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通讯录,给钟晚拨过去电话。
    嘟嘟声一直响了很久,机械音一直重复。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贺郁挂断电话,又给钟晚打第二遍。
    大桥听到动静,扭过头去:“怎么了,哥?没有接吗?”
    他话刚问出口,对面就接听了。
    小茶压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贺郁哥?我是小茶,晚晚姐刚刚睡着了。”
    贺郁皱紧的眉头并没有因此松开,他反而更加忧虑。
    小茶继续问道:“贺郁哥,你有很急的事情吗?要不要我现在把晚晚姐喊起来?”
    “不用。”贺郁声音清冷,阻止了小茶,“我跟大桥一会儿就到,你好好照顾她。”
    小茶忙点头:“贺郁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晚晚姐的。”
    挂断电话,小茶回忆贺郁的话,满脸疑惑,小声嘟囔着:“马上就到,到哪儿?”
    她刚放下手机,突然福至心灵:“贺郁哥跟大桥来福城了!”
    小茶急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俞迟。
    *
    半个小时后,俞迟在酒店门口接到了贺郁。
    刚下车,贺郁就问道:“晚晚怎么了?”
    俞迟反应很快,带着贺郁往酒店电梯的方向走,回答他:“状态不太好。”
    电梯门开,大桥先进去,按着电梯的开门键,不让门关上。
    俞迟和贺郁依次进入。
    贺郁:“请医生了吗?”
    俞迟按了钟晚楼层按钮:“钟晚不让,综艺录制结束回来就睡了,估计是因为蹦极的原因,看明天状态,如果还这样,就带她去医院。”
    叮——
    电梯门打开,三人走到钟晚房间门口,按了门铃。
    小茶开门,看着贺郁,乖巧地喊了他一声贺郁哥,俏皮地朝他身后的大桥眨眨眼。
    贺郁轻嗯回应,抬脚越过她,往房间里面走。
    小茶也准备跟着往里走,
    她刚走一步,就被俞迟给拽着离开房间:“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大桥贴心地关上门。
    *
    柔软的大床上,钟晚睡在一侧。
    贺郁放缓脚步,摘下口罩,轻蹲在钟晚旁边,看她安静的睡颜。
    她妆已经全卸了,此刻嘴唇有些苍白,眉头紧锁。
    贺郁眉心也跟着皱起来。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上钟晚拧紧的眉心,想要安抚她的难受。
    又怕把钟晚吵醒,他很快放下手。
    片刻的功夫,钟晚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密密地冷汗,脸色更加惨白。
    他抽了张纸巾,给钟晚擦汗。
    隔着一张薄薄的纸,贺郁感觉自己仿佛碰到了一片岩浆。
    贺郁内心一慌,手附上钟晚的额头。
    她的额头很烫!
    贺郁急忙拿过手机,给大桥打电话:“问一下酒店有没有退烧贴,叫一辆车,晚晚发烧了!”
    电话那边传来小茶的惊呼声:“不可能啊!刚刚还好好的……”
    贺郁挂断电话,急忙把高烧中的钟晚叫醒。
    “晚晚,晚晚,醒一醒,我是贺郁。”
    钟晚睡得很不安,听到贺郁的喊声,她艰难睁开眼睛。
    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贺郁给她擦着冷汗,眼底浮现出心疼:“我来晚了。”
    疼痛在一瞬间将钟晚吞噬。
    钟晚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灼烧,她痛地蜷缩在一起,紧紧抓着贺郁的衣服:“贺郁,我好难受。”
    贺郁用冷水浸湿毛巾,给钟晚物理降温,看她紧咬下唇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贺郁怕她把自己咬出血,伸出胳膊递到钟晚唇边让她咬着:“乖,别咬自己,会疼。咬我的胳膊,就不疼了。”
    灵魂仿佛在被碾压拉扯,钟晚痛到意识几乎全无。
    仅存的一点意识,就只能听到贺郁的话。
    第728章 钟晚,你的脸……
    钟晚张口咬住面前白皙有力的小臂。
    冷汗一层一层布满额头。
    纸巾打湿一张又一张。
    钟晚浑身烫的吓人。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痛到最后,她直接昏倒在贺郁怀中。
    贺郁抱着钟晚,声音发颤:“晚晚,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酒店门打开,大桥刚跟小茶一起跑上来。
    大桥:“哥,车快要到酒店门口了。
    小茶摸了一下钟晚的手,惊道:“怎么这么烫?!”
    贺郁没时间解释,抱着钟晚大跨步朝电梯走过去。
    小茶和大桥也急忙跟在他们身后。
    进了电梯,小茶把退烧贴打开,给钟晚贴在额头上。
    *
    车辆极速行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车内所有人精神紧绷。
    退烧贴没有半点作用,钟晚身上依旧烧得厉害。
    俞迟又给钟晚换了一副退烧贴:“她怎么烧的这么严重?”
    贺郁一只手紧握住钟晚的手,另一只手把她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到一旁,沉声回道:“突然发烧。”
    大桥坐在副驾驶上,回过头,怜惜地看着紧闭双眼的钟晚,抿起唇。
    继而他又看到贺郁手臂内测的两道极深的渗出血的牙印。
    他连忙问道:“哥你胳膊怎么了!”
    俞迟的注意力这才从钟晚身上移到贺郁手臂上。
    她皱了皱眉:“钟晚咬的?”
    贺郁连看都没看自己胳膊一眼:“没事。”
    他本以为,这样就感钟晚所受之痛。
    可他知道,钟晚承受的痛,一定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剧烈。
    不然,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开口说难受。
    贺郁深深地感觉,钟晚绝对不是单纯地发烧这样简单。
    *
    眼前是雾蒙蒙一片。
    钟晚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一片空地上。
    这是哪里?
    钟晚站在原地,左顾右盼。
    入眼可见的,只有白茫茫的烟雾。
    突然,一道嘹亮的哭声将整片雾气扫荡开。
    钟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家医院的产房内。
    嘹亮的哭声是医生怀中的婴儿发出的。
    男人紧握着手术台上女人的手,他眼中含泪:“老婆,还疼吗?”
    医生抱着婴儿笑道:“恭喜,母女平安。”
    女人声音虚弱:“想看女儿。”
    钟晚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那是年轻时的林业国和刚刚生产的钟柔!
    眼前的画面陡然转变。
    钟晚怔怔地看着眼前再次改变的场景。
    钟晚姥姥家。
    一大家人坐在客厅里。
    林业国抱着六个月左右的小女孩,把她逗得咯咯笑。
    他慈爱地看着怀中的小女孩:“晚晚宝贝,乖,叫爸——爸。”
    钟柔拍他一下:“女儿第一次开口,当然要喊妈妈了!”
    她笑眯眯地亲了小女孩一口,声音温柔:“晚晚宝贝,喊,妈——妈。”
    姥姥不满意了:“我是晚晚妈妈的妈妈,晚晚当然得先喊姥姥。”
    “先喊奶奶!”
    争论不休,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小女孩,教她开口讲话。
    小钟晚吧唧着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脸上还有婴儿肥的林知深,艰难地说了人生第一句话:“哥哥。”
    钟晚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客厅一角,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一面。
    没有人能够看到她。
    所以,她现在看到的一切,是原身出生后的生活吗?
    眼前的画面开始像两倍速播放的电影一样,在钟晚面前快速播放起来。
    别墅大门打开,穿着校服的少年背对着夕阳走进。
    四岁的小奶娃小心翼翼地从楼梯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往别墅门口跑,一声又一声地喊:“哥哥放学,要抱抱。”
    ……
    “小姐,您就在一旁站着,这些东西,让我们来做就可以。”
    十二岁的姑娘,已出落地水灵漂亮,却没有小时候那样活泼开朗。
    她面色平淡:“不用,这是我的家庭作业,今晚的晚餐,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