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开了,一双大手将自己提了起来,几只狗便害怕的躲在了角落。
    小顾濯抱着裴钱的腿苦苦哀求,“义父!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
    裴钱冷言冷语,“等你何时想明白了什么叫‘策问’,什么叫‘对策’,义父便何时把你放出去。”
    “策问就是……陛下问话,对策就……就是以经学或政事对答……”
    裴钱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脚将人踢倒,随后关门而出,牢牢锁着。
    小顾濯急忙趴在门上大喊:“义父!我害怕!我害怕……”
    顾濯倚靠在墙壁上冒着冷汗,他在梦里看到小顾濯一身血迹地被拉了出来,那时候狗的身量也小,但牙齿也足够锋利。
    一张陌生女人的脸抱着小顾濯抽泣,用自己身上脱下来的锦绣衣裳包裹着昏迷的小顾濯。
    “二殿下……奴婢对不起您……”
    刚刚昏迷醒来的小顾濯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裴钱。
    裴钱肥硕的身子坐在太师椅上,“可有想明白了?”
    “对策就是……惹皇上高兴……”
    这次,裴钱哈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赏赐了热乎的吃食和干净的衣裳。
    顾濯以为这孩子一辈子只经历过这一次,没想到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被关在这里的次数愈发多了,有时甚至被关上一两个月。
    而曾经体量小的狗也逐渐长成了恶犬,一次又一次折磨着他。
    后来那女人病死了,被丢在了这狗窝附近的焚尸场。那女人本想着死前再见一面顾濯,没想到顾濯一直被关着出不来,裴钱也不许她来探视。
    直到顾濯从前来送吃食的小太监嘴里得知了自己娘亲死了的消息,他吵吵嚷嚷地求着裴钱放他出去。
    谁知道裴钱却下令杀了这个小太监。小太监一直负责给他送饭,时间长了也就熟络了,本想着可怜顾濯把事情告诉了他,却没想到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而顾濯也时常活在痛苦之中。
    后来裴诗冉对谢熠秋的心意败露,先帝为了制衡裴家势力,不愿裴家女儿成为自己儿子的皇后或是后妃,也不希望裴钱用她与其他家族联姻,便干脆收入自己后宫之中看着,起初她只是个低微的妃子。
    圣旨下来的那段时间,裴钱把裴诗冉关在府上。李南淮曾几次爬墙进来,被发现后便又着急逃跑,阴差阳错躲到了焚尸场。
    女人惨白的尸体已经冰冷,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血书,上面血淋淋地写着几个字——
    “寒痣暑隐,吾蒙二王。”
    李南淮在几次逃跑中爬上过关押顾濯的这间房子,从一面小窗中见到过他。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被关起来了?”李南淮顺着窗子问道。
    顾濯干裂的唇艰难地开口,“顾濯。”
    这个名字是养他的娘亲给他起的,因为这是中原人的名字。至于他原本的名字是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他从记事起便叫顾濯了。
    李南淮不可怜他,他是裴钱的义子,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李南淮偶尔也见过他锦衣玉食的样子,只是想起他时常被关在小黑屋里,可笑极了。
    .
    顾濯醒来的时候,小太监已经送来了饭。他垂着发烫的头,瞥见了四周那几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但它们却只是老实趴着,丝毫没动弹。
    顾濯心想,它们怕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嘴是张不开了,张不开嘴就吃不了饭,吃不了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会死,所以索性不动弹了。
    第53章
    韩太医从阳神殿中退了出来, 正巧在殿阶下遇着了锦衣卫指挥同知魏霄。
    韩司尘见了他便弯腰打拱,魏霄问道:“陛下身子不舒坦吗?”
    韩司尘抚了把胡子,不失礼道:“这些日子寒气来的快, 陛下前些日子又在祭台受了惊,身子骨弱了点,难免容易受凉。”
    魏霄放心似的点点头,“那便劳烦您多多照顾。”
    韩司尘立马受宠若惊一样拱拱手, “咱这一辈子的衣钵都是陛下给的,对陛下本就该精细小心着,自然不会让陛下有一丁点的不舒坦。”
    待两人分开, 韩司尘才松口气。方才殿中把脉, 陛下服用了此木大师给的丹药这些日子, 竟然丝毫作用都没有, 着实令人没了头绪,只能让陛下暂且先喝着以前用的药。
    只是他方才出来没注意, 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了药味被魏霄闻着。
    殿中的谢熠秋披着外衣颇为头疼地看着辜泽宽源源不断递上来的折子, 道:“边郡劳苦, 朕衿恤辜泽宽在战场上失了手臂, 让他在家歇着, 不必来见朕, 他却有着足足的精神叫人给朕写折子,跟朕抱怨他多么委屈, 又跟朕说是李南淮害了他。”
    魏霄道:“清宁侯是陛下封的,也是陛下派去边郡的。辜大帅在边郡驻守数年, 一经朝廷其他人过去了, 难免生出不满之心, 以为朝廷想要换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