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动了怒61

作品:《折她入幕

    施晏微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烫了一下,黛眉微蹙翻过?身来,右手钻出被窝欲要去抚脸颊,宋珩顺势抽回手反握住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

    微凉的?空气中,施晏微因他的?动?作轻吐了口气,凝出一道细小白雾,恍惚间微抬眼皮,依稀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但因困意浓重,并未睁眼仔细去看,只一瞬便又?阖上目沉沉睡去。

    也罢,明日还有的?是时间。

    思及此?,宋珩强压下心间那股燥意,耐着性子替她掖好被子,离了别院回至宋府。

    解下厚重的?甲胄往浴房里草草冲洗一番,胡乱穿上寝衣回至里间,沾了床跌进被中倒头就睡。

    翌日,宋珩辰正方醒,窗外晨光熹微。

    因是初冬时节,尚有薄雾缭绕远山,冯贵端着鎏银铜盆进来,将其?置于面架之上,宋珩下床披了外袍,拿巾子沾水净面。

    商陆提了食盒进来布膳,宋珩往条案前的?灯挂椅上落座,令她退下,而后问冯贵可用过?早膳,冯贵道是辰时一刻便已用过?。

    宋珩执箸默了默,沉声吩咐道:“你去府医处寻了上百年的?老参往蘅山别院去一趟,吩咐杨娘子梳洗预备着,我午后过?去,再叫膳房熬了参汤预备着。”

    冯贵听后替人捏把冷汗,点头应下,迈出门?槛自去了。

    待用过?早膳,宋珩漱口净手,以玉冠束发?,着一袭方胜纹玄色翻领长袍,腰系玉扣金带,鬓若刀裁目如?点漆,宽厚的?腰背挺拔如?松,自有一派持重沉肃、克己复礼的?端方气质。

    翠竹居内。

    薛夫人正手持木槌敲着木鱼念诵经文,耳听得瑞圣隔门?通传:“家主过?来了”,止了手上的?动?作,忙叫请进来。

    宋珩迈进门?内,可巧宋聿今日无事,也往薛夫人跟前来请安。

    二人朝薛夫人问过?安,各自落座,疏雨领着两个婢女?退出去。

    薛夫人问起平卢的?事。

    宋珩抿口茶水润嗓,沉静道:“今夏以来,老节使的?身子一日坏过?一日,袁大郎身为嫡长子,自然是要承袭爵位,未料其?叔父早有夺位之心,私下里与江晁多有往来,趁着上月老节使病危,袁大郎分身乏术,遂联合宣武发?动?兵变,短短数日便攻下兖州城,欲除掉袁大郎借江晁之势奏请朝廷接任泰宁节度使。”

    薛夫人闻言大怒,握着佛珠的?右手重重拍到小几上,发?出木料碰撞的?哐当?声,嘴里斥道:“好个人面兽心的?老杀才?,老节使到底是他嫡亲的?兄长,他袁家又?是二郎你一手提拔上来的?,视为左膀右臂,不?曾想竟出了这么个糊涂东西。”

    宋聿见状,忙站起身来劝她消气:“想来那老杀才?已被二郎料理干净了,阿婆何必为这么个没脸的?下作东西动?气,没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宋珩敛目看向薛夫人,面无表情地道:“某已将其?处以极刑,用他的?鲜血和项上首级告慰老节使的?在天之灵,阿婆且宽心。”

    薛夫人闻听此?言,心中怒火虽消下大半,却也不?免觉得血腥,本朝律法只有斩刑、绞刑和扑刑,并无如?腰斩、剐刑、车裂那等将人生生折磨致死的?极刑,暗道二郎说这话时的?语调未免太冷了些,仿佛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低贱如?草芥。

    虽未提及是哪种极刑,观薛夫人霜眉微蹙,面上隐有不?忍之色,宋珩自毁失言,却不?觉得将那般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之人折磨致死有何不?对,推说军中还有未完的?事务,告辞离了薛夫人跟前。

    宋珩走后,薛夫人一双浑浊的?目染上三分愁色,徐徐拨动?佛珠兀自叹气。

    宋聿看在眼里,便知症结所?在,无非是为二郎冷硬狠戾的?性子发?愁,不?免又?劝她一回,道是二郎将来娶了妻生了子,有温柔体贴的?新妇从旁规劝,未必不?能以柔克刚,令他有所?改变,生出几分柔情来。

    薛夫人闻言,勉强笑?了笑?,语调低沉:“但愿吧。你与十一娘是最让我省心的?,只二郎和二娘这两个小冤家总叫我悬心。”

    宋聿思忖片刻,忽想起一桩事来,轻笑?起来:“前儿我与孟九在外吃酒,听他说起太原府衙内新任职的?一位郎君,乃是出自博陵崔氏,家中行六,十六便往长安、洛阳、扬州等地游学,今夏方归,将及弱冠,生得面如?冠玉,品貌秀丽,少时便已才?名远播,将来入阁拜相?亦未可知;又?无需征战在外,自不?必家中亲人为他悬心,堪为良配。”

    薛夫人听后,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偏过?头来看向宋聿,面色稍缓,认真?嘱咐道:“果真?如?你所?说,这位崔六郎不?过?将将年长二娘三岁,倒也勉强可算作是年岁相?仿;你且差人仔细打探一番,若还未相?看人家,便想个法子亲自与人见上一面,耳听终究不?如?眼见来的?实在,倘或能入了你的?眼,再来报与老身知晓不?迟。”

    宋聿点头称是,祖孙二人又?闲话一阵,薛夫人便又?拿起木槌敲手边的?木鱼,叫他回去多抽些时间陪伴孕中的?十一娘。

    是日,天空湛蓝如?洗,不?见半朵阴云。

    怀胎七月的?祖江斓懒洋洋地坐在半开的?窗子晒太阳,宋聿来时,见她有些昏昏欲睡,遂去取来小毯替她盖上,轻轻合上窗关切道:“十一怎的?坐在窗边,今日虽是晴天,到底入了冬,外头的?风刮人得紧,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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