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大门轰的一声关紧了, 阵风袭过, 激起尘土,带着一股死灰复燃的气息。辜泽宽才慌忙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头顶上挂着的油灯往下滴油, 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只是灯油的味道, 还有白磷的味道。
    手下的人一气之下拿刀将箱子挑翻过去, 手抄的经书瞬间洒落一地, 里面夹杂着一股扑鼻的灯油和白磷味, 冒了烟。
    辜泽宽急忙道:“把灯灭了!”
    还未等动手,地上那堆佛经已经瞬时燃烧了起来, 地面也如蝗虫过境一般烧到了自己脚下。很显然,这地面也是被做过手脚的。
    金殿中, 顾濯腰间别着长刀, 对着佛像拜了一拜, “佛经已经烧给您了, 来日拆了您的庙,千万别怪罪我。”
    藏经阁冒了白烟,小和尚顿时惊叫起来,个个提着桶前去灭火。
    “走水了!藏经阁走水了!”
    顾濯拽住了惊慌失措的住持,厉声道:“陛下有令,金庙不可有半点差池,这火若灭不了,拿你们是问!”
    “藏经阁常年有人守,不霉不燥,怎会走水啊!”只说了这么一句,所有人便急忙去了。
    顾濯带人急忙赶到,藏经阁几乎已经烧了大半,隔壁就是账房,只是无人去救账房的火,眼瞧着账房的屋顶要烧塌了。
    藏经阁有三层那么高,火势蔓延极快,老住持慌了神,指使着人赶紧去救火,连顾濯身边的人也要指使。
    顾濯看的眼烦,一把提起住持的衣领,“榆木脑袋!经书烧了朝廷还会再替你们安置,账簿若是没了,陛下要了你们的脑袋!”
    “阿弥陀佛!经书不能烧啊!”
    “有什么不能烧!住持要救的当真是经书?”
    顾濯抬眼看了一眼账房,一把将人丢开,立马命人去救,道:“账簿不可少一寸一毫,就是只剩残渣也给我拿出来!陛下若是追究下来,你我的小命都不用要了!”
    韩承带人去救,还未等靠近,便见木梁轰隆一声掉落,火势一下便大了起来。顾濯眼瞧着账房就快只剩残渣了,急忙扶着刀柄,脸上不自觉冒了热汗。
    刚往前一步,韩承便急道:“主子!要塌了!”
    顾濯眉宇硬挺,眸中映着大火,“若不救火,陛下定会认为是我做的。”语罢,便冒火钻了进去。
    此木赶来,立在住持身侧安抚了片刻,但这住持怕是实在没见过这种场景,便一下昏了过去。此木安排人将他抬走歇息。
    这时候只见藏经阁里似乎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在嘈杂的人声与烈火中大叫了一声。“顾濯诈我!我取你狗命!”
    外面救火的小和尚忽然身子一颤,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耳朵出了问题,随后又急忙跑着救火。
    那影子忽然倒了下去,隐匿在了大火中,此木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静静立着。
    .
    韩司尘等的着急,眼看着天色暗了下去,天边某处冒着阵阵黑烟,怕是什么地方着火了。他急忙起身,刚要出门便被拦了下来,只得慌张地在屋里踱步。
    府外嘈杂声起,韩承背着一个软瘫在他身上的人奔了进来。
    韩司尘一瞧,正是顾濯,只见他半条手臂已经被烧焦,衣着杂乱地昏迷着。“他这是把自己烤了嘛!”
    韩承忙道:“主子进了大火里,把自己烧着了。还请太医看看!”
    韩司尘立刻叫韩承把人放到塌上,遣人去备了凉水,又急忙让人快马去太医院取药箱。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李南淮的耳朵里,夜里皇帝的舆马便到了清宁和晏。
    顾濯还没醒过来,李南淮便皱着眉坐在床前。
    “你是说藏经阁忽然着了火,连同着账房一起烧了,可有查到缘由?”
    韩承道:“火才刚灭,藏经阁已然成了灰烬,还没查到缘由。”
    偏偏是在他要查账的时候,账房着了火,又偏偏是在顾濯去拜佛的时候遇上了。李南淮沉思了片刻,下人给奉了茶。
    韩司尘给顾濯诊脉起身,道:“顾大人闯入大火中,烧坏了皮肤,内力也因烟熏火燎伤了脾肺,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要好生养着。”
    “韩太医,”李南淮道,“听闻今日你一直待在这里?”
    韩司尘躬身回应,“今日顾大人请臣喝茶,忽然来了人说金庙着了火,顾大人便将臣抛在了这里,说去去就回。”
    李南淮撇着茶沫,淡淡点头,“劳烦韩太医多照看些了。”说罢便起身离去了。
    门外站着都多人,虽然是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李南淮忽然脚下顿住,扭头一看,道:“安江南。”
    安江南近日一直跟随顾濯,几乎从未离去,这次竟不小心碰上了从前的旧主。他瞬时机灵起来,拱手拜道:“镇抚听闻顾大人烧伤,甚是担忧,这才派属下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