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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排球]This is Miracle!》 23
[古森姐姐:小元,我也要工作。]
[古森元也:为什么我就得居家,姐姐就不用进入隔离观察期qaq]
[古森姐姐:混账弟弟,你是在咒我吗?!]
[古森姐姐:去找七乐选手啦,别烦我。]
……
[古森妹妹:喂,我也很忙的好不好!]
[古森妹妹:哥哥你又不用上课写作业。]
[古森妹妹:停课不停学有什么用!]
[古森妹妹:实在闲得慌就来教我功课啦!!]
[古森妹妹:人呢???]
……
[佐久早圣臣:我还活着。]
[佐久早圣臣:你不是有现成的聊天对象吗。]
[佐久早圣臣:为什么找我找这么勤。]
[佐久早圣臣:没要紧事就别发消息了。]
[佐久早圣臣:电话更别打。]
……
[角名[lun]太郎:一个人在家有什么不好。我还乐得清闲呢。]
[角名[lun]太郎:啊,忘了。你更希望是两个人吧。]
[角名[lun]太郎: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角名[lun]太郎:(^ ^)]
……
[影山飞雄:我会注意照顾自己的。前辈才是,米兰的情况比罗马更严重。]
[饭纲掌:同是天涯沦落人。古森,一起加油吧!]
[[ri]向翔阳:哦!谢谢前辈!!我现在过得很充实哦!虽然赛事都延期了,但早晚会再开的吧?要在那之前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才行!]
[平和岛登志朗: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健康最重要。多保重身体。]
[宫治:生意是受到蛮大影响的。既然恢复堂食了,开一天算一天吧。你想吃的话可以自己捏。话说,你尝过意大利饭团没?]
[宫侑:我?和猪治吵架。咋,你想加入?]
[尾白阿兰:不幸中的万幸,我推预录的综艺节目如期播出了!这就是我现在生活的盼头、我的维他命、我的守护星,古森你要不要也一起……古森你人呢?]
[牛岛若利:?谢谢,还可以。]
[星海光来:等着看吧,在你无所事事的时间里,我已经超越你了。]
[木兔光太郎:是吧?是吧?是吧?这就是同病相怜吧??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可恶,难[bo]新开的那家炸牛排店我还没去吃过哇,地球就要这么毁灭了吗?!!]
……
木兔难得用对了成语,可古森元也没心情夸他。
轰炸完一[bo]所有关系还不错的的人,
他发现现在连文字[jiao]流都觉得心累。
还是视频电话直接,至少能看见人脸啊啊啊。
好、无、聊。
一想到这见不到人(出门的时候整个大街都冷清无比、所有人都[kou]罩遮面不露真容)的[ri]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头,手里的游戏、剧等所有单人娱乐都不香了。
这家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啦!
古森元也已经用尽全身气力和一切方法克制住找七乐的冲动了。
之前一整个白天都要和外人[jiao]流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的。
在私人时间联系,是两人间无言的默契。
但现在,一整天都变成了私人时间。
时时刻刻想找七乐说话但又怕打扰她和她压力,泛滥成灾的情绪无处安放。
试图调理。
失败。
结果就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原本和七乐在晚上的电话time在上午也增加了一段。
没有嫌烦!!!
古森元也,伺机而动,得寸进尺。
然而这次。
他的维他命、他的守护星,
他的烟花、他的幸运硬币,
这次没有绽开他想看的图案,没有翻到他想看的那一面。
“我希望还能和之前一样。”
“其他时候我不说话也不可以吗?!只是挂着电话放在那边啦。”
这话说出来古森元也自己都心虚了。整得跟监控摄像头似的。
“……我需要完全独处的时间。”
他的生活里也不是只有七乐呀?!
可以打电话的人那么多……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多。
只是喜欢她才这么粘人的呀。
古森元也委屈。
忍下委屈,他努力聊天,企图曲线救国:
“那七酱有跟家里打电话吗?每天。”
“没有。”
不知是否是古森元也多心,七乐的声音貌似生硬了些许。
“那不孤独吗?”前一句只是他为了抛出下一句而作的铺垫、小伎俩,“多和我说说话嘛。”
七乐:“……”
“已经说了很多话了,再这样下去……”
她端起马克杯,仰头的瞬间,快速眨了几下眼。
正面对人抬起下巴很不礼貌,七乐是偏着头、侧对着镜头喝水的。
眼睛太干了?
还是……
“七酱……你在哭吗?”
“没…、”察觉失言般,表示否认的音节突兀地被咽了回去,“何出此言?”
回避一般的反问落实了他带几分玩笑说出的猜想。
根本没有多心……就是在忍泪吧!!
古森元也笃定了猜测。
*
非常久违地,漫无目的地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的那天,七乐根本没想到古森元也会再次出现在自己家里。
本质上不想获取任何有效信息,甚至根本不想看到[shu]悉的语言,七乐输入的是英语。
适得其反,惊动回忆的这段话就这么撞进了她的视线:
Her name is Miracle in Japanese. And she is actually, she’s the miracle.
盛赞呢。
应该开心吗?
做不到。
……
“哈??就看你一下你会少块[rou]吗??气势汹汹的想干啥呢?问罪?”
“穿那种衣服不就是让人看的。”
“暴力女,除了名字和身体以外没有哪点像女孩子……”
“发育这么早,不知羞耻,下流,啧啧。”
“樱花是我们国家的花,杂种才不配呢。”
“不会真的以为能当国家代表吧?笑死人,赶紧滚出[ri]本啦。”
……
“Kaesaegiteul!”
“??老头,你在嘟哝啥??奇迹???”
“一群狗崽子!”
“讲不讲道理,是她先打我们的!!爸!!妈!!”
“你们这种嘴脏手脏的狗东西我这一辈子见多了!欺负我女儿还不够是吧!!”
“莫名其妙,你不是七乐的爷爷吗……爸?妈?你们怎么不说话?”
……
“Kaesaegi…”
“净捡骂人的词的学。嘴巴放干净点。手头也干净点,别人没动手,你就别干这种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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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外公的意思是,小樱你是七乐家奇迹般生还、珍宝一样的孩子。对那种人,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多少不占理。”
“……Kiseki?”
“嗯,是奇迹哦。是吧,老伴儿?”
“……”
……
“我要改名字。”
“哈?为那群人渣想改掉我辛辛苦苦取的名?!是想挨揍吗?”
“辛苦在哪里?只要你们开道馆一天,打着正宗同源的招牌一天,我就算顶着这个名字,也成不了土生土长的、最普通的[ri]本人。”
“……你要改成啥样?”
……
“这么个怪名字谁叫得出[kou]!你最好是祈祷不会起到反效果!”
“让她改。”
“爸?!……我是不管了,要找就找你爸陪你!”
“……爸爸,求你。”
“……哎。”
……
除了借外婆的嘴巴说出的「七乐家的奇迹」这件事,和外公之间其实没什么温馨故事。
因为妈妈经历过那个频出针对在[ri]朝鲜人的杀手的年代,害怕七乐被变态盯上,家里从小就教育七乐不要乱跟别人走。
因为太清楚在[xing]别上属于弱势、在出身上也属于受歧视的群体会遭受怎样的言语乃至行动上的欺辱,武力值是保护自己的本钱,从小吃苦总比以后吃亏来得强。
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定居在大分县这个小地方吗。
如果是在东京……
如果是在东京,对异类见怪不怪的大都市人哪里有闲心关注这不和谐的、格格不入的七乐一家呢。
……不想待在九州。
极其年幼时,被附近经常一起玩耍的小孩邀请去对方家里玩,回来就挨了一顿暴揍,次数多了,七乐才长记[xing];
问为什么不能搬家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被骂不能理解大人在当地扎根的辛苦,就知道哭哭哭、就你眼泪多;
骑自行车摔到石头堆里以后,流着血一瘸一拐地把车扶回家;
被同龄的孩子告状说看不起他们、不和他们玩,被指责“发生冲突你就没半点错吗,不要再让我看到有人登门是为了这种事”,被警告“也别让我看到你和他们混在一起,你的时间不是拿来玩乐的”;
被允许打排球以后,被批评“就这么高兴?喜形于[se],让你练跆拳道真是委屈你了,懂不懂我的苦心”,接着被质问“都满足你了还要摆脸给谁看,就不能开心点”;
知道不会有人来接,顶着暴雨飞奔回家,被埋怨不够未雨绸缪、不懂得变通等待雨势渐停、弄湿衣服、也不晓得多备件外套方便遮挡走光。
抚摸过七乐的眼泪、伤痛、淋湿的心的,是外婆,
这个家里的男人,包括外公,永远在旁观。
就算她是害妈妈差点没命的罪人,在疼爱自己的妻子、疼爱自己的女儿的同时,能不能……哪怕只有一点,疼爱一下身为女儿、身为外孙女的她呢?
——以能让她感受到的方式。
长大以后的七乐冷静下来回忆,清楚地知道药膏是妈妈指示爸爸去找的,递给外公,再由外公递给外婆的。
那又如何,最后帮她上药、没有责备她弄得一身狼狈的只有外婆。
有一段时间,只要一产生大的情绪起伏,七乐的身上就会发生怪事。
有一次是突然晕倒,记忆断片。
醒来以后,妈妈确实没和她继续吵架了。没过多少天,七乐才知道,妈妈以为她是装晕,对她这小伎俩嗤之以鼻。
再之后,是莫名其妙的腹泻和发烧。
既然生病了也只会徒增烦扰,不如干脆把对外界的感知降到最低,专注内心的宁静。
……为什么得知外公的死讯这么多天了,还没法回归正常生活状态呢?
比起外婆,她对一直背着手沉默的外公感情更浅才对。
甚至,对于七乐家最开始选择了在大分县安家的人,她不是没有过怨怼的。
为什么她会比外婆去世的时候表现得还要异常?
为什么?
就因为外公自己都说不出[kou]、让外婆代劳的话吗?
就因为她现在顶着的是「奇迹」的名字吗?
就因为,他比外婆活得更久吗?
就因为疫情之下她被迫多出了太多闲暇时间来伤[chun]悲秋?
还是因为,离她最近的人是古森元也?
……感情让人变得软弱。
由来已久了,将与人的关系薄薄地散开在整个生活中,薄到感受不出来的程度,就是最安全的。
许多阵风在身体里穿行,任何人的离开都在预料之中,也没必要区分早晚。
“你还是个正常人吗?冷血动物!”
回避妈妈的怒瞪,七乐盯着脚下,不回话。
不理解啊。“正常人”为什么能在自己的母亲去世以后和来吊丧的人有说有笑呢?
如果只看表象,妈妈对外婆又比她真心实意到哪里去呢?
如果这就是情绪化的世界。
那她不要进入。
已经烦透了,讨好他们、去贴合他们想一出是一出、前后矛盾、永远不会展颜的期望。
正是因为这样才避跆拳道如蛇蝎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很大,七乐家只会是她人生中的一部分,最初的起点阶段,最低阶的那一段。
只要忍痛挺过去,抓住机会离开,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就可以重生。
就能够做到重生。
所有的眼泪,只为抚平过它们的人而流。
这个人不存在于世俗社会了,没关系。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光怪陆离的梦里,自会相见。
……好可笑啊。
年纪渐长,越执意与妈妈背道而驰,妈妈反而越主动示好。
怕她彻底跑走、消失不见吗?
是有哪里用得上她了,要提前拴住呢?
国家代表的身份?金牌?冠军?繁衍后代、让妈妈能够成为「外婆」这个角[se]的能力?
没想到吧,她早就不是那个还乐意对她演戏的「七乐樱」了。
那个在十岁生[ri]故意对妈妈黑脸、以表示极度抗议、凸显问题的严重[xing]、其实并没有失控的自己。
对某些永远不会反省自身过错的人就该罢演,七乐已经学会了这个道理。
由于这个社会上会与她产生联系的,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可亲的、且不会深[jiao]的人,面对他们,需要适当释放感情、贴近他们的行为模式。
可,古森元也不是这类人啊。
正常的,可亲的,易受伤的——没错。
不会深[jiao]——大错特错。
她应该表演吗?
表演会更符合他的期望、更能满足他的需求吗?
如果直接告诉古森……
想到他担忧的脸,七乐就说不出[kou]。
表演伤心,太难了。
古森他,期待的是她痛哭不已地在他的怀抱里求安慰吧。
做不到。
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应该先去解决问题。
但亲人离世有解吗?
死神存在吗?
如果能够从死神手中夺回已逝之人,她早就这么干了。
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接受现实的时间,不是某个人的陪伴。
越来越多的正面的情感[jiao]流,反而会让她忍不住寻求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支持与安慰……
「依赖」?
对象是古森元也,就不会危险。
可是,给不出对方想要的回报,又有什么资格去依赖?
——这么想着,七乐差点就食言把谎话全部说出[kou]。
堪堪刹住车,将干脆的否认替换成了“何出此言”。
古森元也应该察觉到了?
但好歹是让她蒙混过关了。
七乐在心里感谢他的分寸、耐心、包容和边界感。
——感激的心情,在门铃被按响的那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来……”
“不是说不会对我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