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6章 第 236 章

作品:《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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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见女儿热衷于此,只好由着她了。
    林氏走后, 英姐儿照料完药圃,掇拾了一下自己, 嘟囔了一句“这会儿,弟弟该下堂了罢”, 于是欢喜地往弟弟的院子走去。
    到了地方,正巧看到淮哥儿把书卷摆放整齐,正坐在椅上歇息。
    “我差人给你送到书堂的甜茶,你喝了吗?”一进门, 英姐儿便问道, “母亲说味道不错,你喝着觉得如何?”
    “喝了。”
    春末入夏, 气候已经隐隐燥热起来,日头出来以后,把书堂照得又闷又热, 坐在里头朗朗读书, 最易口干舌燥,叫人疲乏。加之摇头晃脑, 更是催人昏昏欲睡。
    所以,英姐儿才叫下人从自家药铺子里,取了罗汉果、甘草和夏桑菊等几味普通草药[1],又添了茶叶, 特意煮了甜茶,置凉后,叫人给弟弟送去。
    淮哥儿又道:“津弟喝着觉得极好, 止渴醒神,赞不绝口,说四姐姐愈来愈贴心了,我喝着,也觉得不错,只不过对我而言,太甜了些,下回若是换成梅子、薄荷草,冰镇后解渴生津……妙极。”
    两姐弟说话,素来是不拐弯抹角的。
    英姐儿嗤了弟弟一声,道:“别家小孩都喜甜食,只嫌不够甜的,偏就你一个与众不同,挑三拣四,嫌这嫌那,那茶若是不甜怎么能叫甜茶?下回,叫我给你加一筐梅子进去,单独给你熬一壶,酸得你晚膳连糕点都咬不动才好。”嘴上说着如此,其实,心里已经暗暗替弟弟记下了——弟弟偏喜酸甜。
    “切莫忘了冰镇。”淮哥儿不恼反喜,道。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英姐儿道,“母上大人素来遵从温和中庸之道,不让你夏日吃冰……你若是能将她说服,莫说是冰镇,叫我把茶冻成冰坨子送过去,我也是肯的。”
    淮哥儿无奈,母亲确对他十分疼爱,但是在吃食这一块,管得委实太严了一些,煎炸不能多吃,瓜果不能少吃。
    沈姨娘对津哥儿亦是如此。因此,课堂之余,难兄难弟俩常常坐在一块,苦哈哈道“好想吃香酥丸子”“好想吃小香鱼”“好想吃烧子鹅”……结果只能是越想越饿,画饼也难充饥。
    言归正传,姐弟二人又说了一会玩笑话,英姐儿说道:“光顾着跟你说玩笑话,差些把正事给忘了,你上回答应我的种子,叫人取回来了吗?”原来是惦记着这个。
    裴少淮屉笼里取出几个小布囊,交到姐姐手里,道:“昨日长舟回庄子里见他祖母,我叫他今日回府的时候,顺道将这个取回来。”
    长舟,是跟着淮哥儿身边伺候的小厮,十二三岁,十分机灵。
    英姐儿得了药材种子,爱不释手,高兴道:“明日我记着给你煮一壶酸茶,当作答谢你。”言罢,告辞回自个院里,吩咐青荷多找些瓷盆回来,趁着炎夏未至之前,把种子种下去。
    ……
    见到胞姐如此高兴地干着自己喜欢的事,裴少淮也跟着高兴。
    在原书里,本是没有这样的情节的。书中写道,淮哥儿自幼不安分,屡屡闯祸,林氏的精力全都耗在了儿子身上,而总是忽略养在身边的女儿。
    英姐儿体恤母亲,总是乖乖巧巧的,从不跟母亲要甚么,也不跟母亲怨甚么。
    因为淮哥儿养在祖母身边,姐弟二人往来少,感情淡淡,谈不上深厚。否则,后来裴少淮也不至于为了填补债务,要把唯一的胞姐给送出去。
    ……
    现如今,英姐儿对草药一类颇感兴趣,这其间,既是她的性情趣好使然,也有裴少淮的助力。
    先是五岁那回,英姐儿发烧了,昏昏沉沉不舒服,哭道:“娘亲,英儿头好疼。”
    林氏端来药,喂她,哄道:“英儿乖乖把药喝了,睡一觉,出了汗,明日便不疼了。”
    英姐儿忍着苦,一勺一勺把药吃完了,沉沉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果真是头不疼了。
    随后一连好几日,莲姐儿都追着林氏,稚声稚气地问:“娘亲,那又黑又苦的药,为何吃了,英儿的病就好了?”
    “苦口良药,药到病除。”林氏只能这么回答着。
    英姐儿屡屡发问,裴家人只当是她年幼一时好奇,可裴少淮却觉得,小孩子心性天真,说话做事都是自然而然以为之,胞姐屡屡发问,就说明她对于“那碗药”有着足够的好奇。
    还有一回,长舟不小心划破了手,流了好些血,他从墙角边折了几株乌蕨捣碎敷上[2],不一会便止住了。
    英姐儿恰好路过弟弟这,见着了便问:“长舟,这不起眼的墙头小草,为何能够止血?”
    “四小姐,我哪懂这个呀。”长舟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是小时候,祖母教我的,我便记下了……我大哥已经开始学种药,他或许晓得一些,下回我问问他。”
    长舟的祖父祖母住在乡下,帮伯爵府打理药园子,自然识得一些药理。
    经此,裴少淮更加确定,胞姐对中医药理饶有兴趣。兴许,英姐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出于好奇本能张口一问。
    万金难换学问心。
    药理也是一门学问。
    裴少淮自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他觉得,让姐姐有机会能够探索知晓自己好奇的事物,不失为一桩美事。并非为了甚么特定的目的、愿想,只是单纯为了满足求知欲。
    裴少淮前世并非学医,对于此道也不过懂些浅显的学识罢了,故此,他决定以引导为主。
    彼时,英姐儿已经识字,裴少淮便从父亲书房翻出一些药理相关的书卷,送给姐姐。又让长舟经常回去,从庄子里挖些易种活的草药回来,转述草药的习性,之类之类。
    英姐儿渐渐沉迷于这一株株形态各异的“小草”当中,仿佛是撕开了一个小口,探身进去,发现这个世界,年年岁岁这般长久,可以不止有针线女红、琴棋书画和相夫教子。
    ……
    ……
    裴秉元自从进了国子监以后,每半月才能休沐,回家两日。家人发现,原本就有些清瘦的他,如今又瘦了几分,愈发瘦削。可见,他在国子监并非走走过场,图个毕业,有个官职,而是真心实意在钻研学问。
    林氏见了,颇为心疼,不知上哪打点好了关系,三天两头托人将补品送至裴秉元的住舍,裴秉元下堂回来便能喝到。
    林氏道:“读书当官的事,我一介妇人也不懂,只盼官人能多保重,养好身子。”那林家大兄从扬州带回来的诸多补品,许多都被林氏“送进”了丈夫的肚子里。
    裴秉元与林氏之间,成婚多年,已有一对儿女,可说实话,过往数年二人之间的感情,更像是相敬如宾,亲密的时候不多。
    未曾想,一城之内,分居两地,反倒“缩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裴秉元身在国子监,觉得独留妻子在府上,既要养儿育女,又要操持一家老小,十分不易。林氏见丈夫一心求学,自认为不能拖他后腿,凡事都先紧着官人,不让他操心。
    某次,裴秉元方方离家回到国子监数日,便托人送出了一封信,交给林氏,也不知里头写了甚么情深情长的缠绵话语,林氏看了,一连好几日,脸上都有红光,见谁都是喜笑颜开的。
    裴少淮见了,心里暗想,别看这景川伯爵府府邸修建得气派,令寻常人家羡慕不已,可住在里头,长此以往,更像是被封在一座孤岛之上。有时候,推开府邸大门,出去走走看看,不拘泥于数尺之地,未必不是件好事。
    不管是长姐裴若莲,还是父亲裴秉元,照目前来看,是过得愈来愈好的。
    光虽微微,亦可照明。
    ……
    裴少淮既已六岁多,便也意味着,距送长姐出嫁已过三年有余,二姐裴若兰年近及笄。
    伯爵府内再次忙碌起来。
    林氏有上次的经验,这几年又一直在操持府上诸多事务,加之,伯爵府银两收支比几年前好了许多。是以,这个及笄礼于她而言,并没什么难处。
    不过,林氏却有别的想法,她笑盈盈对老太太道:“近来戏楼扩建,郊河外的几个庄子又赶上秋收,兰姐儿及笄这样的大事,儿媳是断不能脱身的,又怕忙极有所疏漏。不若这样,除了叫母亲在后头指点着,也让沈姨娘和竹姐儿帮帮儿媳,一家人有商有量的。”
    裴少淮跟在母亲身旁久了,了解母亲的性子,深知母亲做这样的决定,有她的考量。
    一则是,裴少淮曾听到大舅指点林氏道:“水满则溢,你要适时松松手。”林氏如今早把整个伯爵府摸得通透,面对这么一大捧沙,若是想牢牢握紧,只会细沙四溢,对自己并无好处。倒不如松松手,任其从指缝漏一些出来,才能捧得长久。
    伯爵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事,林氏根本忙不过来,倒不如将那些不大不小的事,交给逢玉轩这边来办,自己落个轻松。再则,沈姨娘这么多年都规规矩矩的,做事得体,一对儿女又教养得好,眼瞧竹姐儿、津哥儿越来越大,岂能叫她每月只守着那些例银过日子?
    二则是,兰姐儿虽改进不少,毕竟心里不愿不服的,与林氏关系一直紧张。因沈姨娘曾伺候过兰姐儿生母,兰姐儿与沈姨娘相处得反倒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