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微調)

作品:《豪门文里的助理也会修罗场吗?

    第104章 (微調)
    在岑霁的記憶裏?, 跟在賀總身邊這麽多年,他解讀過很多次男人面上的表情?。
    這張英俊得像是造物主精雕細刻的完美作品上表情?其實并不怎麽豐富,甚至可以說是單一, 可岑霁總能解讀出細微的區別。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看出區別,卻解析不了其中?的深意。
    就像這一刻,他能明顯看到男人眉峰似是抽動了一下, 黑眸一瞬間?很?沉, 比那晚的夜色深。
    流暢的下颌線條繃得厲害, 像是在極力隐忍着什麽。
    半晌, 從那雙薄唇中?溢出有些沙啞的嗓音:“岑助理為?什麽會突然提離職?”
    “不是突然,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岑霁回道。
    “是不滿意公司的福利待遇嗎?馬上就到新一年的職位晉升季了,岑助理要是不滿意,我可以找人資那邊談。”
    “不是的, 賀總。”岑霁搖搖頭, 視線避開一點男人直直盯着自己浸了濃墨般的眼珠,“公司福利待遇很?好?,辦公室氛圍也很?好?,是我個人原因。”
    “個人原因?”賀崇凜依舊直直地?望着他, “如果你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說了, 你可以把它當作男性之間?的幫助, 不用放在心上。”
    岑霁哽了哽,對上這雙眼眸。
    那種心髒被一根細線往下拉扯的感覺更強烈了,變成了兩根三根。
    原本心裏?還存一絲猶豫,他在這一刻堅定下心:“也不是這個原因, 賀總,我沒放在心上。我就是工作久了想停一下腳步, 換換心情?,換一種生活方?式。”
    一種不再圍着你轉,不再等藤蔓爬了滿牆,才發現自己被入侵得厲害的生活。
    因為?藤蔓在陽光下能夠放肆生長,即使枯朽,等春天來臨,它又?可以重?新伸展出生機盎然的根系。
    但是那面被攀爬的牆,卻有可能在日複一日和日積月累中?,被滿牆的重?量腐蝕破壞掉。
    “岑助理,你說的換一種生活方?式是什麽樣的?一定要辭職才能實現嗎?”
    岑霁沒正面回答,只肯定點頭:“是。”
    “給你放一個月……三個月的假讓你轉換心情?可以嗎?”岑霁又?好?像出現錯覺了,他竟然覺得賀總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很?是紊亂急促,像是在極力挽回什麽一樣。
    “在這期間?,工資照發,一切照常。你不用來公司,不用接公司任何電話,什麽事情?都不用管,徹徹底底給自己放個假。如果到那時?你還堅持辭職,我再給你審批。”
    “抱歉,賀總。”岑霁聽着這些話,像差點掉進賀雲翊的蠱惑陷阱裏?一樣,也差點沉溺在這樣誘人的許諾中?。
    可是他要保持清醒。
    他那天晚上捋了一夜,除了被眼前男人侵入的痕跡,還有他不知道怎麽應對的賀明烈和賀雲翊。
    偏偏他們還是幾兄弟。
    岑霁沒辦法?面對這種混亂的狀況,也找不到最優的解決方?案。
    他只能提出離職。
    不然只要在賀總身邊待下去,他就避免不了和賀明烈同處一個屋檐下,避免不了和賀雲翊打交道。
    避免不了心髒被一點點滲透,逐漸成了四處透風的牆。
    而在這樣的思索中?,岑霁也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賀明烈和賀雲翊會喜歡上他。
    天□□夕相處,的确有可能讓人産生這種依戀和心動的錯覺。
    因為?這個人身上的一切,好?與不好?的特質全都會在近距離的相處中?被放大,一不小心,吸引人的一面就像那些跳躍出七彩顏色的光圈一樣,讓人産生目眩神迷的錯覺。
    賀明烈說不定就是這樣的。
    至于賀雲翊,應該是常年待在家裏?見?到的人太少,把自己當作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排解。
    賀雲翊應該是太孤獨寂寞了。
    岑霁後來想了想。
    雖然他是個平平無奇的背景板助理,可确實哪裏?都會出現。
    因為?賀總的關系,他游走在賀家衆人之間?,幾乎和賀家的每個人都有接觸,陸野這個小說中?的主角不就是自己接回來的嗎?
    不是沒想過申請調去分公司,但這不是最終解決事情?的辦法?。
    岑霁性格溫和歸溫和,可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有些苗頭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注定要走向盤根錯節、無法?把控的方?向,那就及早斬斷。
    就是怎麽也沒想到,每每在心裏?調侃,除非賀氏集團主動把他辭退,不然他能把賀氏集團幹到倒閉的話語,有一天會被自己打破。
    “更詳細的原因我在辭職信中?都寫明了,望賀總通過審批。”
    說完這句話,就見?眼前的男人陷入沉默,薄唇緊抿,眉頭蹙成深深一團。
    小山似的眉峰起?伏讓岑霁一瞬間?覺得男人此?刻的心也像起?伏的山巒一樣,綿延出縱橫跌宕的溝壑。
    這樣的表情?岑霁倒是第一次在賀總臉上看到。
    深刻得像是上次在海島上賀總說他失去了什麽一樣,那場下在世界某個角落的淅瀝的雨變成了滂沱大雨,頃刻之間?就将人淋得狼狽。
    岑霁想,是因為?失去了自己趁手的工具了嗎?
    如果換作他自己,知冷知暖,知意默契,把自己什麽事情?都處理得妥善周到的工具有一天離自己而去,他也要不适應的。
    或許還會難過。
    他把自己的辭呈放在面前的辦公桌上,和旁邊那份不知裝着什麽資料的文件一起?,擺放得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邊角。
    然後說一聲打擾了,就退出了總裁辦。
    這封辭職信沒有被駁回,也沒有立刻通過審批,仿佛一搜擱淺在海灘上的船,等候重?新返航,又?像是被遺忘。
    岑霁這幾天被栗子姐和人事部的主管輪番找了一遍,各種勸說。
    從來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助理也會有被勸留的時?候,升職加薪,帶薪休假,所有面向職場人的糖衣炮彈輪番往他身上轟炸。
    讓他差點以為?,賀氏集團這艘巨輪離了自己将不會運轉下去。
    而事實是,沒有誰離不開誰,這樣龐大的巨輪公司更是如此?,不會因為?一顆螺絲釘的走丢在深海上停留。
    這麽持續了大概一周,某一天,賀總終于通過了他的離職審批。
    接下來,岑霁只需要按照正規的辭職流程,做好?工作交接就可以。
    秘書處除了栗子姐的衆人知道岑助理離職了,都萬分震驚。
    不止秘書處,整個賀氏集團都十分震驚。
    崗位要求,岑霁幾乎和公司各個部門的員工都有打交道,又?因為?性格特別好?,和他有過接觸的員工都非常喜歡他,每年公司最受歡迎的員工評選,他都是票數最高的那一個。
    別提去年年會的女?裝扮相,更是驚豔到大家。
    沒有人會想到賀總身邊從不離身的岑助理有一天會離職。
    他站在賀總身邊,那麽和諧,那麽默契,韞秀溫潤的氣?質,襯得常年霜雪覆蓋的高山之巅都仿佛有了融化?的跡象,寂凜之地?有了生氣?。
    奶茶群和摸魚群都炸開了,大家都在紛紛議論岑助理辭職的事情?。
    [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前幾天來我們部門還好?好?的,沒聽說要辭職啊?]
    [誰說不是呢,我們西?城的項目還沒完全結束呢,說好?了到時?候一起?慶功,怎麽就這樣辭職了?]
    [快去秘書處打探打探,@林喬喬,到底是怎麽回事,岑岑怎麽離職了?我的岑岑老婆,屍體一樣的我每天就靠早上在電梯口看到他那張漂亮的臉續命,嗚嗚嗚~]
    [是啊是啊,不是說岑助理和賀總兩個人在交往嗎?這樣的話,賀總怎麽舍得放人離開。]
    [快別說了,沒根據的事情?不要亂傳,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嘴碎的話語,岑助理才會辭職避嫌的。]
    這邊,大家瘋狂在群裏?艾特秘書處的人。
    而秘書處的人根本無暇回複他們,紛紛圍住岑霁,問他到底為?什麽會辭職。
    “一點口風都沒聽,說辭職就辭職,還是走完流程才告訴我們,真不夠意思。”林喬喬向來彎彎的眉眼豎成誇張的一團,看樣子真生氣?了。
    “岑岑,到底怎麽了?”艾嘉始終難以接受,“不是說好?了一起?在公司攢夠養老金退休嗎?”
    “是啊,岑岑哥,咱們不是還約定今年繼續聚餐嗎?”冉瑤雖然來公司還沒滿一年,可是已經完全融入秘書處這個溫暖的大家庭,如今她最喜歡和最照顧她的岑岑哥要離開,情?感細膩豐富的女?生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就連一心只有績效的古板的薛副組長都難掩不舍情?緒,擔憂問道:“是不是工作或是生活遇到了什麽問題?你說出來,大家幫你一起?解決,或是你單獨和我說。我這個老大哥雖然思想跟不上你們這些小年輕,但吃過的鹽比你們走過的路多,說不定能幫上什麽。”
    岑霁聽着大家貼心的話語,原本除了自己的高薪養老工作沒了有點可惜,沒有特別大的感觸,以他的學歷和能力,一定能找到不輸于這份薪資的工作。
    可現在,他心裏?也有些不舍和難受。
    找一份工作容易,但找到一份薪資合适,辦公室氛圍和諧,同事友好?,所有正向條件疊加在一起?的工作,就沒那麽容易了。
    何況這份工作還是自己當初準備了那麽久,過五關斬六将好?不容易應聘上的。
    不過總歸是自己下定決心做出的選擇,也是他當前能找到的最優解。
    即使不舍,岑霁也只能逐個安慰回去,讓大家周末可以去他家聚餐,自己買單。
    好?不容易安撫好?大家的情?緒,岑霁收拾着自己的工位,整理各種文件,尤其是助理手冊。
    看到助理手冊上那條關于賀總“毛絨絨”的備注,他想到幾兄弟差點把自家小院擡走那天,賀總因為?飄落的幾縷貓毛,渾身僵住,被揭穿有“毛絨絨恐懼症”,颠覆大家的認知。
    之後去山區,才知道賀總并非恐懼毛絨絨,也不是讨厭。
    相反,通過褚女?士後來透露的過往,他知道這個男人冷淡的外表下有一顆柔軟的心。
    那些被揣測的“讨厭”和“反感”都不是真的。
    反而是喜歡,正因為?曾經那麽深深地?喜歡過,才會在身體的本能反應上留下這樣沉重?深刻的烙印。
    盯着這條備注,岑霁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神了。
    他自嘲一笑,連整理文件都能想到有關賀總的事情?,真可怕。
    也是這個時?候,岑霁恍然發覺,該不會之前賀明烈和賀雲翊來自己家,就已經生出那種心思了吧?
    怪不得那天的氣?氛那麽詭異,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按捺下這些思緒,岑霁去茶水間?沖洗杯子,準備将平常喝水的咖啡杯和保溫杯帶回家。
    不管那些痕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從現在開始,一切都結束了,探究蛛絲馬跡也沒有意義。
    高大的陰影在這時?覆蓋過來,賀明烈像之前總喜歡把他堵在茶水間?裏?一樣再次把他堵在吧臺前,耷拉着眼皮問他:“是因為?我嗎?如果你覺得我煩,接受不了我的喜歡,我可以離開,你用不着辭職。”
    “不是。”岑霁被他逼得往後退了一步,可像每次被堵那樣,發現根本退無可退,只能抵在冰涼的吧臺上,“我說了,我只是覺得工作太久,想換一種生活方?式。而且你是賀總的弟弟,賀氏集團本來就是你們的,你離開去哪裏??不是說要坐到小賀總的位置上嗎?”
    “你不在了,我坐上小賀總的位置有什麽意義?”賀明烈譏诮一聲,唇角挂着淡淡的嘲諷,狹長的眼眸裏?卻寫滿了黯淡的情?緒。
    我本來就是因為?你啊。
    來公司是因為?你,向上的動力也是因為?你。
    可你說變好?的本質應該源于本心,不能為?了別人重?塑自己。
    賀明烈不知道怎麽辦了。
    喜歡一個人,怎麽就變成了這麽複雜的問題?
    岑霁看他又?是一副淋了雨的大犬模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兩個人再一次陷入僵持。
    直到聽到岑助理離職,失魂落魄的小雷來到茶水間?撞見?兩人,再度受刺激一樣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場僵局才草草收場。
    秘書處為?岑霁辦了個離別宴,去上一次去過的火鍋店,大家歡聚最後一場。
    只是這一次,岑霁沒醉,其他很?多人都醉了。
    比如本來陽光開朗話很?多的雷軒,以及全程悶頭喝酒的賀明烈,連酒量極好?的林喬喬都開始拉着岑霁說胡話。
    抽噎着鼻子說以後沒了他在中?間?做緩沖地?帶,要怎麽面對賀總那座大冰山?
    岑霁原本哭笑不得,不知不覺被他們傳染了離別的情?緒,到最後自己心裏?也開始下起?大雨。
    把大家一一叫了車送回去,岑霁也給自己約了輛車。
    路過賀氏集團大樓的時?候,遠遠看到矗起?的一幢大廈閃動着璀璨的光,疑似65層的辦公樓依舊亮着燈。
    岑霁就這樣透過車窗望着車輛行駛中?一點一點往後拉遠的高樓影子,像燈塔逐漸隐在海上迷霧中?,最後化?作漆黑夜幕中?最矚目的一點。
    岑霁想,他以後再也不會在清早卡着點來這裏?上班了。
    不會在路過樓下的咖啡館捎上一杯散發着濃濃醇香的咖啡,經過公司前臺,看到溫雅和安迪插上清新雅麗的桔梗花,望見?他,沖他微微一笑,道聲早上好?。
    不會再乘坐電梯到達65樓,來到辦公室,在早上還沒完全進入工作時?間?裏?和大家閑聊瑣碎日常。
    不會聽林喬喬八卦很?多新鮮的事情?,看到賀總的身影,立刻像上課拉着同學講話的小學生被抓包,一臉窘迫。
    艾嘉魚缸裏?的魚最終只存活了兩條,幸運的是,這兩條魚越長越好?,越來越漂亮,就是不知道艾嘉有沒有發現她的魚缸和小魚被自己偷偷替換過。
    不會擔心冉瑤拉着自己和他分享尺度勁爆小卡片上的內容,致力于幫他拓開新世界。
    不會再看到小雷一對上自己就不知道為?什麽慌張到紅透的臉。
    不會再羅列各項日程和整理工作,然後敲響總裁辦的門……
    原來平凡的日常也可以這麽清晰深刻。
    他還以為?它們淹沒在時?間?長河中?,細流一樣彙入深海,轉眼就找不到痕跡。
    向芸和岑景耀聽到兒子離職,只短暫驚訝了一下,就沒有太大的觸動。
    岑景耀反而還有點開心:“辭了也好?,一直覺得你們那個工作薪資高是高,就是有點繁瑣,還總和領導家的人打交道,跟他們管家一樣,現在好?了,不用和他們這一家子複雜的人有接觸了。”
    向芸只說:“那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工作了這麽多年,偶爾停一下腳步挺好?的,你之前不是說想四處走一走嗎?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出去轉一轉。”
    岑霁就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打算的。”
    然而第二天,他還沒來得及睡辭職後的第一個懶覺,就有獵頭找上他。
    不止獵頭,和他打過交道的合作夥伴,很?多在商圈排得上名字的公司,都向他抛來了橄榄枝。
    就連很?久沒有糾纏他的新銳科技的邵總邵成屹,直接捧着花來到他家小院,美其名曰誠心挖自己去他們公司,但懷着的心思連他爸媽都看出來了。
    “這個人心術不正,看面相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你不能答應他。”岑景耀吹鼻子瞪眼。
    岑霁感到好?笑:“我肯定不會答應的。”
    他當然知道邵成屹不是正經人,就是沒想到這位邵總對他還沒有死心。
    岑霁還以為?像他們這類人,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真心像冬日蒙在玻璃窗上的霧花,是霧蒙蒙的虛影,用不了多久就會融化?。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令人騷動的。
    這就有些苦惱了。
    岑霁之所以辭掉自己原打算幹到倒閉的工作,就是想避開和賀家幾兄弟的情?感糾纏,尋一份清淨,過回自己平淡的生活。
    但是好?像适得其反。
    不僅邵成屹又?像之前那樣死纏爛打纏着他,還天天來芸景小築送花。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之前送你的花都被截掉了,現在我親自來送,岑助理,看在我對你念念不忘一片赤誠的份上,你考慮考慮我吧,我不比賀崇凜差。”
    岑霁被他弄得不勝其煩,因此?就沒注意他口中?“花被截掉”是怎麽一回事,只想讓他別纏着自己。
    偏偏這位邵總高調的很?,好?幾次讓他當着來吃飯的顧客面前下不來臺,最後是被爸爸不耐煩打發走。
    除了邵成屹,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冒出來了,有的他只在商宴和應酬的酒局上見?過一面。
    這些游走在名利場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換上深情?款款的面具,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見?過一面,就能生出這樣濃烈的感情?。
    他還以為?感情?是細水長流,是日漸深刻,打磨兩個彼此?吸引的靈魂,最後融合成堅硬閃亮的寶石。
    沒辦法?,岑霁只能連夜收拾收拾出去度假。
    先去了廣袤的沙漠和戈壁灘,讓大自然的壯闊和神奇洗刷掉他連日來受到的沖擊。
    接着去冰島看極光,看瀑布,被瑰麗的冰雪世界擁裹,不受控制的跳動心口也仿佛降溫冷卻的火山口一樣,終于找到了寧靜。
    就是最後一群人歡呼着要去海邊看鯨魚,等鯨。
    岑霁沉下的心絮飄起?一片,他在兩個金光粼粼的下午等過鯨出沒,大概真的沒什麽緣分,始終沒能看到深海的精靈在陽光下噴出七彩的水柱。
    這次同樣。
    不過期待的阈值再次提升,他想,等真正見?到的那一天,他一定是最快樂的。
    這麽天南海北地?四處游走。
    轉眼,差不多一個月過去,又?要到了滿城飄着花香的季節。
    原打算在外面再躲一段時?間?,岑霁想起?和陸野約定的,去看他和黑色風暴的合作舞臺。
    西?城項目經由自己的手促成和全球知名樂隊及頂流偶像的合作,到最後,他沒辦法?親自以合作方?的身份到現場,岑霁一度感到有些遺憾。
    但想到他已經親眼見?過樂隊全部成員本人,拿到了他們的團體親簽,還收到了他們送給自己的歌,岑霁又?覺得非常滿足了。
    既然沒辦法?以合作方?的身份去現場,從觀衆的角度去看也不錯。
    于是這天,盛大的西?城體育館開幕,頂流與頂流的舞臺合作,直接将那天的氣?氛炒到最火爆的程度。
    岑霁在觀看完令人血液沸騰的舞臺後,在活動結束應陸野邀請前往後臺。
    一段時?間?沒見?,男生眉目更加清冷帥氣?,殘留的少年氣?褪去,臉上的輪廓變得俊逸,看起?來有了點成熟男人的沉穩魅力。
    不愧是小說世界裏?擁有主角光環的男人,越來越耀眼奪目,不管哪一種模樣,都足夠吸引人的目光。
    最難得的是,陸野是他脫軌偏離的人生中?,唯一走劇情?的正常人,在賀家幾兄弟中?都正常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可正因為?如此?,讓岑霁覺得這個世界還有他的人生并沒有完全崩壞,還能夠被掰回正軌。
    視線和思緒一起?聚攏,在星光熠熠的舞臺背後。
    因為?剛表演完,一身帥氣?舞臺裝的男生氣?息還有點喘,頭發上晶亮的碎片在浮動進來的舞臺燈光照射下,閃動着粲然的光芒。
    他問岑霁今晚的表演怎麽樣。
    岑霁由衷贊嘆:“特別完美。”
    “岑哥。”那雙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瞳仁如墨,墜進一點浮光。男生用清冷的聲線忽然喊了自己一聲,卻是第一次用這個稱謂。
    岑霁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麽了?”
    “你想好?下一份工作去哪裏?了嗎?”陸野第一時?間?從賀氏集團的工作人員那裏?聽說了岑助理離職的事情?。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清冷淡漠的男生臉上罕見?地?露出堪稱欣喜的表情?,差點吓到他的經紀人陳行舟,以為?自己的藝人面部神經出現了什麽問題。
    岑霁有些意外陸野會問他這個問題。
    他這段時?間?正苦惱着。
    預想中?離職後的輕松生活并沒有實現,反而更加混亂,逃避的一個月像是做了一場短暫瑰麗的夢,夢醒後,被按下的暫停鍵啓動,一切重?歸現實。
    亂藤又?從窗戶攀爬了進來,還是不知從哪裏?侵入過來的野生藤蔓。
    而且社保一類的福利保險等不能斷掉,岑霁過了一段時?間?的離職空窗期就想找個工作把它們續上。
    可是,當下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公司沒有一家讓他心動的。
    他自己篩選,或許是因為?起?點太高,一畢業就進入最好?的公司,在最優秀的團隊和頂尖的人才共事,再看其他公司,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這個時?候,說不後悔是假的。
    可覆水難收,而且決定是他自己做出的,無論如何,他都要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買單。
    岑霁于是搖搖頭:“還沒有。”
    舞臺外面人影流動,無論臺前還是幕後,都十分喧鬧。
    岑霁說完這句話,看到眼前的男生拉下帷幕,擋住漏進來的舞臺星光,也擋住來來往往走動的其他人的視線,漆黑的瞳仁忽然像浸了夜色一樣,變得濃稠。
    嗓音也有些澀啞,似是在克制着什麽一樣:“那岑哥來我身邊好?不好??給我做助理,我付你三倍工資。”
    岑霁愣了愣,回望着這雙眼眸。
    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雙眼睛,相似的鋒利,相似的深斂,也總喜歡用這樣讓人無法?揣測的飽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連聲線都開始接近。
    是因為?他們兩個是親兄弟嗎?
    眼睛像,五官輪廓像,聲線像。
    甚至連琢磨不透的表情?都開始像了。
    在這樣的錯覺中?,岑霁半晌扯出一抹笑容:“你知道我工資多少嗎?就要付我三倍。”
    “我大概了解。”這道聲音依舊低沉,沉穩得可怕。
    岑霁開始有些不自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調侃輕松:“那你應該知道,我之前的薪資不低,你付我三倍工資,你知不知道你要賺多少錢才能開得起?我的工資?”
    “我也知道。”陸野直直地?盯着他,“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努力賺錢,也存了點錢,支付岑哥至少三年的工資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我相信我以後會賺得更多。”
    岑霁當然相信陸野以後會賺得更多,娛樂圈火到爆的頂流,最年輕的影帝,拿獎拿到手軟,收購公司股份,打造自己的基業……
    他從來不懷疑陸野的能力,無論對方?有沒有主角光環,陸野都注定是走向巅峰的人。
    岑霁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太熟悉了,這種怪異的氛圍和感覺,這種被直勾勾盯着的眼神。
    像極了賀明烈把他堵在冰涼的洗手臺上質問他為?什麽一點都感受不到,還像賀雲翊邀請自己共進燭光晚餐,然後把裝着藍寶石腳鏈的絲絨盒子捧到自己面前。
    岑霁心裏?“咯噔”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該不會……
    可是,怎麽可能?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陸野這條線不可能會崩,他不是一直在正常走劇情?嗎?
    而且陸野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注定的走向,有未來等候他的命定之人,有屬于他自己的榮耀和輝煌。
    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他。
    在岑霁心裏?萬分震驚同時?感到難以置信的時?候,一道熟悉的低磁嗓音傳入耳畔,像是從悠悠遠遠的夢境中?漂浮過來,又?像是在耳膜上震顫。
    繼而有力的臂膀攬住他,熟悉的懷抱裹挾着從來不會辨認錯的清冽雪松氣?息環繞過來。
    那個第一次這麽久沒有看到的冷峻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舞臺幕後,霜雪般冷寂的眼裏?占有欲爆棚。
    “他是我的私人助理,雖然離職了,但不是随随便便能挖得動的。還有,小野,不可以觊觎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