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作品:《不死的白月光

    “快出去吧, 厨房这么小,两个人挤在这里多碍事。”循柔挥了挥手,赶人的意思, 仿佛庄抑非在这边杵着还耽误她大显身手。
    乌黑浓密的头发盘了起来, 几缕发丝垂在脸侧,多了些慵懒的妩媚风情,她穿上了一条围裙,细细的带子往腰后一系, 瞬间显出纤细柔韧的腰肢。
    庄抑非走到客厅,停了停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正在往手上戴手套, 装备倒是弄得挺全。
    他收回目光没再管她, 随她怎么折腾, 需要的时候,他会帮忙打个110或120,当然最好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庄抑非回到房间, 拿过一旁的书本翻了几下, 眼睛扫过书桌下的几张试卷。学校可不管你家出了什么事情, 每天的作业是少不了的。
    他盯着那些试卷看了几分钟,从笔盒里拿出了一支笔。
    “哐哐哐哐哐……”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
    庄抑非翻了翻抽屉,找出了耳塞。
    这顿饭吃得颇为艰难,他做完了那些无聊又枯燥的试卷, 看了眼外头漆黑的夜色,摘掉耳塞,走出了房间。
    噼里啪啦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了。
    她还在厨房忙活。
    庄抑非站在客厅看了几眼。
    循柔抬起头,“饭已经做好了, 你洗洗手,先坐下吧。”
    庄抑非洗了个手去厨房帮忙。
    循柔看到他走过来,眨了下眼睛,略有惊讶,看不出来,他还能有这觉悟。
    她还以为他得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里等着吃饭,旁边还得有个美貌小丫鬟给他喂饭,自己动手都掉档次。
    循柔收回发散的思绪,见他要迈进来,她开口说道:“别进来了,我已经做好了,端出去就是,你去那边坐着吧。”
    也许他就是那么意思一下,才会在听了她的话后,没有半点犹豫地转身离开。
    循柔笑得越发温柔,周身笼着一层朦胧圣洁的母爱之光,多听话的孩子,都不带客气一下的。
    所以说女人说的话不能全信,有时候她让你往东走,其实是想让你往西走,口是心非便是如此了,当然也有心口如一的时候,就看男人怎么去分辨了。
    然而,这个课题对男人而言太过复杂,他们简单的大脑总是不能敏感地抓住要点,矛盾便由此而来。由于他们的判断失误造成的问题,还要感慨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以上情况可以归结为男人的迟钝,也或者是不够在意,还有一种情况更为恼人,就比如庄抑非这般,他明明有这个眼力见,行动力上却敷衍至极。
    循柔转念一想,她对他的要求太高了点,都怪她太入戏了,居然以儿子热爱妈妈的标准来要求他。
    可是她辛辛苦苦地做了晚饭,不说端茶倒水,也要说句辛苦和谢谢吧,真是不懂事。
    循柔忍下一把辛酸泪,端着晚饭走了出去。
    “饿了吧,你先吃。”循柔把碗放到他的面前,“对了,还有筷子,我去给你拿。”
    没等庄抑非说话,为了讨好继子而任劳任怨的小妈就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庄抑非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只碗,她以为换了一个精致的瓷碗,他就认不出这是方便面吗?
    他伸出双指碰了碰碗身,温的。
    面饼都没泡开。
    “喏,趁热吃吧。”循柔把筷子递了过去,眼神中是满满的真挚。
    庄抑非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过筷子,放在了碗上。
    循柔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见他没动,不由得问道:“怎么不吃?”
    “辛苦了一晚上,该你先吃。”庄抑非把碗推到她面前,显然不想动这碗说生不生,说熟不熟的方便面。
    他的语气太平淡,分不清他是在讽刺,还是真的体会到她的辛苦,循柔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循柔摇了摇头,“我不吃,给你做的。你还在长身体,营养得跟上。”
    她往他身上扫了一眼,虽然她也不矮,但庄抑非的身高绝对碾压她,往他身边一站,显得特别小鸟依人,气势自然也会被压一头。
    庄抑非靠到了椅背上,撑出一段疏远的距离,他第一次听说靠方便面来补充营养,但凡碗里多根青菜,这话都能增加点可信度。
    循柔再次把碗推过去,“你尝一尝,红烧牛肉味的。”特经典。
    本来还想说一句再不吃就凉了,但摸到温温凉凉的碗,她也就把话咽了下去,她从饮水机里接的水,好像还没有烧开,不要紧,这东西干着也能吃。
    庄抑非说不碰就不碰。
    循柔知道他有那么点大少爷脾气,这跟年龄无关,就像在梦境之外,他难道就不是他了,不过是学会怎么更不露声色罢了。
    从他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不是随随便便凑合的人,瞧不上这碗半生不熟的方便面。这完全可以理解为有钱人的臭毛病,真的饿到不行了,树叶都想嚼两口。
    循柔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他开口道:“我们谈一下。”
    四目相对,循柔抿了抿红唇,黛眉微蹙,略带担忧地道:“会不会耽误你写作业?”
    谈一下,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还当自个儿是前呼后拥的庄总呢?
    “不会。”庄抑非避开这个问题,目光落在她身上,要跟她来一场促膝长谈。
    循柔往后倚了倚,“要不要到沙发那边谈?”郑重嘛,满足他。
    二人重新移了个位置。
    庄抑非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支持你再婚。”
    循柔瞅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蓄满水雾,还没开口就先传出了一声啜泣。
    庄抑非看了她片刻,把纸巾盒推了过去,妥协道:“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爸还尸骨未寒,我怎么能抛弃你?”
    循柔从纸盒里抽了张纸,仔细地折叠好,在眼角轻拭了两下,“虽然你是个拖油瓶……”
    她忽然捂了一下嘴,拿眼瞅了瞅他,仿佛是说漏了嘴,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庄抑非神色冷淡。
    循柔声音细弱地道:“你别担心,我会养你的。就算以后要嫁人,我第一个要求也是对方能接受你,如果他不答应,我可不依。”
    认清自己的地位了吗?需要靠继母养活的拖油瓶,还要跟她谈条件,别开玩笑了,乖儿子。
    庄抑非觉得没必要再谈了,循柔也觉得他有点以下犯上的意思,双方在此刻终于达成了共识,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循柔率先起身,下身穿着一条黑色包臀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更添几分纯真又妩媚的动人风情。
    走到餐桌前,循柔扭过头去,葱白似的玉指指向那碗面,“小庄,记得把面吃了,不要浪费。”
    庄抑非不想理会她,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要喝奶吗?”
    庄抑非顿时呛住了,侧过头去,压抑地咳嗽了好几声。
    循柔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牛奶,盖玉玺一般盖在了桌上,俨然有了气壮山河的气势。
    呵,男人。
    循柔澄澈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誓要看得他无地自容,别以为她不懂,就男人那点心思,她都不稀得说。
    庄抑非早已恢复平静,顶着她那如同X光似的目光也能镇定自若,在他面前摆上香炉,立马就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神圣的课业。
    装,再装!循柔眼眸微眯。
    庄抑非没兴趣跟她大眼瞪小眼,站起身就要回房。
    “还没吃面呢!”循柔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是不是这般冷酷无情的口吻给他镇住了。
    庄抑非停住脚步,朝她看了过来,也许是在惊讶她的另一副面孔。
    循柔的眼睫微微垂下,看上去分外单薄柔弱,心里却很想翻个白眼,看什么看,她又不是妖精,没有原形可露。
    庄抑非收回目光,也没吃那碗已经泡糗的面,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循柔趴到沙发上,伤心欲绝。
    一个小时后,她依然保持着那种姿势。
    庄抑非去洗了个澡,经过客厅时,往沙发上瞟去一眼,他是真不想管她,然而她头朝下埋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也没有了声音。
    人有可能自己把自己闷死吗?
    其他人或许不会,但放在她身上,庄抑非不确定。
    他走过去,在旁边的桌子上敲了两下,见她没有丝毫动静,微拧了一下眉头,“醒醒。”
    循柔最烦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尤其是这个人还捏着她的衣领拎了拎,讨厌,她一巴掌打了过去。
    ……
    循柔从阳台上醒来,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她这一手打下去,该不会让他断子绝孙了吧?
    吃完早饭,循柔被领去了荷塘,一应画具都已经准备好,她坐在画案后面,还不知道要她画什么。
    片刻之后,庄抑非来到了荷塘。
    他坐在亭子里,望着眼前的荷塘,好半天没说话。
    循柔也没吱声,无聊到剥着莲子玩。
    庄抑非忽然开口道:“先画一幅来看看。”
    循柔问道:“画什么?”
    庄抑非沉默了几息,“随意。”
    多说几个字能累死他么,循柔撇撇嘴,她要是随意地画了,万一不合他的心意,岂不是要赖账?她就知道这一千万不是那么好赚的。
    在梦里她是他亲爱的小妈,出了梦境他反倒成大爷了。
    瞧这关系乱的。
    “昨晚睡得好吗?”
    循柔转头看向他,“你是在问我?”
    庄抑非瞥向她,“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循柔矜持地说道:“还可以。”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