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帝京。”谢熠秋说着拆开来看,他抬眸看了一眼顾濯。“李南淮要回京了。”
    “现在才回京,看来传言中他和北蛮打仗真是他自己传出来的假消息。”
    谢熠秋轻笑一声,将信递给顾濯自己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可知道?他要让人觉得他耗费了国库,耗费了心神,耗费了精力,还耗费了时间。更重要的是他不在帝京的这段时间,他要让帝京权势变动。”
    他再次拿起扇子,给顾濯扇着风。“他因朝臣的压力不得已重用了舜秦王,谢岫被押在帝京当质子,但是他却给了谢岫禁军之权,就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所以他当真想给谢岫权力吗?谢岫不过是权力转让的一个接口罢了,他真正想给禁军大权的是闻律。”
    顾濯将信件收起来,抬眸看着谢熠秋,细细听着。“难怪了他故意在临牧待着不回去,他是想给闻律充足的时间接管整个帝京。看来,他一定是在暗地里给了闻律某种暗示,告诉闻律谢岫是可用的。”
    “谁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呢,闻律当真就上套了。”
    将谢岫送去帝京是谢熠秋跟舜秦王提出来的,顾濯对此不甚了解。但此刻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闻律想着与谢岫同在一条船上,但这是李南淮故意给他下的套,那来日除掉闻律的时候,是否会牵连了谢岫?”
    谢熠秋道:“兵行险招,李南淮绝对不会牵连谢岫,因为谢岫的背后是舜秦王,青甘一日未收,谢岫便一日受这份庇护。谢岫可不傻,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绝对不会真的和闻律一起谋反。”但谢岫也是个会蛰伏的人,他老早就知道自己才是储君,可他还是愿意蛰伏在帝京做一个质子。
    若有人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任何一个人都会生出反心。谢岫还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他的心里是否真的已经生出了对李南淮的反心呢?
    谢熠秋接着说:“若他真的生了不臣之心,李南淮也不会杀他,会留他到青甘收复的那一天再除掉他们父子。所以李南淮大费周章布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闻律一党连根拔起。”
    闻律一众如今的人大多都是从前裴钱留下来的,在帝京盘根错节,极难铲除。李南淮抓不住闻律的错处,他们便死死地纠缠着帝京,侵蚀着北明。所以李南淮是在故意给闻律制造一个错处,那就是谋反。他要给闻律一个谋反的机会。他握着军队这半年在临牧不是为了和北蛮打仗,而是在养精蓄锐,回京拿下闻律。
    这是一盘棋。其中有一颗棋子是谢熠秋给他送去的,于是他当成自己的用了,那就是谢岫。
    果然呐,顾濯忽然笑了,他知道,李南淮绝对斗不过谢熠秋,因为谢熠秋是个可以用一颗小棋子操控大局的人。
    顾濯将司少仓遣了下去,朝着谢熠秋伸过去手,手掌紧紧握着那双手,他好像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里了。
    他开口问:“这封信从何而来?你在帝京有耳目?”
    “当然。”谢熠秋故意露出一副傲气的姿态面对着顾濯,“我只是离京了,不是死了。”
    顾濯有几分担忧,道:“可信吗?”
    “可信。”
    能让谢熠秋信任的人很少,就连顾濯也是与他相处了六年,到现在才算没有了半点怀疑。顾濯故意将人捞到自己这边,紧紧箍着谢熠秋的腰,问:“是谁?”
    帝京一定有谢熠秋的耳目,顾濯知道,因为他在帝京中也有给他传信的,但那些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可是谢熠秋对那人的评价却是“可信”,那便意味着这人不简单。
    谢熠秋故意不透露,只道:“你与他交情匪浅。”
    顾濯猜着,余苗?不可能的,余苗曾是李南淮的手下。他想了一会儿,道:“韩太医?”
    谢熠秋笑着默认,顾濯却惊了。这个韩太医当真是个人物……
    但他又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若是韩太医一直都是谢熠秋的耳目,那么从前韩太医对他无话不说,且说的都是谢熠秋的事,难不成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记得,谢熠秋身中蛊毒的事情是韩太医告诉他的,谢熠秋被李南淮关押在璇玑宫也是韩太医告诉他的,谢熠秋的眼睛是他陪着韩太医一起去治的,谢熠秋假死……大概也是他做的。
    “那个老东西!”此刻顾濯脑中浮现出一张笑盈盈的老脸,他真想给韩司尘那老东西一脚。合着自己以前是被他算计着,或者说被这主仆俩算计着?
    连谢熠秋假死都是他做的,那还真是可信。
    .
    韩司尘带着太医院一帮人进了阳神殿,大殿里里外外堆满了人,不少都是来觐见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