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品:《穿成病戾大佬的私人医生

    第36章
    許昔流早有準備,早在上一次大半夜被反派打來電話的時候,就将其标記為了騷擾電話。因為他猜對方不可能只給他打一次,而且誰知道都是什麽時間打來的,他又猜不到反派異于常人的想法,萬一他就在秦罹跟前,反派突然打來了,那豈不是直接送人頭?
    所以他就有了這一出,至于對被标記成了騷擾電話的反派有什麽影響,無所謂。
    他相信只要他還在秦罹這裏,反派總是會锲而不舍聯系他的。
    思及此,許昔流又勾唇微笑起來。
    心裏誇贊自己真是個天才。
    這不,就讓他預判到了?
    但是怎麽此時此刻主角攻看起來怪怪的?
    盯着他一言不發,眼神直勾勾的,眸子漆黑,似乎醞釀着風暴,又好像還有點恍惚?又陰沉又冷靜又神經質,一副介于瘋批和正常人之間的表情,不會是又要不對勁發瘋了吧?
    許昔流有點擔心,伸手試探性地在男人面前揮了揮:“秦先生,你......還好嗎?”
    秦罹即刻回神,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最終定在許昔流的臉上,慢慢的應了一聲:“......嗯。”
    還好。
    也就是又一次被虛晃一槍罷了。
    這小狐貍怎麽把尾巴藏的這麽好,這麽難抓?
    秦罹眼神複雜。
    許昔流見狀則是舒了口氣。
    沒瘋就好。
    他笑笑,帶過了這個話題:“不是說要讓我感受一下肌肉嗎,我可摸了?”
    秦罹愣了一下,對上青年期待含笑的目光,不自在的抿了下唇,移開視線,又忍不住看回來,最後低低道:“可以,摸......吧。”
    男人最後兩個字語氣有點奇怪,聽起來有點幹澀。只不過許昔流壓根沒注意這些,他看男人伸出胳膊,便不客氣地将手覆了上去,一邊摸一邊捏捏,很仔細的感受:“很硬嘛,一塊塊的,真不錯,看來之前說你身體虛不太應該......”
    秦罹本來還在對青年的撫摸心猿意馬,眯着黑眸神思飄飄,耳朵裏冷不丁灌進這一句,立馬臉色黑了點,再一次沉聲強調:“我真的不虛。”
    “好,好,”許昔流笑眯眯的答應,這一回真心實意多了,畢竟主角攻這一身漂亮的肌肉和力量感,對方要是虛的話,他直接命不久矣算了。“真的是我判斷失誤,給你說聲抱歉,對不起嘛原諒我,不過這樣的話,那天看起來你是真的熱啊,汗嘩嘩的。”
    秦罹歷經磨難終于為自己“正名”,都快沒脾氣了。聽見青年這一句疑似揶揄的話,也只是冷哼了一聲表達不滿,并沒有多說什麽。
    許昔流捏捏男人的胳膊,又拍拍對方的寬厚的背,男人稍有些動作,肌肉就會由松弛狀态變得緊繃,看得人羨慕。
    許昔流又摸又捏又拍的,滿意的不得了,只恨這一身漂亮的肌肉沒長在自己身上。他微嘆一口氣,随即又想起什麽似的,金絲鏡片後的桃花眼彎了彎,對秦罹道:“你說我什麽時候都能來這裏,那我明天就想來,可不可以?”
    “随你。”
    秦罹不以為然。
    許昔流聽了很高興,他正想再說些什麽,突然一道電話鈴音又響起了。許昔流一愣,下意識的覺得是反派陰魂不散地又打過來了,還在心裏罵了對方幾句,但很快,他就發現這聲音不是從他身上傳來的,而是男人放在一邊的手機。
    他對上秦罹的目光,當機立斷:“你接吧,我出去。”
    “不用。”秦罹下意識地拉住他,手裏看了眼手機屏幕,黑眸裏看不出什麽情緒。“你在這就可以了。”
    許昔流頓了頓,眨眨眼。
    “好啊。”
    既然男人這麽說,那他也不用特意避嫌了,就随便在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秦罹也緊跟着劃開了接聽。
    他沒出聲,只是聽見對面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冷淡的應了一聲。
    “你搬出去住了這麽久,現在在那邊怎麽樣?”電話裏的聲音有些蒼老,但聽起來很威嚴,這種威嚴到了某一個程度,便會不可避免的透出古板來,那一絲絲微不可察的和藹被完全掩蓋住。秦老爺子哪怕和親孫子通電話,也沒放下過架子,“如果住的不好的話,也可以搬回來,你的住處被打掃的很好。”
    秦罹聞言冷冷嗤笑一聲,語氣諷刺:“這句話現在說不覺得太晚了嗎?”
    沒等那邊開口,他就直接回絕了:“不回去。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不用再問了。”
    許昔流聞聲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男人,被男人此刻身上透出的冰冷吓了一跳。
    若說片刻之前對方還是有點溫度的,能開點玩笑揶揄兩句,那麽現在,那點溫度便徹底消失殆盡,讓人不由得噤聲。不僅如此,男人身體似乎繃得很緊,處于一種極度戒備攻擊性很強的狀态,黑眸陰郁的吓人,短短兩句話,就冷笑了兩回,似乎對面的人說了什麽極為可笑的話一樣,讓他的心情跌落谷底。
    許昔流大致猜了下那個“回去”的含義,極有可能是讓男人回去秦家老宅,畢竟現在男人是住在外面的,在很偏遠的山莊。那麽這樣的話,讓男人回去的人的身份也能猜到了,是長輩,也就是秦老爺子,目前男人唯一一個血緣最近的人。
    他不由安靜垂眸。
    那邊秦罹開始不耐煩了,不客氣:“如果你打來電話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話,那我覺得這通電話已經沒必要了。”
    秦老爺子頓了一下,似乎嘆了口氣:“你叔叔這兩天出了意外,腿斷了,你作為侄子,回來看看他。”
    他這句話雖是商量,可語氣卻是用的命令式的。
    秦罹一聽,打心底的感到惡心。
    語氣也愈發諷刺:“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我打斷的他的腿。”
    他眉頭皺的很深,随時在挂斷電話的邊緣,卻沒想到電話那頭老爺子突然蹦出一句:“就算你不回來看看你叔叔,那下個月忌日也總該回來吧。”
    “你父親的忌日。”
    忌日兩個字一出,猶如當頭一棒,秦罹面色頓時就陰鸷下來了,手緊攥,用盡渾身力氣才沒将手裏的手機砸出去。
    他沒等對面老爺子再冒出什麽讓他失控的話語,就咬牙挂斷電話,下一秒眸底浮起血色,呼吸也粗重起來,死死咬牙,臉側肌肉繃的很緊。
    安靜坐着思考的許昔流忽地聽見旁邊粗重起來的呼吸聲,下意識擡頭望過去。
    不成想卻看見男人身側雙手用力緊攥,指甲仿佛要陷入肉裏一般。臉上表情就更可怖了,陰沉無比,額際青筋暴起,眼神也發直恍惚起來了,渾身透着一股馬上就要發瘋的瘋勁。
    許昔流登時又吓了一跳。
    怎麽回事,不就打了個電話嗎?打電話把自己給打發瘋了?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許昔流還是立馬站起來喊了兩聲:“秦先生?......秦罹!”
    喊了兩聲對方沒反應,他又加重語氣喊了一遍對方的名字。
    這回男人有反應了,擡眼看向他,黑沉眸底浮着血絲,胸膛不住起伏,明顯正在心情劇烈波動的狀态。見狀,許昔流不禁罵了一句電話那頭的秦老爺子,這什麽家屬,明知道親孫子精神狀态不太好打電話過來還非得說一些刺激男人情緒的話。
    這下好了,對方隔大老遠人在老宅屁事沒有,他的工作量卻是唰一下上來了。
    可別又瘋起來了。
    身上受的傷才剛好沒多久呢。
    腹诽歸腹诽,許昔流觀察了一下男人,發現還沒到徹底瘋起來的狀态,正處在黑化前搖。似乎随便再加諸點刺激,就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對方徹底失控。
    可如果這時候打斷,就能讓對方恢複正常吧?
    他思考着,動作卻是毫不客氣。
    情急之下直接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男人的......鼻子。
    沒辦法,喊對方沒太大作用,對方又不聽。
    那就只能讓男人自個兒清醒過來了。
    呼吸不上來的話,應該就顧不上發瘋了吧?
    思及此,許昔流一邊捏,一邊道:“秦先生你還好嗎,能聽見我的話嗎?”
    秦罹原本還沉浸在祖父那一聲忌日裏,這兩個字實在喚起了他太多與之相關的記憶,令他不受控制的被勾起每年這個日子發生的事,黑暗的,難捱的,就算咬牙嘴裏也含着血味的。
    他胸口激蕩不平,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無光一個人也沒有的祠堂,好像整個人都沉沒在那樣一種可怕的令人想發瘋的寂靜裏......然而下一秒就感覺鼻子一疼,然後一堵,随即空氣斷絕開。
    秦罹陰鸷的眼神一秒呆滞,甚至因為沒法呼吸而翻了個白眼。
    一瞬間什麽忌日,什麽祠堂,什麽黑暗都遠離了。
    他視線對焦,終于看清了站在他身前神容擔心焦急的青年,也感受到了對方的手此刻正十分不客氣的捏在他鼻子上。
    捏的緊緊的,一絲一毫的空氣都透不進來。
    以至于秦罹只能握住對方手腕,咬牙甕聲甕氣:“......撒手!”
    許昔流立馬松開手。
    仔細審視了一下男人,發現眼神清明,除了憋氣憋的臉色紅了點沒其他問題,總算放下心來。“你清醒啦?吓我一跳,打個電話怎麽把自己打成這樣啊,對方說話不好聽直接挂斷就是了,幹嘛難為自己。”
    秦罹重重呼吸兩下,終于喘過氣來,沒忍住陰恻恻喊道:“許、昔、流。”
    居然對他做出這樣的事!
    “嗯。”許昔流答應了,擡眸看見了男人鼻翼兩側,被自己捏得通紅,一張俊臉的帥氣頓時削減一二分,還有點滑稽。不免有些心虛,随即隔了兩秒後又理直氣壯,“怎麽啦,怕你發瘋而已,秦先生應該不會怪我吧。”
    他無辜地眨眨眼,笑的溫雅。
    秦罹抿緊唇,陰沉沉盯他。
    健身房門口剛巧路過看了個全程的管家忍不住贊嘆,笑眯眯的朝許昔流豎了個大拇指:“華佗再世,妙手回春啊許醫生!”
    許昔流聞聲有些驚訝管家何時來的,可面對管家的誇贊,也只能笑眯眯的眨眨眼,不作回應。
    怕身側男人氣死自己遭殃。
    秦罹則是聽了面色又是一黑。
    面色黑歸黑,人卻是清醒的不得了,想了下剛才老爺子和自己說的話,又嗤笑了一聲,八成是他那個好叔父不知道怎麽在老爺子跟前告自己的狀。
    他現在腳傷好了,立馬終止了這段時間的居家辦公,馬不停蹄的去了公司。
    視頻會議雖然方便,但有些事還得他親自來更好,到了公司裏後,秦罹立馬重新開了個會,趁勢又把秦章遠的勢力打壓了一通,對方現在卧病在床許多事沒法親臨,正是出手收拾的好時機。
    好長時間秦罹都是在忙着這事。
    直到歇下來看會兒手機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手機裏私人醫生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他發了條消息:【在公司裏也要記得按時吃藥啊秦先生】
    秦罹一愣,陰鸷冷凝的眉眼舒緩了些許。
    這小狐貍事還挺多。
    念念叨叨的,一刻不閑着。
    秦罹哼了一聲,情緒莫名。他忽地記起來前不久和對方在山林裏閑逛時,對方那對着一衆野花又看又拍的情态,若有所思,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撥通了秘書莊桉的電話。
    “秦總,找我有什麽事嗎,是秦章遠那邊出問題了?”
    秦罹頓了頓。
    他只是心裏想着小狐貍這麽喜歡花,亂七八糟的野花都能看的那麽開心,如果是精心包裝呵護的花,會不會更開心?只是心裏萌生了個送對方花束的想法,再一回神的時候,他居然已經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難以置信。
    這段時間發生的類似事情不少,秦罹有些恍惚,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但還是開口朝莊桉吩咐過去:“去給我訂一束花,要大的,豔麗的。”
    “花?”滿腦子商戰的莊桉愣了愣,不由得問:“秦總您是要送誰?”
    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有點八卦,莊桉又連忙找補:“是這樣的,送不同的人花束也有所不同,我需要知道秦總您送給誰,來判斷花束的種類。”
    秦罹腦海裏閃過青年那張言笑晏晏的臉,金絲鏡片後桃花眼笑眯眯狡猾模樣,頓了一下,薄唇一張,吐出三個字:“許醫生。”
    “呃,”莊桉乍聽意外,再一聽了然,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原來是許醫生啊。”
    他就知道老板和這個醫生關系不一般。
    之前在會議室都能把對方帶進去,讓醫生安安穩穩的在旁邊睡覺,一眼看不着都不行。現在更好了,都開始光明正大送花了,花束還要大的,豔麗的,許醫生那溫和清雅的模樣真的适配豔麗的花束嗎?
    莊桉心裏想法一大堆,表面上卻老實應下,然後一本正經道:“那秦總您就送許醫生玫瑰吧,熱烈的卡羅拉玫瑰,更能表達您的心情。”
    秦罹對花之類的不太懂,他這也只是腦子一熱萌生出的想法,自己都沒想好要給青年帶什麽花束回去,再加上他最近總有這種頭腦一熱的情況出現,為之感到十分困惑不解,此時此刻就有些心不在焉,低低的嗯了一聲,就囫囵結束了這場通話。
    手邊又有了新文件,秦罹緊接着又專心投入到了工作裏,把這件事抛之腦後。
    直到莊桉給他發過來一條信息:【秦總,花束訂好了,您下班的時候取走就行】,随之附上一張花束的圖片,99只大朵的卡羅拉玫瑰,層層疊疊精心被裹在繁複精美的包裝紙裏,看着就格外高貴,豔麗無匹。
    秦罹看着這花束的模樣,情不自禁的想象青年的臉蛋被這花束映襯的模樣,一定很好看。
    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最後回神揉了揉眉心,心想一定是自己昨晚沒睡好的原因。
    而此時山莊裏,許昔流在到處閑逛。
    自從得到男人親口允許可以随意進出健身房,其他的地方也随便他去之後,許昔流就愉快地開啓每天在山莊裏的提前養老生活。餓了有鄭大廚的投喂,手藝堪比米其林,無聊了別墅裏有影音室電競室健身房臺球室,甚至山莊深處還有小溫泉,美景不輸一些有名景區。怎麽都能打發時間,足不出戶就能享受樂趣,許昔流簡直太愛這種生活了。
    他一邊享受,一邊惦念着如何能擺脫炮灰身份,痛并快樂。
    許昔流剛看完一場電影美滋滋出來,燈還沒開,抱着吃空了的爆米花盤子沿着另一條道走,沒走幾步就被一個物體絆到。他很幸運沒被絆倒,但是一腳将那個輕飄飄的盒子樣的東西踢了出去,歪歪斜斜撞在門板上露出裏面的東西。
    許昔流開了燈過去一看,軟軟的,似乎是一件衣服,還是米白色的。提起來瞅瞅,還是一件女性連衣裙,很溫婉大氣的款式,吊牌都沒剪,明顯是新的。
    他有些吃驚。
    女性的衣物。
    誰穿的,整個山莊有女人存在嗎?
    他和秦罹還有管家全是男性,唯一的幾個女性都是傭人,就算是她們的衣物,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丢在主人家的房間裏吧?
    而且就算許昔流對女性衣服不了解,可通過這吊牌和包裝盒,也能判斷出這身連衣裙不便宜。
    那能是誰的?
    許昔流疑惑不解,啧了一聲。這東西畢竟是他一腳踢出來的,不好丢在這置之不理,就認命地帶着衣物連同盒子一起找了管家詢問。
    “鐘叔,你知道這什麽嗎?我剛剛看完電影,不小心碰到的。”
    管家笑眯眯的回頭定睛一看,眼神一滞。
    許昔流察覺到了對方微妙的情緒,擔心問:“是不是不太好?這個盒子放在角落裏,關上燈了我沒看見,還踢了一腳。”
    管家回過來神,拿過這件衣服,搖搖頭:“沒事,這不是先生的東西,是別人送過來的。”
    “嗯?”許昔流更懵了。
    這東西不是主角攻的他知道,畢竟秦罹一個大男人,又沒有穿女裝的癖好。
    但要是說別人送過來的就更奇怪了,是讓人懷疑那人腦子有包的程度,山莊裏又沒有女主人,送件女人穿的衣物過來幹什麽?未雨綢缪?怎麽看都很奇怪。
    他張張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覺得打聽別人的隐私不太好。他看剛剛管家皺眉的表情,明顯這件裙子其下的含義不太一般。
    沒想到反倒是管家主動給他說了:“這個是先生的叔叔送過來的。”
    許昔流一下子眸子就睜大了點。
    好家夥,居然是反派?!
    管家又道:“先生收到這份‘禮物’的時間許醫生應該也能知道,就是下了非常大的暴雨的那天。”
    許昔流被震驚過頭,點點頭。
    也是他穿書那晚。
    “我聽先生說了,你們前兩天碰到了秦章遠。不知道許醫生你能不能感覺出來,秦章遠其實是非常忌憚先生的,心術不正,作為叔叔,看不慣先生這個侄子一星半點兒好,時不時就要過來刺激一下先生。”
    中年管家垂着眼,臉色不太好看,“每次過來,先生都要發病一次,而那天他沒親自過來,估計是天氣不好的原因,而是選擇直接送了先生這麽一份禮物,先生被這衣服一刺激,再加上正好是雨夜,差點要了先生半條命,幸好許醫生你及時過來。”
    說着,管家又笑了一下,望向許昔流,許昔流聞言則是擺擺手:“這種事情應該的。”
    他嘴裏說着,心裏卻是忍不住一直沉思起來。
    他本以為男人那天是單純被暴雨刺激的發病,沒想到背後原因居然還有這麽一條......可是為什麽呢,這分明只是一條普通的裙子,還是說,這裙子代表了什麽他不知道的含義?
    “許醫生有什麽好奇的就問吧。”管家突然開口。
    瞧見許昔流愣住的表情笑了笑,又将連衣裙裝進盒子裏,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猜許醫生是在好奇為什麽先生會被這個刺激到?”
    被人點出來了心裏所想,許昔流有些懵的眨眨眼,但還是老實點點頭。
    “......嗯,确實挺好奇。”
    管家寬容的笑笑,又恢複成了和藹的模樣,慢慢的說。
    “夫人......也就是先生的母親,她喜歡穿這樣的裙子,這個裙子的品牌,也确實是夫人以前常穿的那個。夫人叫陶婉,不知道許醫生有沒有聽說過,她以前是陶家的大小姐,後來嫁到秦家,嫁給當時的秦家大少爺秦墨徊,生活也很幸福。”
    說到這,管家眯了眯眼睛,眸底似乎有一點懷念。
    “她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對誰都很好,只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衆所周知的事,先生的父親秦墨徊意外車禍去世後,夫人也就變了。”
    許昔流被勾起了胃口,問道:“她......怎麽樣了?”
    他記得,之前管家說男人雙親俱亡。
    那這位性格溫柔的夫人......
    果然,下一秒管家平靜地道:“她瘋了。”
    許昔流被震的張張嘴,失了聲。
    竟是這樣。
    中年管家雖然面容平靜,眼神裏卻是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哀傷,“夫人受不了丈夫意外去世的打擊,精神出了問題。她似乎覺得這一切是先生的過錯,将悲傷加諸在當時年僅五歲的先生身上,明明先生當時也剛剛經歷過一場綁架,還沒從那種恐懼中緩過來,就驟然面對瘋了的母親......”
    “性格溫柔的母親突然瘋掉,任誰都會接受不了,先生從那時起,從前平靜快樂的生活就完全天翻地覆了,這種影響,一直留存到現在。”
    管家說完這些就閉上了嘴,将那個盒子收起來,笑笑:“上回先生發病太緊急沒人顧得上這條裙子,不知道被當時哪個傭人扔一邊了,現在那些傭人都走了,我沒找到也忘記了,沒想到卻是被許醫生意外發現了。我去把這個東西處理掉,防止先生回來發現。”
    許昔流應了一聲,看見管家拿着東西走掉。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沒了繼續玩的心思,回了房,腦中一直萦繞着這回事,他自己粗略地捋了一下。
    上回從管家嘴裏聽到男人對雨夜反應大,經常被刺激的發病,想必是在雨夜經歷過什麽不好的事。這回又得知,對方對疑似母親衣物的反應也不小,影響同樣大。
    他猜,雨夜可能是和秦罹父親的車禍有關?因為之前在網上好像聽說過那場車禍發生的時候,正是下雨的時候。管家也說過,夫人在車禍過後就瘋了,還認為一切都是秦罹的錯,那麽估計之後秦罹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他甚至懷疑現在秦罹時不時發瘋的狀态,都和那位夫人有着直接的關系,所以才會對疑似母親的衣物反應這麽劇烈。
    許昔流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個理。
    但是此時又有新的疑問産生。他雖然不知實情,但也能從管家的講述中知道這位陶婉夫人在瘋掉前,是一個性格極度溫柔的女人,對誰都很好,也很愛自己的兒子,這樣一個溫婉的女人,沒道理在丈夫意外死亡後就将所有的罪惡歸咎到自己還年幼的孩子身上,哪怕是她受了刺激。
    他總覺得這之下應該還另有隐情。
    而且,今早秦罹與祖父通話的時候,還不知為何,差點被刺激到發病。
    這些就牽扯到更為私密的事了,管家不說他也能理解。
    許昔流捋了又捋,認知逐漸清晰,忍不住咋舌。
    不得不說,主角攻真的挺慘的。
    一個慘字都不足以概括他經歷的一切。
    就還挺令人唏噓的。
    許昔流老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從管家那得到的訊息裏,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直到晚上秦罹回來。
    碰見管家,對方笑眯眯的告訴他:“許醫生,先生回來時給你帶了禮物。”
    “......什麽?”還想着事的許昔流壓根沒反應過來,眨眨眼。
    “去看看就知道了,先生剛回來呢,還在玄關那邊。”
    說完管家就離開了,生怕打擾了誰似的,連許昔流想問問對方都沒機會。許昔流原地頓了頓,決定過去瞅瞅對方給他帶了什麽禮物,真是夠頭一回的,剛聽的時候還有點驚吓。
    秦罹遠遠的看見青年朝他走過來,扯了扯領帶,黑眸漫不經心地瞥過來,卻是定在了好奇的青年身上。
    他陰沉的眸底有一點笑意閃過,轉頭拿過那束花束塞到青年手裏。
    說話的時候嗓音又是淡淡的了,還有點不耐煩:“送你的,不是喜歡花嗎,下班路上看見,順手買了。”
    許昔流猝不及防被飽滿豔麗的卡羅拉玫瑰塞了個滿懷。
    足足99朵,好大的一捧,分量很重,他得懷抱着才不至于使花束掉下去。
    許昔流被滿眼鮮妍的紅色刺了下眼,人顯得更懵了。“是挺喜歡花的......但為什麽突然送我?”
    而且這花也太大太多了吧?
    如果他沒看錯,這似乎還是玫瑰?好大一捧的玫瑰?
    他們倆的關系,應該還沒到能夠心平氣和的送禮物的程度吧?
    之前他送男人鬧鐘,也不過是因為被折騰的不爽,故意的。
    思及此,許昔流眨眨眼。
    望向懷裏的花束。
    “沒事就不能送了嗎?”秦罹下巴微揚,語氣有着些許的不虞,“我樂意。再說了,就當是感謝你這段時間的治療了吧。”
    說着,秦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許昔流的臉上。
    青年膚色本就白皙,被懷裏大朵的玫瑰一襯,更白了,而且他果然沒感覺錯,這樣豔麗又大朵的花朵,很襯對方。就像對方給他的感覺一樣,摘掉溫和的金絲眼鏡,底下是一雙上挑靈動的桃花眼,透着算計和靡豔,僞裝起來的清潤溫雅氣質偶爾消失,露出底下被藏起來的暴躁和不耐,也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秦罹心裏啧了一聲。
    許昔流抱着花束,聽着男人的話,覺得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感念醫生辛苦工作,而送醫生玫瑰花,是不是送錯了啊?
    難道不是康乃馨百合一類的更合适嗎。
    許昔流心頭怪異,可是看男人一臉坦然的表情,又覺得自己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算了算了,估計對方不太懂呢。
    瞧那一副愣頭青的樣子。
    再說了,花确實漂亮。
    他思忱片刻,彎彎眼,笑了。
    “那我就謝謝秦先生了,花很好看,我很喜歡。”
    秦罹矜持地點了點頭,目送青年歡歡喜喜的抱着花回去,心裏暗忱,看來小狐貍的确是喜歡花。
    下次給對方帶什麽呢?
    而那邊,許昔流捧着那束超級大的花回去,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傭人瞧見。
    于是今天全山莊的人都知道了,秦先生感念許醫生的醫德仁心,和多日來的照顧,送了許醫生一大捧玫瑰,足足99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