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郁先放弃了。
    他蓦地把手松开,打了钟晚一个措手不及。
    贺郁移开视线,垂下眼眸,没有去看钟晚的眼睛。
    “谢谢你来看我,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会担心,我让大桥送你回去。”
    他声音虚弱,没有强行留她,也没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钟晚企图赢得她的心软。
    钟晚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心疼,她没有动。
    贺郁侧身要往侧卧的方向走:“你先坐一会,我去喊大桥出来。”
    他走的很慢,因为发烧,脊背微弯,背影都透着一股无力脆弱的样子。
    刚才攥她手的时候明明还很有力气,现在就像一个迟暮老人。
    钟晚还能听到他轻微的咳嗽声。
    咳嗽声像一根羽毛,慢慢扫在钟晚心上。
    她眸光闪了闪,在脑海中呼唤996。
    “贺郁的发烧就是惩罚吗?”
    996也不太确定,但惩罚已经下降,他跟钟晚目前都好好的,只有贺郁在发烧。
    【应该是的~】
    “那等贺郁退烧,是不是就代表惩罚结束了?”
    【对的宿主~】
    996脑袋转了转,突然惊喊。
    【宿主,你不会要留在贺郁家里吧~】
    【宿主,这个惩罚程度根本不大,只要贺郁退烧就算结束了,你不用留下的~】
    【贺郁老谋深算,宿主你留下万一被他欺负怎么办~】
    钟晚自动屏蔽996的话,抬脚几步跟上贺郁。
    贺郁诧异回眸,像是在问她怎么跟过来了。
    钟晚轻抬眼皮,对上贺郁的眼睛,有些不自然道:“看什么?让大桥给我准备房间,等你退烧我就走。”
    贺郁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一双无神眸子也开始发亮。
    他声音带着笑意:“好。”
    大跨步走到侧卧,吩咐大桥给她准备房间。
    钟晚看着他走路生风,突然有一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第334章 你怎么还不走
    贺郁扎针的时候,钟晚收到了小茶发来的微信。
    【小茶:晚晚姐,你还在贺郁家里吗?我马上就要到了,贺郁没什么事吧?】
    钟晚蹙眉,她之前全部心思都放在贺郁身上。
    现在收到小茶的微信才后知后觉记起来之前,小茶跟她说的“马上出门”是什么意思。
    小茶租的房子距离帝都市中心有些远。
    她没有车,平常出行不是地铁就是打车。
    这么晚,地铁已经停运,小茶过来只能打车。
    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难道不害怕吗?
    钟晚不免担忧,当即给小茶打过去电话。
    “到哪了?”
    小茶从网约车中下来,关上车门。
    “晚晚姐,我到小区门口了,刚下车。”
    钟晚眉头松开:“贺郁没事,你先去保安室里坐着,我让大桥送你回去,以后这么晚,别一个人出来。”
    小茶嗯了一声,才疑惑开口:“晚晚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钟晚余光扫到贺郁,后者正在看她。
    “不了,我等贺郁退烧后再走。”
    ……
    语音通话刚结束,大桥便走进卧室。
    钟晚看向大桥:“你知道小茶今晚要过来吗?”
    大桥接触到钟晚有些凌厉的眼神,茫然点头:“知道,她跟我说了,但时间太晚,我没让她过来。”
    钟晚眼神微缓:“小茶现在在小区保安室,你把她安全送回去。”
    大桥一惊:“小茶过来了?”
    他刚准备出去,眼睛又瞥向贺郁,征得贺郁同意,才快步离开。
    *
    大桥走得急,陆景暂时又没打算走。
    两位男医生只得自己下楼,凭记忆去找小区门口。
    贺郁还在输液,钟晚站在床边,手指剥开他额间的碎发,附上他的额头。
    “没有之前烫了,睡一觉起来应该就会退烧。”
    996还因为钟晚留下而耿耿于怀。
    【我就说宿主你不用留下嘛~】
    贺郁靠在床上,抬眸望钟晚,声音再次虚弱无力:“你先去休息吧,这里还有陆景。”
    *
    直到侧卧的门被钟晚关上,贺郁还在盯着看。
    陆景从一旁沙发上挪到床边,坐在贺郁面前。
    手在他眼前晃晃,温声道:“回神了。”
    贺郁收回视线,眼神恢复淡漠:“你怎么还不走?”
    陆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判若两人。
    他要不是担心贺郁的身体,早就跟带来的两位医生一起走了。
    陆景开始认真打量贺郁,在想怎么开口才能维护住贺郁的自尊心。
    贺郁蹙眉,陆景很反常,从他今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
    “你在看什么。”
    陆景跟平常闲聊一样:“你上次突然昏迷后,还没有回去复查过身体,等过几天我给你约个全身体检。”
    贺郁:“可以。”
    他本就打算去做全身体检,但那段时间刚巧在忙,便一直拖到现在。
    正巧陆景提起来,他便答应了。
    陆景又说:“我在你家附近的健身房里多办了一张年卡,要不要平常没事的时候跟我一起去健身?”
    贺郁抬眸瞟他一眼:“不用,我有私教。”
    陆景谨慎发言:“你那私教靠谱吗?”
    第335章 睡到贺郁怀里了?
    贺郁目光渐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景沉默了。
    他难道要说:贺郁,我知道你现在不行了,你别担心,你跟钟晚来日方长,我会帮你想恢复的办法吗?
    不能。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再次下移,落到某个位置停下。
    贺郁又看到了他同情的眼神。
    结合陆景刚才莫名其妙的话,贺郁霎那间明白了。
    他脸色瞬间沉下去。
    ……
    陆景被赶走了。
    *
    钟晚今晚折腾半宿,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刚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贺郁的语音通话便打开了。
    依旧是病殃殃,略带沙哑的虚弱的声音。
    “钟晚,你睡了吗?”
    钟晚担心:“没有,怎么了?是又发烧了吗?”
    “不是,陆景回医院准备手术的事情了,我点滴快要打完,你能过来帮我拔针吗?”
    “等我一下。”
    “好。”
    两分钟后。
    钟晚看着还有小半瓶药的药瓶,挑眉看贺郁。
    “快要打完了?”
    贺郁垂下的眼眸都透着一股羸弱感,虚弱道:“可能是我看错了,那你回去吧,我打完再喊你。”
    钟晚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你睡吧,我等你点滴打完,给你拔了针再走。”
    贺郁撑了将近一夜,头昏脑涨,见钟晚没打算走,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贺郁是被回血疼醒的。
    卧室还开着灯,他自己拔了针,贴了创可贴。
    抬眼看到钟晚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贺郁下床,走到钟晚旁边,轻手轻脚将她抱起来。
    放到自己床上。
    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钟晚挨到床,就自动滚到另一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去。
    贺郁枕在自己的枕头上,侧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睡觉的钟晚。
    很不满意。
    他伸手,把钟晚从不远处捞过来,将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
    把钟晚刚才枕过的枕头扔到床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钟晚被人圈住,不舒服地皱起眉,轻哼一声。
    贺郁立刻静止不动,另一只手轻拍钟晚的后背安抚她。
    钟晚在他怀中动了动,找到更舒服的位置靠过去,眉心才舒展开。
    被子盖住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影。
    钟晚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他平常用的那款。
    贺郁下巴在钟晚额间轻轻蹭了蹭,异常满足。
    抱着她继续睡觉。
    一夜无梦。
    等到钟晚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钟。
    她动了动莫名酸胀的脖子,才发觉不对。
    睁开眼睛,眼前的黑色真丝睡衣领口微开,她看到了白皙性感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