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四岁小甜妞[七零]

    。
    什麽樣的女孩子适合沈星河?
    孟麗雲不過是随口說笑,當然不會真的拿這樣的事問唐棠,但是唐棠卻被這個問題問愣住了。
    唐棠想起有一次市裏舉辦高中生運動會,她和哥哥們去給沈星河加油,結果到了體育場,觀衆席上給沈星河搖旗吶喊的女生起碼有四五十個,而且好些女生的校服樣式都不一樣,五花八門,一看就是不同學校的學生。
    那會兒沈星河十五六歲,臉臭着呢,就那麽受女生歡迎了。
    後來,沈星河随着年歲和閱歷的增長,性格中的鋒芒內收,平添了兩份圓融練達,偏偏這人還長得斯文清隽,而且一路念書念到研究生,永遠都是專業第一,這麽優秀的男孩子,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就更多了。
    唐棠絞盡腦汁,将她認識的年齡合适的女孩子們過了一遍,其中也不乏有條件優秀的,但是想來想去,怎麽就沒有一個合适的呢?
    想不出來,心裏就有點堵得慌。
    孟麗雲見一向伶俐的女兒被噎住了,不由得搖頭失笑,對沈慧珍打趣說:“瞧瞧,甜妞真是你們家的惡小姑子,趕緊領回家去,等星河娶了媳婦兒,你偷偷吃肉,她呀就給你把門望風。”
    家屬院裏唠起家長裏短的時候,總是繞不開婆媳這個千古難題,有時候婦女同志們形容哪家老太太是個惡婆婆,多半要以婆婆背着兒媳婦吃家裏的肉來當證明,什麽兒媳婦回家看到老太太嘴巴有油光啦,什麽房梁上的臘肉被割了一刀啦,那都是經典情節。
    “你星河哥哥沒白疼你。”沈慧珍揪一揪唐棠的臉蛋兒,爽朗地笑了幾聲,“自家人看自家人,可不是怎麽看怎麽好?”笑完又理一理相片,拿到孟麗雲面前,“快,快幫我選一個。”
    孟麗雲看着沈星河長大,心裏着實喜歡這孩子,也關心着沈星河的終身大事,于是跟沈慧珍兩人埋頭,認認真真地讨論起來。
    一直到半下午,沈慧珍終于舉起一張照片,長舒一口氣,“就這姑娘了!”
    沈慧珍将照片看了又看,顯然很滿意,笑眯眯地問唐棠,“來,咱們家的小姑子,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唐棠微微頓了一下。
    沈星河對她并不比幾個哥哥們差,于情于理,她都不該妨礙這件事。
    唐棠的目光掃向那張相片,上面的姑娘面容清秀,大方地露齒笑着,一雙彎彎的眼睛,兩個淺淺的酒窩,是很活潑親切的長相。
    而且剛剛沈慧珍說了,姑娘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現在人民醫院當醫生,學識和工作都能與沈星河相稱。
    “我覺得……挺好的。”唐棠垂下眼,由衷地說。
    “得,就這麽定了!”三個人難得達成了一致,不過是剛定下個相親對象,沈慧珍已經喜不自勝,好像明天兒媳婦就能進門了。
    外頭陰陰的天空飄起了雪沫子,沈慧珍怕澱雪以後騎車打滑,拒絕了孟麗雲留她吃完飯的提議,收好照片,迎着寒風和雪粒回家,臨到院門口了,回過頭說:“甜妞,到時候你也一起去啊!”
    這年頭吧,說媒介紹仍是年輕人找對象的一大主流模式,到了相親的時候,什麽大伯二叔,這個嬸那個姨,反正經常一出動就是一大家子,城裏頭相親的規矩沒有村裏那麽重,但通常也是有家人陪着的。
    沈慧珍興致勃勃,唐棠只好應了一聲“好”。
    雪一直下,最開始像有人在天上灑粗鹽一樣,後來風勢越來越急,雪也越來越大,漸漸像無數鵝毛在空中飄飄灑灑,到了亮起路燈的時分,唐棠家的院子裏已經澱起一寸多厚的雪,狗子星星興奮得喲,在雪地裏跑得剎不住車,從院子這頭到那頭,溜出兩道長長的印子。
    孟麗雲從菜窖裏拿了個唐棠外婆送來的蘿蔔,那是沙地種的白蘿蔔,生得溜溜圓,唐棠他們小時候都喜歡洗幹淨了抱着生啃,一口下去咔擦咔擦,又脆又甜。又從泡菜壇子裏夾一個剛泡好的紅皮蘿蔔,跟白蘿蔔一道切絲,只放鹽,不加別的,和均勻了腌一陣,便是一道淡酸淡甜、開胃爽口而且還助消化的小菜。
    再舀幾碗面粉,磕幾個雞蛋,從窗臺上揪一把小蔥,煮上一大盆熱騰騰的疙瘩湯,就着中午沒吃完的幾個菜,雖不是大魚大肉,一家人卻吃得全身都暖融融的。
    唐棠吃過晚飯跟狗子玩了一陣,等洗漱完上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
    床邊的星星已經睡熟,不知夢到了什麽好吃的,間或咂摸下嘴巴,唐棠的腦子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孟麗雲的話——什麽樣的姑娘适合沈星河?
    以及……她為什麽不太願意沈星河相親,甚至是……抗拒呢?其實以沈星河的為人,就算他有了對象,也不會疏遠自己和三個哥哥吧。
    唐棠想睡覺,腦子卻不能停止思考,偏偏想來想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腦子裏一團亂麻,只有和沈星河相關的記憶漸次湧現出來——
    小石桌上,沈星河用自個兒搜集的小木頭給她做孔明鎖。
    家屬院門口,沈星河提着從老程爺爺的包裹中挑出來的大白兔,專門給她送過來。
    七八點的夏夜,沈星河指着漫天的星星,告訴她太白和長庚其實是同一顆。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積雪映着路燈,夜色并不昏沉。
    唐棠覺得心跳好像忽而漏了一拍。
    正月初五。
    沈星河從門衛室取了個包裹回來,一開門,沈慧珍正拿着襯衣、毛衣、棉襖、皮鞋……總之,沈星河的衣裳中最好的那些,一件件排開攤在沙發上。
    “吃個酒席,至于這麽隆重?”沈星河愣了一下,一邊用小刀裁開包裹,一邊說道。
    “那可不,今天的……重要着呢。”沈慧珍含糊地說了一句,她有點心虛,不過好在沈星河拿着包裹裏去出來東西進書房了,并沒有打算問個究竟。
    沈慧珍松了一口氣,她跟沈星河說今天代她參加酒宴,其實是約了相親的姑娘,她也是沒辦法,兒子小時候靈光着呢,誰知道長大之後一心沉迷科研,旁的好像都興致缺缺。
    她這老母親要是不操心,就兒子那勢頭,怕是在“知識的海洋”裏淹死了也找不到對象!
    沈慧珍叮囑道:“你可一定要穿媽給你找出來的衣裳啊!”
    “好。”沈星河翻開剛拿到手的薄薄的書冊,頭也不擡地應了一聲。
    沈慧珍終究不放心,她想了一陣,站在沈星河的房門口,實話實說道:“其實今天是媽給你安排了相親……”
    沈慧珍了解自個兒的兒子,要是提前說了,兒子肯定會拒絕,但是臨到關頭已經沒法改了,兒子也會全禮數。
    對方姑娘那麽優秀,只要兒子肯接觸,說不定就成了呀!
    沈星河手裏拿着的是一本外文期刊,上面刊登了許多別的國家在航天研究方面取得的最新進展,這種期刊可不好訂閱,手上這本是沈星河的導師幫忙,輾轉又輾轉才給拿到的。
    “哦。”沈星河随口地應着沈慧珍。
    沈星河從小就腦瓜子頂頂聰明,可以一心幾用,但是等到踏上科研路,他發現于廣袤無垠的科學世界來說,再好的腦力都不過是瀚海一粟,微不足道。
    所以,他養成了在做學術時盡量專注的習慣。
    像這會兒,沈星河根本沒有分神去聽沈慧珍在說什麽,他的目光和心神都全然沉浸于翻開的那頁論文上。
    “咱們這裏相親有些規矩,比如雙方見面的時候……”沈慧珍以為沈星河聽着呢,就繼續說下去。
    而沈星河在想,他所在的研究院已經是國內頂尖機構,但是國內的航天研究起步晚,基礎薄弱,跟那些走在前頭的國家差距太大。閉門造車費時費力,還是得走出去學習才行啊。
    “嗯。”沈星河又應了一聲。
    等沈星河看完那篇論文,放下手中的期刊時,沈慧珍和程光北都已經出門去上班,家裏只剩下狗子湯圓蹲在地上,眨巴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吐着舌頭看着沈星河。
    沈星河摸摸狗頭,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弧度,“真是狗如其名。”
    湯圓一身純白的皮毛,蹲在那兒圓溜溜的,像一顆剛出鍋的糯米湯圓。
    湯圓狗如誰的名?當然是如唐家小甜妞的名。
    “嘭嘭嘭!”
    有人在外面敲門。
    沈星河還沒問是誰,湯圓已經嗖地一下蹿出去,在門邊吐着舌頭興奮地跳來跳去,尾巴搖得像是過了電一樣。
    湯圓對外面的人驕傲着呢,能讓它比見了自個兒這主人還高興的,那只有一個人。
    沈星河眼中不自覺地染上笑意,一邊拉開門,嘴上卻并不客氣,“說曹操曹操到啊。”
    門外,果然是唐家的小甜妞。
    小姑娘穿着一件藍色棉服,圍着水紅色的絨線圍巾,戴着同色的帽子和手套,從頭到腳都是深色,更加襯得她的臉蛋兒白皙,讓她看起來更像是一顆糯米湯圓。
    唐棠取下帽子和手套,沈星河還像從前很多年一樣,伸手去揉小姑娘的發頂。
    沒成想,被躲開了。
    沈星河看着自個兒落空的手怔愣了一瞬,然後聽到小姑娘兇巴巴地對湯圓說:“湯圓,咬他!”
    再然後,沈星河就見自個兒的狗子龇牙咧嘴,狗頭朝他的腳踝伸了過來。
    沈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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