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

作品:《反宅斗套路

    胡菁瑜瞬间失声,痰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霍家老太君,又看向梁国公和梁国公夫人,再往下是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和几房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然而从前待她那样好那样和气的人,此刻全都横眉怒目的看着她。便是不显露怒容的,也都撇过脸去。
    胡菁瑜越发委屈的哭出声来。穿过来这几个月,她已经真的把自己当做了霍青毓,更把梁国公府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今被亲人如此冷漠的对待,向来娇生惯养的胡菁瑜根本承受不住。
    霍家老太君神色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说道:“早该觉出不对的。捧着不知来处的妖孽疼宠溺爱,却害的自家骨肉流落一方。咱们霍家这是造了什么孽,要遭到如此不幸!”
    “把人秘密关押到暗室里去,细细的拷问。我要知道,这妖孽究竟从何处来,究竟怎么上了我孙女的身,又想要对我梁国公府做些什么!”
    贴身伺候老太君的方嬷嬷欠身应是,起身向两旁侍立的心腹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众人默不作声的押着瘫坐在地上的胡菁瑜进了暗室。
    一直面无表情,静坐在屏风后头的霍青毓起身地转了出来。
    原本不动如山的霍家老太君立刻招手儿叫道:“我的乖孙儿啊,快过来祖母这边儿,叫祖母好好瞧一瞧。”
    霍青毓笑着站定,先向老太太请安,次后梁国公、梁国公夫人、二房长辈、三房长辈的一一拜见过,又同平辈的姊妹兄弟们厮见过,方才在霍老太君身旁坐下,神色倒是比众人都要从容镇定。
    霍老太君搂着霍青毓细细打量,看到音容笑貌全然陌生的孙女儿,霍老太君忍不住泪眼涟涟,握着霍青毓的手问道:“……你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扎挣过来的。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啊!”
    霍青毓眼眶儿微红,她盼着一幕足足盼了两辈子,如今天随人愿,霍青毓反倒是没了最初的激动,只觉得满腔酸楚全都自心肝肺腑堆聚到嗓子眼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努力逼回眼中的湿意,随口说道:“还好吧,索性都过去了。”
    一句话落,满堂里坐着的长辈们却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梁国公夫人哭嚎着上前一把搂住霍青毓,把人死死的按在怀里,歇斯里地的捶着霍青毓的后背,一句心肝儿一句肉的喊着。一直绷着的梁国公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各房的叔叔婶婶也忙凑上前来,哭声询问霍青毓这些时日到底遭遇了什么。
    霍青毓深吸了一口气,在长辈们的声声催问下,仍旧是有选择的吐露一些实情——只说了自己一觉醒来成为沈桥,武力震慑冯老三收拢一干手下,并为沈桥报了仇的经过。至于上辈子亲人相见不相认的种种纷繁过往,霍青毓一盖隐去不提。
    饶是如此,仍旧听的霍家众人啼泣不止,心疼的了不得。
    反倒是霍青毓转过头来安慰了众人半晌,眼见天色不早,霍青毓这才话锋一转,开口说道:“我须得私下见见那位胡菁瑜。有些事情,我总要问个分明。”
    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众人当即点了点头,命人引着霍青毓去暗室。
    并未领会霍青毓口中“私下见见”这句话的意思。
    第十一章
    梁国公府乃是行伍出身,承袭家规祖制教导族中子弟,自然有其独到的一面。
    霍老太君口中所说的暗室,原是梁国公府用来惩戒家中犯错族人关禁闭的小黑屋。房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当地放着一桌四椅,是最劣等的杨木所制,桌上摆着一套粗胎白瓷的邢窑茶具,除此之外,房中再无一物。却是比府中最低等的丫鬟小厮们住的通铺还要简陋。
    府中各房子嗣但有犯错者,就要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被关禁闭。一面抄写祖制家规一面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认错了,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据说国公爷幼时顽劣,又秉性执拗从不肯低头认错,所以深受其苦。承爵以后,国公爷首要废的就是这一条家规。明令家中子嗣凡有犯错者,不再关暗室,改跪祠堂——
    用句国公爷的原话,“怎么说祠堂也比暗室阔亮多了,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胸襟广阔。即便是面壁思过,也要有眼开目阔的成效,否则关着关着都变得小家子气了。”
    这一番话强词夺理处且不必多说,然国公爷身为一家之主,既有明令,上行下效,这暗室倒是有十来年不曾动用过。
    霍青毓推门而入的时候,但觉一股尘土气息扑面而来。霍青毓掩口捂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方才迈步而入。
    小小的暗室内,方嬷嬷背靠门站着,霍老太君的心腹丫鬟红缨、偃月正一左一右按着胡菁瑜的膀臂压着她的头往大铜盆里按。不过几息间又把手松开,容胡菁瑜抬头喘几口气,如此反反复复,胡菁瑜满头满身的都是水,黑如墨缎的青丝凌乱的贴在脸上、身上,一身华服也被尘土水渍弄得脏兮兮的,分外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