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作品:《在北宋当陪房

    第 91 章

    吴三郎让家中的哥儿去赁货行赁了两辆驴车,又借了冯氏的马车,把季姐的聘礼拉走一半去登州卖掉,换成银钱,在那置办三车嫁妆再拉回来。

    这一去就是一月有余,六月十二这[ri]方回到家中。

    冯氏带着[nai]妈卢婆子去瞧了叔叔给季姐置回的三车嫁妆刚回到二房屋里,崔儿连忙点了一盏三月旁人送给娘子的蒸青团茶,里面又搁了晒干的茉莉,炖的红艳艳,香喷喷,端进屋里与冯氏吃。

    冯氏嫌热,用长柄梅花银勺搅了搅,放在一旁的方几上,并不急着用,教崔儿给卢妈妈也端一盏来吃。

    卢妈妈不爱吃这等子香茶,说道:“今[ri]有没有咸茶,给我舀盏来吃,多搁芝麻和核桃仁,碾的细细的,再放些盐豆。”

    “妈妈好没福气,上等的香茶不吃,非要吃这等咸茶。”崔儿说罢,撩了帘子去给她端了。

    “娘子你瞧她,我不过是想吃盏咸茶,她就这样挤兑我。”卢婆子见她出了屋,对冯氏说她的赖。

    一个是自个的[nai]妈,一个是她倚重的大丫头,冯氏知晓这俩人往[ri]时不时的拌嘴,多是[ji]毛蒜皮的小事,冯氏说了那一个,那一个怨她偏心这一个,说了这个,这个也怪,不如谁都不说,谁也不管。

    不痴不傻,不作家翁,当大娘子也是如此,下面的丫头婆子,掐架骂人,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她就不会管,管的太严,下面生怨,也不能管的过松,管的松了,下人就不拿自个当下人了,会变得张狂,失了规矩。

    但卢婆子到底是自个的妈妈,又在她跟前说,她装聋作瞎不成,少不了要宽慰她几句,教她别和崔儿一般见识,说下个月她过生辰,她给她几尺好料,教她做身新衣裳穿,卢婆子这才喜笑颜开。

    崔儿把卢婆子要吃的咸茶送了进来,冯氏和卢婆子俩人一个坐椅一个坐下面的矮凳,吃茶不忘说话,说起了吴三郎置回的那三车嫁妆。

    “三郎君当真好本事,还带回来一张架子床,雕花的,难道登州的木料比沂州的价贱不成,教我说,这样的大件在沂州打多便利。”

    “谁说不是,我这个叔叔说的好听,说这张架子床,原是登州那边当官的人家,给家中的姐儿备的,使铺子里的木匠大伯给打了一年方打成,谁知那家人后面出了事,这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吴老太,吴老太爷他们信吴三郎这番话,她可不信,这一趟回来,她这个叔叔怕是没少捞油水,他把架子床夸的如何好,瞒得过旁人的眼,瞒不过她的。

    “我瞧着那床是模是样,但走近细瞅……也就是个绣花架子,木料薄不说,用的还是下等的槐木,上面涂的红漆,[se]也不如我原让人给元娘,荣姐打的正。”

    “娘子这样一说,会不会是铺子里的人把三郎君哄骗了去,欺他不识货,听方才在老太太院里三郎君话里的那意思,这张架子床怕是价儿不贱。”卢婆子道。

    “他好歹是吴家的郎君,亲爹当过县丞,又跟着他哥哥四处来任上,不是那等没见

    过好物件的人。

    以前家里有事,没见他主动站出来过,这回听说是他去老太太跟前讨来的,你说他何时这样勤快了?”

    冯氏接着说道:“依我看,这事不是旁人哄骗他,而是他自个想捡这样的买,他去登州的[ri]子不长,难为他能找到这样一张架子床。”

    “三郎君手头不宽裕也不能贪下侄女的嫁妆钱啊,仅是一张床都教他昧下了不知多少银钱,剩下的物件,想来也没几件是好的。”

    这种事登不上台盘,不教人看出来倒还好,要是教人看出来,真真是丢脸,听说祁氏的嫁妆不给三郎君用,三郎君外出会友与人吃酒,都是找老太太讨的银钱。

    他读了这麽多年书,如今还只是个举人,今年赴京考进士又没考中,落榜而归,用了不少路费和吃住上的花销。

    前段[ri]子,家里给季姐添嫁妆,他连十贯银钱都拿不出来,不知打哪东拼西借来的,好歹全了脸面。

    “叔父给侄女置嫁妆,倒刮了侄女一层厚油。”冯氏这个叔叔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觉得不稀罕,这种中饱私囊的事,别说在吴家,就是在李家,张家也有。

    上至官宦人家,下至商贾人家,家中儿媳为了管家之权争来斗去的不在少数,都想管家,[cao]持庶务,要是管家没有便宜可占,油水可捞,她们为何会这般?

    “娘子,此事咱管吗?”卢婆子想着季姐之前给娘子送了一只金镶玉的瓶儿,娘子说季姐孝顺,要是容三郎君继续替季姐置办嫁妆,那季姐可就落了个面子嫁妆。

    何为面子嫁妆,就是瞧着体面,不能细看,没有实在的好物件。

    “我不便管,要是管了,定会得罪叔叔。”冯氏叹了一[kou]气,她嘴上是这样说,其实是因为季姐没与她送好处,故而不愿替她去得罪小叔子。

    她说完季姐的嫁妆,又说起了今年的中秋节,“再过些[ri]子,就该打发人往临安府江家送节礼了。”

    卢妈妈是冯氏肚里的虫,后面的话冯氏还没说,她就猜到了她的意思,“这回娘子是不是想换旁人过去,顺便去探探那江家的状况。”

    冯氏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之前见江家是那等多晓得礼数的人家,好端端的今年送了烂果来,使我放心不下,若是江家粗心大意了,我不怪,若是故意慢待咱……”

    “这要派个得力的人才成,还须是婆子丫头妈妈,到了那边后便于在江家后宅走动。”卢妈妈问冯氏心中可有人选。

    “刁妈妈如何?”冯氏琢磨两三[ri]了,她想使唤刁妈妈过去,但又怕她不能胜任。

    “刁妈妈虽有不足之处,但尚算得力,娘子使她过去也成,她晓得礼数规矩,定不会给娘子丢人现眼。”

    卢婆子替刁妈妈说着好话,别看沂州到临安府路途遥远,途中还要坐船,但其中的好处不能与外人道。

    吴三郎打登州回来后,只打发丫头寸红往二房,吴老太,吴老太爷处各送了两包不值钱的蜜饯,说是从登州铺子里买来的,带回家中特意让她们尝个新

    鲜。

    第 91 章

    也不是多难见的吃食(),就是拿橘?[((),柿,连皮带[rou]搁到瓮里,用蜜,糖来腌,腌的皮[rou]不分,呈酱块状。

    季姐也得了两包,且比着旁人还多了一块纱料,寸红会说话,说料子是吴三郎疼她这个侄女,全家这麽多人,连荣姐,金哥都没有,只给她一个买了。

    季姐收了礼物,说道:“多谢叔父这般挂念我,我与叔父做了一双鞋,也不知合不合脚,还差几针没做好,等做好后我亲自送到三房给叔父。”

    季姐见三叔父只给她买纱,心里并不欢喜,甚至不想要这纱,三叔父要买就应该也给荣姐,金哥买一块,单给她买算什麽事,教荣姐金哥知晓了,怕是会不舒坦。

    “姐儿孝顺,我回去就把姐儿的话告诉郎君,之前郎君就在屋里和娘子说过,说姐儿给他做的鞋穿着比丫头做的还要强。”

    寸红说话间,季姐的目光落在了她黑油油的髻下压着的那根莲头银钗上,瞧着像是新打的,上面的银光足。

    她不由得想起了三叔父一个多月前离家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旧绸衣裳,回来后,身上穿的是新绸衣裳。

    他哪里来的银钱,在登州置办的新衣?还有寸红髻上的银钗,那银钗不可能是寸红自个打的,寸红是三叔母的陪嫁丫头,三叔母给她的月钱不多,她打不起这样的钗,就只能是旁人送给她的,那人不可能是三叔母,只会是刚从登州回来的三叔父。

    叔父和这个寸红不清不楚,之前被她撞见过一回,三叔父搂着这个寸红俩人在三房的后罩房南边的墙下亲嘴。

    寸红走后,扇儿见季姐闷闷不乐,问她何故,季姐不愿和她一个丫头说,扇儿道:“老太太把我给了姐儿,那我就是姐儿的人,[ri]后姐儿嫁去窦家我也要跟着去。

    我对姐儿无二心,要是有二心,做出那等吃里扒外之事,只管教老天爷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姐儿有什麽事合该与我说才是,我帮着姐儿出出主意。”

    季姐见扇儿这番话说的很是诚恳,再加上她伺候她快一年了,就把她猜忌三叔父的事与扇儿说了。

    扇儿道:“窦家给姐儿下的聘礼丰厚,三郎君手上又没有个进钱的铺子,难保他不会吞姐儿的银钱,姐儿不如去二房找你二叔母,她给元娘,荣姐置办过嫁妆,嫁妆好赖,什麽价钱,想来她清楚。”

    季姐也正有此打算,开了箱笼,从里面取出十五贯银钱来,这钱是当初来沂州的时候,她娘给她的嫁妆钱,一共是五十贯。

    她把银钱给扇儿,教她去外面的烛铺,买十斤官烛,剩下的银钱再买几两好香料。

    扇儿下晌就把东西买了回来,到了晚间,季姐在屋里用过饭,拎着礼物带着扇儿去了二房。

    “娘子,二姑娘来了。”

    冯氏晚饭用了两张荷叶饼,半条糟鲥鱼,一只卤的红馥馥的鸽子腿,三个桂花搽穰卷儿,一碗粳米粥,吃的比往[ri]要多,不敢歇的早,就坐在炕上一面吃茶,一面让人把她吃剩下的菜给金哥的[nai]妈送过去。

    “

    () 快让她进来。”

    季姐进了屋(),欠着身子道:问叔母的好。冯氏让丫头给她搬了凳坐?()_[((),季姐趁机把礼物奉上,

    “我知晓叔母屋里不缺烛用,只是八月十五快到了,我寻思着孝敬叔母旁的东西,叔母也不缺,就使丫头买了十斤官烛留着叔母赏人用,另四两香料,叔母要是不嫌,就留着自个用或打赏下人。”

    八月十五那[ri],冯氏不仅要赏给下人小饼,还会赏给亲近的婆子妈妈烛,像卢婆子这样的能得四根,秦家媳妇和胡娘子都能各得两根,刁妈妈受宠,也得两根。

    秦家媳妇得两根,是因为她是针线陪房,地位在那,胡娘子得两根,是冯氏念着灶房的差事苦,赏她的脸面,她又是老人,不好只赏她一根,让她没脸。

    季姐送的官烛冯氏能用得上,冯氏假意推辞了两下,便让崔儿把官烛和香料收下去,留着她八月十五那[ri]赏人。

    “你三叔父给你置办的嫁妆,你可喜欢?”冯氏问她。

    “不瞒叔母,三叔父给我置的嫁妆,想来都是好的,可惜我是个没见识的,东西摆到我跟前,我也分不清好赖。”

    季姐话说到这,冯氏就晓得她的来意了,既然收了她的礼物,索[xing]就把屋里的丫头都赶了出去。

    冯氏从食匣里捏了一颗山楂搓成的红丸,用来治积食,这是她姐姐给她寄来的,总共寄了两包来,她给了小女儿金哥一包,二女儿荣姐半包,剩下的半包她没有送人,偶尔吃一颗还挺受用。

    “你是怎麽想的?”

    季姐见四下无人,说道:“三叔父为了给我置嫁妆,大老远地跑到登州,侄女本该念着他的好,不该这般计较,可侄女托叔母和叔父的福,才得了一门好婚事,侄女没什麽嫁妆,就靠窦家送来的聘礼置嫁妆,还有家中给我的那一百贯钱。

    说句不好听的,侄女宁愿叔母得了那钱,占了那便宜,也不想教三叔父占了去,我知叔母不是那样的人,侄女说这席话,只是想说,叔母对我有恩,哪怕侄女把聘礼捡几箱送给叔母都情愿。”

    “我又不是没银钱使,你的聘礼你自个留着用,这事你找我,我也难办,我虽有心向你,可那毕竟是你三叔父。

    更何况,你三叔父变卖聘礼,置办嫁妆的账本没在我手中,在你三叔父手中,要是能把账本讨来,我也好有话说。”

    “那账本三叔父不会轻易给,叔母是有能耐的人,肯定有法子讨要。”季姐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奉承话,叔母为了给她找人家,把她带到身边一段[ri]子,她见到了叔母在官眷中的风采,受教良多。

    冯氏也爱听好话,让季姐附耳过来,她教她一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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