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功法 集市

    小船, 大海，这个神奇的组合放在人类的世界里大约是要令人发笑的。

    在妖鬼与人类和谐共生的世界里嘛，连秋眨眨眼, 尾巴尖尖也蜷缩顺服环绕贴在腹部雪白的皮毛上, 争取不给摇船的狐狸爸爸添麻烦。

    别说, 皮毛真的挡风，最开始的一段路程海风呼啸出声，天空也像墨水打翻了倒在鱼缸, 连秋却是一点都不冷。

    行船不知道几时, 温暖的皮毛和家人的怀抱里睡过去的连秋再次睁开眼睛时险些以为换了天地。

    天空如镜, 天地如镜，海面平整倒映白的晃眼的浮云和云底蓝的深邃的天空。

    迷迷糊糊的连秋差点以为到地方了一下跳出去, 幸好中途被狐狸爸爸拽住。

    狐狸尾巴被拽住的痛喊醒了她, 连秋抬头打量周围才发现他们依然在海上, 只是这个海上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有水, 有天，云却不动，水里不说[lang]花, 就是水滴落下砸出来的涟漪都是没有的。

    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停滞, 周围静寂的让她怀疑声音在这里消失, 要喊痛的呼声也咽在喉咙里。

    木质的小船意外的坚固, 无论是在几乎要掀起风暴的起始段, 还是在静到诡异的这段路程都保持平稳的前进，内里一点颠簸也没有。

    船头无声破开水面，只有抬头看到向后移动的云彩的时候才能发现时间在流淌。

    如此又过了几天，直到连秋的视野里忽然出现无数类似的小船，狐狸爸爸颠了颠怀里的白球道了句我们到了。

    被掂量两下的连秋[jing]神一振, 赶忙睁开狐狸眼睛向外看。

    层层叠叠的小船像是夏[ri]挤挤挨挨的荷叶，荷叶深处是朱红的栏杆是亭台楼阁，小船的尽头则是高耸入云的城墙是雄伟壮观的城池。

    连秋的狐狸嘴巴无意识张开，如果非要说她说了什么话，大概只有一个语气词哇。

    不是她少见多怪，而是——

    太大了。

    连秋从前听过一个词叫做巨物恐惧症，就像人类面对恐龙，即使是[cao]食[xing]的温顺的恐龙，也无法抑制住刻在DNA里的恐惧。

    大到突破人类想象偏偏又与某种东西格外相似，这种相似不似之间又加重了心头的震动。

    非人。

    连秋的心头第一次重重刻上这两个字，面对着一块城砖都要比人形的狐狸爸爸还要长的城市，恐惧的同时，难掩的是如擂鼓般的激动。

    这一刻，连秋是如此清晰真切的感受到所谓的异类是怎样的存在，以及此身和自己之间的差距。

    什么是妖？什么是人？

    鬼怪在[kou]耳相传的故事和灵异小说里和生活相距的那样近，连秋发现自己成了只狐狸也没什么大惊小怪，毕竟还是一天三顿饭，睡的还是床。她看到的是狐狸爸爸和妈妈的人形，往来的也是人，至少从外表分不出差别。

    唯一的变化大概出自自己身上，狐狸的身体总是不方便不习惯的，然而人又从来对自己最宽容。那点细小的不和谐感被轻易忽略掉。

    直到看到这座集市，人力不可为的集市，连秋才恍然大悟。

    异类非人，即使表现的再像人。

    她如今是非人。

    异类是什么样的呢？

    连秋的尾巴轻微颤动，头一次见到而且认真打量那么多的“人”。

    狐狸爸爸瞅着她恨不得长了八只眼睛的样子放慢了步伐，直通城门的大街都是往来[jiao]易的，这里有真正的人，也有非人。

    她能分辨出来吗？

    能的。

    妖有人心，可终究不是人，他们本能的像人类学习，好的坏的善的恶的，但是根子上思维立场力量的不同彰显出不同的结果，就像同种不同属的动植物一样在某些地方天差地别。

    只要发现那一点，分辨是很容易的事。

    “嗯？”狐狸爸爸察觉到凝视着自身的视线疑惑低头，“怎么了？”

    “没什么”连秋甩了两下尾巴，重新把视线投向前方。

    妖物和人类不同，他们的本[xing]更纯粹一些，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就像同样一张[se]彩斑斓的画，人类是水粉，各种颜[se]融合[jiao]杂，而妖物是则是各种[se]块泾渭分明。

    狐狸爸爸的那双眼睛里有温和有慈爱，同样有的，还有最本质的无法摆脱的兽[xing]。

    连秋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没有得到解答但又有获得答案方法的问题向来让人抓心挠肝，这种猜想也让她坐立不安想要立刻见到狐狸妈妈问清楚。

    察觉到连秋的躁动，狐狸爸爸叹[kou]气：“集市里的东西还挺新奇的，刚才还看得上瘾，怎么现在有不感兴趣了？”

    不，她刚才看得是“人”。

    连秋在心里反驳，但同时也承认狐狸爸爸说得是对的。

    集市确实很热闹。

    珍珠夜明珠黄金玉石是摆在地摊上随处可见的玩意，摊贩叫卖的是西海大妖的牙齿，黑山蛇王的蛇蜕等听起来就不明觉厉的东西。

    一旦注意到，连秋的注意力自然被吸引过去，发现女儿再次变了心意的狐狸爸爸摇摇头：“看来是个三心二意的丫头。”

    58.功法 集市

    津津有味听着路过闲谈的连秋：？！

    风评被害！

    是她想的那样吧，是的吧，绝对说的是那个方面的吧。

    明明她连男孩子的小手都没拉过。

    不，等等，还是有的。

    白毛的狐狸露出半月眼，凭借良好的记忆力把连漠从角落里拉出来拍拍土。

    啊，这就感觉好亏，真的好亏。

    付出那么多，结果就这个等级的，[xing]格人品差，说什么看上灵魂就算了，单纯觊觎身体吧，长相也就中等，光现在街上就有许多卖相比他好很多的妖怪。

    敏锐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正在犹豫要不要买手中宫灯的妖怪转过来，细细看了看她的皮毛，在连秋炸毛前冲她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

    连秋：……

    狐狸爸爸：……

    嘶，爹，亲爹，别拿她尾巴撒气，亲者痛仇者快，有气可以冲那边不守男德的妖怪发。

    亲爹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在龙王的地盘上和别的妖怪闹事，气愤之下加快了步伐，动作间衣袖翻飞，连秋也不敢抱怨没办法细看别的热闹，自顾自失望的鼓鼓脸颊。

    “到了。”

    狐狸爸爸停在一间两层内部空间大约五十平的小楼前。

    众所周知，商铺不管多小肯定比外面的小摊要稳定的多，何况这座小楼装修[jing]美，肯定不是做一杆子买卖的地方。

    小摊上都有那么多有趣的商品，连秋对这个铺子的信心就更足了，更何况这是经过亲爹认证的，狐狸爸爸总不会坑她。

    连秋安心打量商铺，然后看了个寂寞，可能因为她阅历太低，展示的商品基本认不出来，无聊下只能看狐狸爸爸和店主过招。

    狐狸爸爸和店主显然相[shu]，上来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提出要求：“有合适这个小崽子的功法吗？”

    连崽：？

    连秋被狐狸爸爸单手拎住后背提起到店主眼睛的高度，笑眯眯的店主一寸寸打量后又上手不知道检查了什么，反正连秋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检查完毕又托着下巴思考一会儿之后，店主转身进了帘子后面，半晌拿出一块玉片，然后手指对狐狸爹比划一个数字。

    狐狸爹拿过玉片细细看了看，点点头又摇摇头，也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这是在砍价。

    是连秋不明白的领域。

    确定玉片很有可能属于自己后，连秋不再关注无趣的砍价过程，只盯着玉片发呆。

    玉片，玉简？

    连秋的脑海里一时划过无数本修真小说，兴奋不能自己，不能乱动的情况下坐在柜台上尾巴摇得欢快。

    正在她畅享自己飞天遁地的美好生活时，尾巴上忽然传过来温热的触感。

    ？爹在身边，那……

    连秋艰难转头，爪子也相应挪动一点，把身体凹成一道弧线才看到店主拨弄她尾巴的手。

    唔，她的尾巴真的是蓬松又干净，雪白雪白的，一点杂[se]都没有，看着就知道手感很好。

    店主沉默了，他本来正在和狐狸爹谈价钱问题，看了她毛绒绒的狐狸头一眼忽然丧气：“十七你这个女儿有顾影自怜的[jing]髓了。”

    连秋：？

    “一般来说不是会看到我的手吗？你看这多么完美的手”说着他把手怼到连秋眼前。

    连秋：……

    手确实是很好看啦，连秋也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总之，纤细笔直，什么古人说的“指如削葱根”之类的都可以用到上面，指节也是分明的恰到好处，如果让学校音乐老师看到了肯定会说这是一双天生适合谈钢琴的手。

    但是吧，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这是本人会说的话吗？

    自恋的是他才对吧。

    连秋被他的无耻震惊了，这就是生意人的天赋吗。

    “得加钱，不是，得给我打折才行。”连秋沉默了会，紧接着叹[kou]气，坐在柜台上[bang]读。

    听到她说话，原本正你来我往的两个不约而同回头看她。

    “？”店主饶有兴致打量着连秋，虽然不清楚何为打折，但从字面上也能理解，父女俩一个意思。

    “因为你用大人无耻的真面目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唔……无耻的大人，也包括你爹？”

    “……”

    可恶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