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性就是如此,比能力比不过旁人,却多的是聪明。旁人看着聪明,皮囊之下却皆是蠢笨。
    顾濯原以为余苗就算比完了,没想到竟有人提出异议。“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他方才磨蹭了半天,一定是在箭上做了手脚!”这男人大呼小叫,引起了身边其他男人附和。
    余苗只是把弓箭一放,道:“比试看的不是年龄,是本领。你若是有异议,也应该说你技不如人,而不是说我年龄小。况且,我年龄不小。”
    男人道:“年龄小才想着耍小聪明,你以为官爷看不见吗?方才别人在射箭的时候你死死盯着人家看,难道不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台子上的魏畅皱眉,刚要说什么,却被顾濯阻拦。
    余苗说完便连眼神都不留就走,那男人紧紧追着,咬牙切齿,道:“官爷!您难道不查一查?!这其中定有蹊跷啊!”
    魏畅坐着不说话,这男人便穷追不舍,站在场地里,剩下的人窃窃私语,恨他阻碍了自己上场。
    余苗一言不发,站回该去的地方,谁知那男人发了难,正要对他大打出手。
    这时候从台子那边传出一阵笑声,顾濯起身,道:“好!敢于提出质疑,未尝不是好事。”
    余苗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身子微微一动。
    只见顾濯走下来,走到这两人面前,眼神似乎柔和地扫过余苗,而后停在了那男人身上。
    男人一惊,“官爷。”
    顾濯身旁的侍卫厉色道:“这是顾玄师,说话时候可想清楚了!”
    顾濯抬手,道:“你有什么不满,不妨悉数说出来,让场上的人给你们评判评判,才不失公正。”
    男人一听,想着自己可能受到了官爷的庇护,便硬了腰板,道:“草民不满的只有一条,他方才死死盯着别人看,上场后又磨蹭半天,难保他没有对那弓.弩做什么手脚。草民方才射箭都有些吃力,为何区区小儿能这么稳地端着□□?顾玄师难道不查一查?”
    他刚说完,只见顾濯身边这侍卫一脚踢在了男人地腿弯出,男人一个没留神便跪倒在地。
    男人瞬间气急败坏,指着那侍卫,“你!顾玄师没要你这么做,你一个奴才,何敢如此?!”
    顾濯轻笑一声,淡淡道:“这是御前侍卫,陛下特让他来跟着我。陛下赏他千金食邑,良田百亩,你口中的官爷尚且都要礼让他三分,你竟敢脱口而出一个‘奴才’?”
    男人倏然惊慌失措,看着侍卫冷如铁青的脸,赶忙道歉。
    顾濯道:“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东西,一身软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误之!”
    “在!”误之立马应声。
    “给我查!昨日是谁在主持,竟叫什么浑水摸鱼的东西进来了。”
    误之赶忙抱着册子哗啦啦翻了起来,高声道:“北镇抚司总旗,杨贞。”
    那男人瞬间惊慌。
    “好。”顾濯转脸看向这男人,“你说你尚且拿不动弓.弩,那弓.弩才多重,我看你是骨头太软,轻轻一碰便跪倒在地,毫无强硬之势。看这别人比你厉害,便见不得旁人好,如你所说,那我北明岂不是人人都是庸夫!”
    “官爷!玄师!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你说盯着别人看就是没有规矩,迟迟不发就是没有规矩,我倒要问问,哪一条规矩写了不许这样做?我北明要选拔的是智勇双全的人,而不是找毛病挑刺的懦夫。”
    周围看热闹的人怕是早已看不过这男人的做为,纷纷道:“玄师!这人前两日便几番嘲笑我们什么都不懂,比他弱的他瞧不起,比他强的他又多番挑衅。我们打算上报官爷,他却说上面有人庇护他!他连一个少年都比不过,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嚣!”
    男人气急败坏,“玄师面前你也敢污蔑我!”
    一直沉默的余苗终于开了口,“难道不是吗?”
    那男人失了语,一时哑言,顾濯抬手,叫人将他拉起来,高声冲着魏畅到:“魏大人,你来说说,扰乱比赛,该当如何?”
    魏畅急忙起身,道:“应当剔除名册,取消资格。”
    “玄师!你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你可去找杨贞大人,他可是北镇抚司的人!”
    “哦,”误之扬起尾音,“你说的是那个总旗吗?就算是他来,也得恭恭敬敬听咱们玄师的话。”
    顾濯盯着这个男人,“你叫什么?”
    “杨……杨浩。”男人结巴地回答。
    直到比试完,顾濯给魏畅告了辞,让误之把余苗叫到自己那里。
    余苗见到顾濯便拱手相拜,“多谢玄师搭救之恩!”
    顾濯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肩膀高的少年,只是柔和一笑,“你说的是哪一次?上次你被带走,我并未救过你,这一次你被人构陷,也是那人自己找的,我也并未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