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靠顾濯除掉北明的毒瘤——裴钱。曾经多少事,都是出自裴钱之手,蛊惑谢熠秋残害李氏一族,安排自己的亲闺女钳制日暮西沉的先帝,做了太后,控制谢熠秋。到如今的一切,宁枕山险些步了李文弘的后尘,莽蒙王子在北明如同臣子......
    谢熠秋作为北明的皇帝,邻国只看得见他,敌国更不会看见其背后的推手。裴钱算是最难搞的毒,藏在最隐秘的黑暗处。
    毒瘤没了,北明在昏君手里也难以再维持下去了。
    顾濯知道了,这是一盘大棋。裴钱一生老奸巨猾,却不知自己养了个莽蒙王子。裴钱把他当成一颗棋子,可以控制皇帝心神的棋子。皇帝会因为念旧情而留着他,也会因为对玄学神佛的崇奉而信任他。
    李南淮因为顾濯的长相,早早便认定了他一定会为他所用,果不其然,顾濯从开始便一直在演戏。身在皇帝身边,心却想着怎么帮李南淮反叛。
    两人莫名其妙达成一致,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水珠顺着脸颊滑下,流进衣领,顾濯开口:“殿下说的话,臣没有不信的时候。臣曾听闻殿下于帝京之中一骑绝尘,倾世倾城,曾经那种张扬桀骜,如今竟也都沉了下来,想来陛下也应该不再疑心殿下了,臣在陛下身边,知道该怎么做。”
    顾濯换了身干净衣裳,两人才前后脚回了宴席。
    殿中虽然奏着歌舞,顾濯却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气氛。谢熠秋坐在龙椅上,毫无神色,眼神中却不乏冷厉,见顾濯回来,只是冷冷瞧了一眼。
    那莽蒙的大王子顾尔金早已不见了人影。
    这场面可真是漂亮,若说单独一个李南淮出去不会引人注目。顾濯跟着出去,还有一个顾尔金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如今看,竟是三个人都出去了,只剩皇帝陪着一群顽固老臣。
    李南淮却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朝着他举杯。他就算是演戏给谢熠秋看也不能冷着他,便以“为臣的本分”回敬。
    方才才说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张扬了,现在看顾濯还是想的太天真,西北长出来的人,就算是推上了断头台,也学不会低调处事。
    谢熠秋松垮着眼,道:“朕乏了,卿等自娱。”
    殿中官宦只得自己留在这里,恭送了谢熠秋,顾濯本以为能松口气,毕竟看着谢熠秋那张脸就食不知味,难以下咽,总觉得上面那位一贯的阴晴不定,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跟顾濯想的一样,谢熠秋瞥了一眼顾濯,道:“玄师随朕去。”
    顾濯有些懊恼,怎么净把一些臭毛病加到了谢熠秋身上,现在真是自讨苦吃。
    他却只能笑着脸顺服着,咬咬牙跟着去了,只见对面的李南淮不怀好意地做了一个“保重”的嘴型。
    这熟悉的场景,莫不看在莫影的眼里,他皱眉,凑到李南淮耳边,悄声道:“殿下,这顾玄师与陛下……”
    李南淮轻哼一声,毫不在乎,“他故意做给我看他有多么看重这个玄师,却不知引狼入室,这狼竟表现的人畜无害。”
    当年谢熠秋待他,不也是如此吗?如今还不是丢弃一边,样子做给别人看,委屈自己,也是真愚蠢。
    李南淮唇角微起,像是讥笑,“料他也不敢真做出什么,懦弱又愚蠢。在他眼里,我与顾濯云泥之别,他身娇体贵,怎甘心受辱。”
    后殿之中,谢熠秋揉了揉额,似乎全然忘记了身边还跟着人。
    顾濯见谢熠秋抬眼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眸中似乎瞬间多了些冷厉,如冰一般瞬间蔓延。
    顾濯站着纹丝不动,谢熠秋遣走了侍从,修长指尖敲了敲身边的檀木床,开口:“朕何时要你站着与朕说话?”
    难不成是让他坐着吗?顾濯惊了,这动作,这意图……回想几日前,他竟然睡在龙榻上,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难不成谢熠秋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又或是已经到了能与民同乐,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顾濯心里想着不合适,身体倒是诚实,还真打算过去。
    只是还没等动,便见谢熠秋厉声道:“玄师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第15章
    顾濯怕是已经佛系到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低微的臣子,待他反应过来,连忙下跪,“臣知与陛下身份有别,不敢近身。”
    “顾濯,殿前人各怀鬼胎,或是青甘,或是莽蒙,亦或是朕身边的人,包括你。朕早说过,朕留你一命,并不是叫你恃宠而骄,而是叫旁人看着,你做小伏低,能得到什么。”
    帝王之相少了几分威严,反倒是说的面红耳赤,谢熠秋凑近些说,“你与李南淮私自勾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可知他待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