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闻元洲,余苗从未信过。余苗正在暗地里查闻律。闻律是他爹,他爹结党营私,他能好到哪里去?如今在这里结交谢岫,指不定打了什么算盘。
    余苗道:“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不是废物,闻公子的手伸的太长,当心折了。”
    闻元洲颔首,“你说得对,人各有志,志向是否相同不是一顿饭能说明白的。可我并不是想与你结交人情,毕竟人情比不过公理,随时可断。我父当朝首辅,我却未曾受过荫庇,我科举入仕,来日进了御史台,只讲公理,不讲人情。”
    余苗不语,只淡淡看了一眼闻元洲,随后起了身,道:“谢公子,我公务繁忙,不多陪了。”
    余苗面前的筷子都没动,谢岫也急着起了身,“这就走啊?那……闻公子,对不住了,我来日再请你!”他拱手打算跟着离开。
    余苗道:“锦衣卫办案讲究实打实的证据,若你讲公理,便拿出些东西给我看。闻公子,敢拿吗?”
    闻元洲起身,笑道:“我会奉送到北镇抚司,余镇府且等着。”
    余苗轻笑一声下了楼,雨下大了,谢岫却没带伞,只得不要脸地挤进余苗的伞下。
    谢岫道:“你跟他不对付?”
    余苗回答:“公务,问多了对你不好。”
    “那我不问了。”谢岫没注意踩了一滩水,把余苗的衣袍溅湿了。余苗淡淡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谢岫神色微怔,急忙解释道:“我没注意,要不……你若不急,你送我回府,我给你烘干?”
    “罢了,本就是要送你回去的。”
    等到了清宁和晏,余苗的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谢岫却唯有裤脚是湿的。
    谢岫发了愣,本来打算只给他稍微烤一下就干了,也不必欠人情,可如今一看,这人怎么浑身都湿了?
    余苗头发还滴着水,谢岫便连忙给他倒了热水,小心翼翼问:“你这衣服全都湿了,穿着也是难受,不若脱了,我拿去给你烘干?”
    余苗抬眼看了一眼他,然后转过身开始解腰带。谢岫立在一边,心想:“里衣也湿了?湿的倒是彻底。”
    谢岫没多看,接过衣服就拿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抱着一身干的衣裳,道:“这是我的衣服,你与我身量相似,大概是合适的,你暂且先穿着吧。”
    余苗光着上半身,接过衣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沉默着套上了衣服。随后他的眼睛瞥到了某处,便问:“你的鞋都湿透了,为什么没换下来?你是在泡脚吗?”
    这时候谢岫才注意到,便解释道:“我忘记了。”
    忘记了?他分明就是孩子心性。余苗穿戴好了,拉着谢岫去了他的寝室,憋着脾气给他脱了鞋,但又找不着干净的鞋在哪。
    谢岫盘着腿坐在床上,大笑道:“你在我的屋里找我的东西?你不如直接问我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余苗看他这般猖狂,索性不找了,一屁.股坐下,冷声道:“那你就光着脚。”
    谢岫瞬间闭了嘴。
    雨声盖过了谢岫的余音,余苗开口问:“你怎么会认识闻元洲?我告诫过你在帝京要安分守己。”
    谢岫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脚,随意答道:“不是我认识他,是他找的我。他为什么找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大概是知道我与你走得近,他为了见你?他今日不是有事跟你说吗?我只不过是做东让你们见一面罢了。”
    余苗沉了口气,“少见这种人,也不要谁的话都信。”
    “好,”谢岫懒懒地道:“那我就只信你的话,除了你,谁的话也不信。”
    “我说让你只信我了?”
    谢岫微抬嘴角,“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只信你吗?镇府大人,我可不是你手里的锦衣卫,不会猜测你的心思,更听不出来你隐含的意思。你说什么,我听到的便是什么,我便信什么。”
    余苗微微歪头,眸中含笑,淡淡扫视着他。他哼笑一声,“行,你最好按照你说的做。”
    .
    北镇抚司查案查的火热,关着大门,但后门却来了客。
    闻元洲没送来什么东西,他自己来了,余苗与他在会客厅内喝茶。
    “闻府因我父亲而常有客人,‘客’与‘利’字永远是相关的,因此其中的门道绝非简简单单的一条线。”闻元洲喝着茶,“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你想为魏家洗清冤屈。若按照想弄死魏霄的人的想法,魏霄此刻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是他没死,因为陛下护了他,但也不得不委屈了魏家。但他们的想法不仅仅是委屈魏家,他们要的是魏霄去死。陛下不在帝京,我父亲掌管政事,魏霄定然会受人排挤。”
    余苗道:“闻律是你爹,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