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只知道曾经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文里竟然没有一个举足轻重的女性角色,才随便加了个太后。而这太后年纪轻轻,在先帝落日西沉之际才坐上皇后的位置,没两天便成了太后。她是裴钱的亲女儿,确不确定不知道,但是裴钱没阉干净是确定的。
    大雨之中,李南淮住进了新的府邸。雨落屋檐,啪啪作响,像是急促地想要穿透这间屋子。这看似寂静的府邸,关的严严实实。
    谢熠秋故意赐给李南淮一个陈年旧府,是先帝时期的禁军统领卫家的。这里曾发生过灭门惨案,被大火烧了,后来重新整修。但也闲置了,没有人愿意收了这里,说是怕有冤魂出没。
    只是李南淮从来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若是真有,他自己便是命硬之人,还怕镇不住这里的小鬼?就算是黑白无常到此,怕是也难以将他索走。
    若是真要索命,也不该是那些莫须有的东西,而是人。
    咯咯咯的声音走头顶传出,又或许是四面八方,难以分清方向。点燃的蜡烛忽然一摇,像是有风吹过,明亮的寝屋忽的一暗。
    李南淮只管坐在案前,饮了口泡的浓烈的茶,随后继续看书写字。
    突然一只冷箭射中了身后的木柱,烛焰忽的暗淡下来,随后又明亮起来。李南淮抬眸,只见莫影护在身前。
    下一刻,外面的踩水声逐渐大了起来,好似有不少人,屋顶上的脚步声也逐渐狂放,不再小心翼翼。几支箭射进来,都被莫影拦下,李南淮从容不迫地起了身,手上的剑不知何时出了鞘。
    帝京之中,恨他的人不在少数,上到皇帝本人,下到小官小吏,反倒是百姓拥护他。那些人本以为李南淮已经穷途末路,刀架颈侧,没想到竟死里逃生。他们必然不会放过。
    但如今还是不能确定到底是谁这么着急想让他死,竟然在皇帝赦免他之后公然刺杀。
    射杀未成,外面人便带着刀破门而出。
    雷声阵阵,轰隆隆如石破天惊,血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低洼处流下,原本的地方除了躺着几具尸体之外,看不见了血迹。
    莫影心狠手辣,刀刃从刺客的脖颈上落,只见一个落单的急忙往外跑去,莫影正欲去追,李南淮抬手道:“留活口,让他回去。”
    敢在李南淮被释第一天就出手刺杀的人,绝对不简单。但李南淮从来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暗地里指使刺杀的人既然敢做,他李南淮就敢把事情闹大,让皇帝看看,有人的胆子大的很。
    那刺客灰溜溜地回去,定然是要回禀指使他的人,也正好免了李南淮亲自说。
    莫影点点头,随后将刀插回,冒雨出去了。
    大雨滂沱,在夜里看不清前方人逃窜的身影,那刺客受了伤,跑的也不快,只是急促地逃命,莫影便故意放慢速度。
    周遭的树影融在了大雨里,叶子上奏着啪嗒啪嗒的巨响,一声雷鸣,只见前面逃窜的人影突然停了下来,恐惧的呼吸声混在了深林里,下一刻便倒下去了。
    莫影见状,急忙赶过去,却只见方才明明已经倒下的人影定定地立在原地。
    第10章
    直到走近去看,才见那站立的人刀尖上往下滴的血。
    那人抬头看见了莫影,嘴角似乎神不知鬼不觉地笑了一下,透着红血丝的眼睛隐秘在了浓密混乱的毛发之中。
    李南淮等着莫影回来,这时候听见了门外两“扣扣”的敲门声。
    “殿下。”
    李南淮道:“进来。”
    莫影进来之后,神色微妙,往一旁挪了半步,便见身后跟进来了一个人。
    李南淮并未看过去,只是垂头倒茶,“知道是谁指使的了吗?”
    “世子。”
    只闻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李南淮顿住,抬头望去。
    来人衣衫不整,浑身湿透,皆是污垢,泥水拖在地上,面目已经分辨不出来是男是女,甚至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不是个人,但从声音来看,绝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李南淮连忙起身,只见那人连忙下跪,沉沉地呼吸着,不知是喜是忧,他看着李南淮,声音颤抖:“三年不见,世子已有将军当年的风姿了。”
    十九岁的年纪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纪,只是李南淮不比其他富家子弟,他是养在帝京里的质子,从小便是不自由的。
    李文弘是生活在西北的雄鹰,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论打仗,他比他这儿子要厉害,但若是论心思,他绝对比不上这个活在遍布豺狼虎豹的帝京的儿子。
    若不是心思少,李文弘也不会被扣上叛国的罪名。
    李南淮有当年李文弘的风姿了,或许是父子长相一样的俊美,又或许是多了一种在泥垢里摸爬滚打、经历万事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