全面开放，明天会有一批记者来到圣弗朗西斯，你们今晚最好早点休息。”卡尔绷着脸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谁因为没休息好被记者发现了疲态，然后让我在几天后的报纸上看见‘雄鹿队的士气萎靡不振’这样的鸟话，我向你们保证，我会用最严酷的训练来‘振奋’你们的士气！”

    于飞在雄鹿的季前训练营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按照旧例，于飞会留下来加练下投篮。

    但今天不行。

    新加入球队的球员打算和老队员一起在附近的餐厅聚餐，于飞作为在球场上把梅森打得无话可说的大佬，虽然年轻，但大家都想更了解他一点。

    因为经过今天的训练，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会意识到于飞的到来会改变雄鹿的权力结构。

    只有一个人拒绝参加聚餐。

    那个人就是雷·阿伦。

    理由呢？

    “我今天在对抗赛里9投2中，显然我需要更多时间来恢复手感。”

    说完，他也不给别人继续劝他的机会，转过身去就开始加练了。

    “别介意，这就是Rey-ray⑴（昵称）。”凯文·奥利笑道，“他不是针对谁，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种事。”

    后来，于飞在吃饭的时候从斯普雷威尔口中得知了停车场里发生的事。

    当斯普雷威尔说他抢占了雷·阿伦的停车位时，安东尼·梅森大笑了起来。

    “哟伙计，你真行！”梅森说，“我去年刚到这的时候，感觉雄鹿队全是软蛋，这当然包括雷，但我发现他只是不在乎我，只要我不影响到他，他就不会管我。他有严重的强迫症，他每天的计划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人破坏了这个，他会感到很不舒服，这当然会影响到他的手感，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刚才打得那么烂了！”

    斯普雷威尔没想到雷·阿伦还有这种毛病。

    听完梅森的解释，他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雷·阿伦对于车位被抢的事反应那么大了。

    但斯普雷威尔并不觉得内疚，反而感觉这很好玩，也许他可以多抢几次，看看能不能治愈雷·阿伦的强迫症。

    于飞默默听着，虽然有很多人主动找他说话，但他基本会在两三句内结束谈话。

    因为他和这帮人并不熟。

    比起交谈，他更愿意倾听。

    他可以借此来了解这帮人的性格。

    一天接触下来，他感觉雄鹿的内部虽然没有奇才那么严重的问题，但想让他们齐心协力，为了同一个目标一起前进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聚餐结束后，助理亚历克斯·克拉克询问于飞之后的安排。

    “回球馆。”于飞说，“我想投几个球。”

    克拉克将于飞送回圣弗朗西斯训练中心。

    于飞还未走到球场就听见了场上传来的拍球声。

    然后是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

    走近一看，果然是雷·阿伦。

    他显然是从对抗赛结束后加练到了现在。

    看见于飞去而复返，阿伦也很意外。

    “方便把你的球场让给我吗？”于飞笑问。

    雷·阿伦淡漠地说：“这里还有几个空球场。”

    “但我就想要你这个。”

    “不，我不会给你。”

    “为什么？”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因为你习惯在这里投篮？”于飞说，“沉迷于自己舒适区可不是好习惯。”

    雷·阿伦冷淡地说：“我进入联盟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让我们用乔丹的口吻来解释这句话吧：老子比你多打了5年的NBA，你没有资格告诉我什么是好习惯，什么坏习惯。

    “如果比赛里有人不让你按照自己的习惯打球，你该怎么办？每次出手前恳求上帝保佑你吗？”

    于飞话音一落，雷·阿伦果然打铁。

    只见他冷冷地看着于飞，“你继承了格伦的衣柜，不代表继承了其他东西，你在这里什么也不是，别妄想对我发号施令！”

    “喔喔，那好吧，如果有对手执意让你在舒适区外打球的话，我会替你向上帝祈祷的。”于飞说，“但愿这有用。”

    上帝？

    雷·阿伦捡起地上的球，冷笑了下。

    于飞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雷·阿伦对自己的敌意。

    而且这股敌意绝不是因为他无礼地要求对方让出球场。

    它来自更深处。

    在雷·阿伦眼里，于飞是抢劫犯。

    他抢走了本该属于雷·阿伦的东西——格伦·罗宾逊的衣柜。

    于飞想起此人上赛季对乔丹的不敬。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媒体对乔丹的宣传太多，但乔丹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乔丹，他们雄鹿队是一支好球队，值得更多关注。

    这是在为雄鹿缺乏关注度而发出的抱怨吗？

    一开始，于飞是这么看的。

    现在，他觉得这是雷·阿伦委婉地讨要聚光灯。

    因为在那之前，雷·阿伦刚刚在上一个赛季的东部决赛上和阿伦·艾弗森上演了精彩对决，那是他加入NBA以来，被媒体曝光得最频繁的一段时期。

    谁会讨厌自己身上的光环呢？

    这就是于飞对雷·阿伦对自己的敌意的理解。

    尽管有些偏差，但大致方向没错。

    想到这，于飞不禁笑了。

    原以为制服安东尼·梅森就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那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为什么刚刚走出那种有毒的氛围，却又一脚踩进了到处都是坑的密尔沃基呢？

    于飞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放下了。

    真的存在平静的队伍吗？不，不存在这种队伍。

    只要篮球依然是五人制运动，只要每支球队的大名单依然有15人，只要工资帽依然存在，只要媒体仍然执着于体育英雄的叙事，只要人类还没进化到将“嫉妒、贪婪、自大.”等劣根性全部淘汰，这些问题就不会消失。

    无论在哪里打球都一样。

    和奇才相比，雄鹿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和于飞竞争的都是球员，而不是球员兼教练兼总经理兼老板。

    想通之后，于飞放松多了。

    他开始展望未来，如果他想在密尔沃基取得成功，必定离不开雷·阿伦的帮助。从风格来说，阿伦太适合他了。

    因此，他该如何消除Rey-ray的芥蒂呢？

    “砰！”

    于飞投篮打铁。

    篮球飞向了雷·阿伦所在的场地。

    “可以帮个忙吗，Rey-ray？”

    雷·阿伦的身体颤动了下，他捡起于飞的球，转过头来吼道：“别那么叫我！”

    很多年以后，雷·阿伦将会对今晚发生的事情感到悔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不了解于飞的情况下说出这句话。

    如果他了解于飞，他就应该知道，当他要求于飞“别这么叫我”的时候，从今天开始，于飞会不厌其烦地用这个亲昵得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昵称叫他。

    如果这是一场牢狱之灾，那么雷·阿伦获得的就是无期徒刑。

    于飞会一直这么叫下去。

    永远不会停。

    ⑴我不知道为什么雷·阿伦的昵称是“Rey-ray”，每次看到这个昵称我都会想起《极限挑战》里孙红雷喊王磊“磊磊”。这简直太出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