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锦衣卫兴师动众,已经惊扰了那些人,但魏霄只道:“查,看这北苑之中昨夜有谁没老实待着。我既奉了陛下的命,那些个王公贵族,难道还能阻止我办案不成。”
    说罢,他便领着一队人急匆匆地赶到昨夜去往的地方。正见李南淮出了帐子,活动着身子,像一个闲散王爷。
    李南淮见这么多人来,扫了一眼,轻轻一笑,“我去如个厕,倒也不用你们这么大阵仗来侍奉。”
    魏霄冷着脸,但地位尊卑还在,便只能恭维道:“让世子昨夜受惊,特来赔个不是。”
    “哼呵呵,”李南淮微微眯眼看他,走近道:“魏大人竟也有低头赔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也学不会低头呢。”
    魏霄的脸是阴沉的,像他平常一样,而李南淮总是喜欢一副轻佻的模样,纵然自己是个世子,也丝毫不见端正。
    “世子,昨夜之事是我唐突,但左思右想,还是怕那刺客伤了你,今日特来看看,也顺便问一句,世子昨夜为何那么惊慌失措?若当真是被我手下这些人吓着了,我自然会让他们赔罪。若是吓坏了,陛下怕是要拿我开罪了。不过,殿下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吓到吧?”
    李南淮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家子气。陛下如今的情形,裴钱轻贱他,奴才也能轻贱他,朝廷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不知多少老鼠都是披着一张好看的皮,实际上蛇鼠一窝。魏霄,这桩桩件件,有哪一样不是拜你这颗鼠胆所赐?如今你在我面前,口口声声手下的人做事不周,我看是你从来就没改过。你如今站在这里,竟也敢说我能被吓着。”
    李南淮像是要扒掉他的一层皮一样,想看见骨肉,步步紧逼,只见魏霄沉了一口气,道:“当年之事,非我所愿。”
    李南淮哼笑,“非你所愿?若不是你通风报信,我与陛下,当年的太子,怎会受奸人所害?你说你一身本领,顶天立地,却是一肚子的草包。”
    魏霄难以再听下去,“李南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我公事公办,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你若有什么委屈,那时候便应该说出来。现下说给我听,怕是没什么用。”
    第22章
    北风潇潇,魏霄带人离开,只是叫人将仝恕的尸体收了起来,上报皇帝一下,起码要让人知道,但对外宣称的却是谏议大夫仝恕夜深行走没注意脚下,溺水而亡。
    一次不欢而散,魏霄放过了李南淮,就当再次弥补数年前那不虞之隙。
    六年前。
    那是先帝身子最不好的时候,也是一个帝王在临近日暮时最多疑的时候。
    先帝为了给谢熠秋铺一条安稳的道路,自知老臣之于新帝,绝对是绊脚石。即便是对社稷有功之臣,越是权势大的,他越是会不放过。
    所谓兔死狗烹,便是帝王之道。
    当时的禁军统领卫景良,乃是从先帝潜龙之时便跟随先帝的臂膀,一直备受恩宠。先帝病危,卫景良率五千禁军守卫皇宫,不得任何人出入。
    一日卫家来了人,是宫中的使者。“奴婢是裴总管的徒弟嵇章德,师傅眼下守在陛下身边走不开,特遣奴婢前来传唤。陛下急召,望统领大人速去皇宫。”
    卫景良一听,怕是皇帝的身子不好了,便急忙前去。
    “陛下不仅召唤了统领大人,也召唤了别的大人,陛下怕是有急事相托,统领大人还是别带手下的人前去了。奴婢已备好车马,望大人速去。”
    酉时末,此时正是深冬,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皇宫之中灯火通明,守卫的人依旧罗列着。宫中奴婢下人有的神色匆匆,都不敢高声说话。
    从太子东宫出来的人更是满脸的惊慌,却被稍微年长的太监给压下来。
    嵇章德带着卫景良从狭长的夹道穿过,只见卫景良匆匆赶过去,嵇章德在一旁跟着,缓缓道:“统领大人且放宽心,陛下见着大人定会心安。”
    夹道之中逐渐暗淡,且不见下人经过,也没有宫廷侍卫或是禁军,空荡荡的。
    只闻一阵风声,卫景良猛然抬头,头顶高墙跳下几人,手握利刃,将自己围了起来,随后便见嵇章德站在了远处,夹道两头铁甲声轰隆隆传来,一支冷箭直穿寒风,正中卫景良德胸口。
    百姓不知,他们的一国之君已经只剩一口气,除了裴钱,也无人能见到这位帝王最虚弱的姿态。
    带着刀剑的禁军就如刚才杀死卫景良一般,闯入太子东宫,却不见任何人影。
    宫外,白天从皇宫中偷偷溜出来的几人,一个是堂堂太子谢熠秋,一个是青甘世子李南淮,还有一个是禁军统领的长子卫扬,余下两个是太子的侍卫魏霄与魏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