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道:“如此看来,成为众矢之的也未尝不好。”
    “未尝不好?”李南淮呵呵笑着,“倘若顾玄师成为众矢之的呢?玄师从一开始就这样帮我,我却未见过你失去过什么,反倒是我步步为营,一度遭人刺杀。倘若你设身处地,你我还会敞开心扉说话吗?”
    “那要问殿下了。我若设身处地如你一般,你能设身处地如我一般吗?倘若不能,殿下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两人面对面说话,也不管寒风往自己衣领里钻。
    李南淮眉眼间生出意味不明的神情,舒笑一声,“玄师说会保我,能否让我看看,你怎么保我?我不怕死,也不怕让别人去死,但若我不择手段,也要在这时候杀了谁,玄师该当如何?怎么保我?”
    “那我只能也不择手段了。”
    李南淮瞬间畅快,朗声道:“好,今夜亥时,你我都看一看彼此的手段。”
    夜里的风空空地吹着光秃秃的枝丫,顾濯脚步轻盈,来到了李南淮的帐外,却不见李南淮,只见莫影还是如平常一样一身墨色,将人叫进去。
    顾濯一进去,莫影便把一身衣裳丢给顾濯,他一瞧,这竟是今日李南淮身穿的那件。
    “殿下在哪?”顾濯问。
    “殿下要玄师待在这里。”莫影边说,边将炉火烧大,让帐子里暖暖的。李南淮是不怕冷的,他平时也很少烧炭,但今日临走时专门嘱咐莫影说:“顾玄师怕冷,记得把火烧的旺一些。”
    帐子里暖着,莫影的脸却是冷冷的。殿下何时这样了解一个人?竟然连谁怕冷都记得清楚。
    在莫影还在疑惑的时候,顾濯已经换好了衣裳,他想起今日白天李南淮说的话,问:“殿下要杀谁?”
    莫影又疑惑了,顾濯竟然知道李南淮要去杀人?这种事情,李南淮从来都是做的滴水不漏的,更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但是李南淮临走时候还是嘱咐他,说:“不管顾玄师问起什么,都如实交代。”
    “仝恕。”
    顾濯好似并不奇怪,仝恕这个人本就是个狗腿子罢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开恩了。
    但是李南淮冒这么大险深夜出去,就是为了杀一个仝恕?还是为了试探顾濯,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帮他?毕竟在旁人眼里,他与仝恕都是裴钱的人。所以李南淮可能只是想看看顾濯的态度。
    莫影又道,:“还有,锦衣卫指挥同知魏霄。”
    魏霄?
    顾濯愣了,这人他从没有注意过,但在他的印象里,他确实设置过一个叫魏霄的人。难不成李南淮是与这个魏霄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一个是孤身前往的李南淮,一个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南淮这么做无非是以卵击石。
    他到底要干什么?
    顾濯坐不住了,小打小闹的他可以解决,但要刺杀一个三品锦衣卫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濯刚起身,便被莫影按了回去,“殿下让玄师在这里等他。”
    “他是要自寻死路?!还是闲得蛋疼?他与那魏霄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现在动手?”
    “嗯。”
    “以卵击石,毫无章法。”顾濯忿忿道。
    本是乌黑的一片天明亮了起来,外面燃着火光,顾濯急忙站起身来,询问:“外面是什么情况?”
    人声隐隐约约,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来人被李南淮留下的侍卫拦住,那人却在火把的照耀下盯着帐子,冷冷地拿出一块金令,高声道:“锦衣卫指挥同知魏霄,前来查人!”
    顾濯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从未见过什么魏霄,但是听这气势已经开始感到害怕了。
    莫影连忙领着顾濯从后面出去了,还是能听见魏霄声音高亢,“世子殿下若在帐中,不妨出来说话!”
    顾濯一边往外逃,心里一阵惊慌,心说这下完了,李南淮这是把他往死里坑啊!
    还好莫影是个机灵的,能把他送去出。
    只是没想到,周围竟然林立了这么多锦衣卫!在各个帐子之间守着,顾濯从小道穿越,却总是能遇见,便赶忙躲避。
    顾濯逃跑之时,或许是因为心慌,脸上冒了汗,只觉神情恍惚,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惊慌之下正巧被前面巡逻的锦衣卫瞧见了。
    莫影一看,急忙挡在顾濯身前,那锦衣卫手上刀刃出鞘,与莫影打斗起来。
    莫影一身黑衣,在夜里看不清晰,顾濯只觉得这身段也是绝佳,怪不得能当李南淮的侍卫。
    顾濯急忙要走,却见这两人的打斗吸引来了别的锦衣卫。
    “在这!”
    顾濯慌了,那莫影似乎打得把他忘了一样,他就像是被丢弃在一堆饿狼里。
    下一刻,顾濯被狠狠钳制住了,莫影这下看见了,但见越来越多的锦衣卫追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了,便连忙飞檐走壁一般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