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大军出征西南,领头的是一个无名将领。半路停下休整之时,李南淮遭人暗杀,他手起刀落取了那人性命,仔细一看,竟是军中人士。
    日头晒热了皇宫中的地砖,谢熠秋正批阅奏章,手边放着一盏清凉解暑的凉茶,便见宫人带着急报一路小跑过来。
    谢熠秋将急报丢给顾濯,道:“念给朕听。”
    “上面说,世子殿下在费州城下砍了统领的头,把二十万大军收归己有。”
    谢熠秋将手上的折子丢给顾濯看,道:“这急报竟然还没有朝中文官的折子来的快。”
    顾濯看都没看,道:“他们自然不知道世子殿下手里的虎符是陛下给的,还以为殿下是陛下的心头之恨呢。他们着急煽风点火,却不知世子殿下已经为陛下所用。”
    谢熠秋道:“那些上书对李南淮口诛笔伐之人肯定是得了某人的信,与裴氏一党。正好让朕看看,朝中到底还藏了多少蠕虫老鼠,尊的竟不是朕。”
    顾濯看了一眼这厚厚的一摞折子,道:“不忠之臣换掉就是,臣不仅可以做陛下的耳目,也可做陛下的手,替陛下了结了这些人。”
    两月之内,李南淮带兵收复边郡,另立郡守,将倭贼赶回海上。
    一时间,朝廷的风向又变了,起初那股对李南淮不满的声音几乎瞬间销声匿迹,但不是那些人换了想法,而是朝廷换了一批人。
    当初裴钱在朝中养的那些水军竟在两月之间就被顾濯收拾的一干二净,要么就是在家中暴毙而死,要么就是抱病致仕,再有者竟说自己未来三十年在朝廷上水逆,自请辞去。
    朝廷任用了新登科的状元郎与探花郎,又挑选了不少才子佳人。曾经朝中老臣被换了下来,剩下的一些要么就是墙边草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要么就是坚定的谢熠秋拥护者,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
    朝廷走狗一清,谢熠秋为了李南淮收复边郡立下大功,也为了其能更名正言顺,为其赐爵清宁侯、安武大将军,与辜泽宽同级。
    又过不久,宫人带着新的军报钻进阳神殿。
    本以为又是什么大事,结果打开一看,竟是一首小词。
    疆北雪,长山巅,
    飞雁伴风烟。
    烈马长嘶沙场上,
    落雪轻点甲。
    清宁过,奔涌处,
    铁索山崖路。
    倭贼闻侯皆丧胆,
    不敢望天都。
    李南淮曾在北明的最北端领兵,驻守雪山,见过荒芜。如今又在北明的最南端打仗,也算是见过北明自北向南六千余里山河风光的人了。
    这小词不知是哪里来的,说的却是句句属实。
    谢熠秋将其搁置在一旁,顾濯道:“这看起来像是童谣。”
    “朕重新给他殊荣,若是他还恨朕,朕应该怎么办?”
    李南淮声势渐大,近乎能与曾经的自己比肩了,童谣也开始重新吟唱了这位世子。
    “清宁侯定会记得陛下的恩典。”
    李南淮被“青甘世子”这个身份困了二十余年,这三年在帝京也是受尽白眼。谢熠秋给他的教训够多了,如今封他为侯,既是想让他重新掌权,更是想让他为自己所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北明皇帝给他的,他要安分守己为谢熠秋铲除异己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顾濯不再唤他殿下,也是告诫。
    这些年的深情与恨意化作了烟尘,在君臣之间飞散。蛊毒在心口蔓延,谢熠秋不再恨给自己下蛊的人,转而利用他为自己巩固江山。年少时的疯魔少了易碎的棱角,在一次次明枪暗箭之中磨作圆滑又锋利的刀刃。
    有人想要回自己的江山,有人想替父报仇。青甘的月光照耀着沉睡数年的将士的尸骸,北明的权柄终究要回谢氏手中。
    顾濯紧绷了三四个月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片刻。直到系统再次蹦出,告诉他剧情有了大幅度进展,剧情值一下增加了一万,他就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手中沾染的鲜血全都是值得的。
    只是心中总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不像曾经自己随便写死几十个炮灰一样爽快,而是深重的负罪感。
    卷二 风簸
    第47章
    谢熠秋的身子时常不舒坦, 断断续续吃着太医院开的补药。虽说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当年是被李南淮下了蛊毒,单凭太医院这些没用的东西是绝对治不好自己的。
    太医院的人不敢声张,顾濯也不能卖了韩太医, 只能装作不知道。
    天色泛白,素月西沉,顾濯早早起身去了太医院,进了门便闻到一股呛鼻的气息。
    韩司尘一见到顾濯进来, 连忙叫身边的小太监轻扇着点火,过来道:“玄师,陛下的汤药已经熬好, 待会儿自会派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