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妹已经醒了……”程柏盛吞吞吐吐，“只是她……她……”
    这个口吻让程母一下子急了，一把掀开被子下床，看见病床上好好端坐着的程灵，一惊一乍得险些再度晕倒。
    程父半搀扶着程母，用手搓了搓程母的后背，慢慢说道：“小灵她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情况。”
    “——什么？失忆？”程母难以置信看着大女儿。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程灵，“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程灵缓缓摇头。
    程母泪水夺眶而出，“都怪我！怪我没有看好你！怪我非要去试那件衣服……我的灵儿啊！”
    程灵心底漫起一种奇异的内疚感。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看着程父搓着程母后背宽慰她，程柏盛慌手慌脚递纸巾抽盒。
    哭湿了几张纸巾后，程母红肿着眼睛开口：“那咱们怎么给灵儿治病啊？本来就不机灵，再失忆……”
    程灵：“。”
    程父说：“转院吧，海市这里能有什么好医院，回枫城找个资深的医生治疗。柏盛已经联系好了，咱们明天早晨坐飞机回去……柏盛，飞机包好了吧？”
    程柏盛点头，“咱们十点过去就行。最好别迟到，耽误了时间，人家机场不好安排起飞和航线。”
    程母拉着程灵的手，泪汪汪看着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力道轻的仿佛程灵的手是玻璃做的，一用力就会碎一样。
    这让程灵很不自在。
    她从小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呵护疼爱，此刻，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偷，怎么可能心安理得享受着他们的关心？
    “小灵，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头还疼吗？”
    程灵装作咳嗽，把手从程母手中抽出来，放在唇边掩了掩。
    “咳……我现在没什么难受的了，就是有点累了。”
    程父点点头，伸手将程母从病床上扶起来，对程灵说：“行，那你好好休息，我看你妈今天身体和精神状态也不算好，我带她出去吃点东西，顺便找个酒店安顿下来，你哥陪着你，你有什么事就跟你哥说。”
    说完，他对程大哥说：“小盛，你好好照顾你妹妹，今晚辛苦你，别睡觉了。”
    程柏盛沉稳的说：“放心吧，爸，妈，你们快去休息休息吧。”
    程母靠在丈夫肩膀，担心地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儿：“可是……”
    “妈，我在您有什么担心的，快去吧。人家医院说了，只能留下一个人陪床。您若今天不好好休息，累出个好歹来，等咱们回枫城后，大妹妹谁来照顾啊？”
    程母再三叮嘱后，依依不舍的被程父拖离了医院。
    程柏盛坐在凳子上，看着妹妹。
    程灵一直没说话，视线游弋在父母和自己的脸上，眉心微微蹙起，表情有些迷茫。
    眼神却很悲伤。
    那是自己从未在妹妹脸上见过的神情。
    让人心疼。
    一瞬间，他从心底接受了妹妹失忆这件事。
    妹妹坐在那里，像个陌生人一样。
    程柏盛忽然有点手足无措的尴尬。
    “啊，那个，小灵，你饿不饿啊？”程柏盛打破沉默。
    程灵将自己的视t线从病房门那儿收回来，冲程柏盛笑了笑，“我不饿。”
    “我问过医生了，你还是可以吃一点东西的。”程柏盛没话找话。
    “我不想吃东西，”程灵笑了笑。
    病房再度安静。
    程柏盛枯坐在凳子上，看着妹妹靠坐在床上，她正望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柏盛再次开口：“那你要去厕所吗？”
    程灵再度摇头。
    “对了，你每天都要做什么美容面膜，要不要我出去帮你买点？”程柏盛站起来。
    “不用，谢谢。”
    程柏盛尴尬的再次坐下。
    程灵看了一眼程柏盛，他一脸“我是留下来照顾病人的什么都不做我会不安”的表情，主动开口：“我的手机在吗？我想看看手机。”
    “有，有有……”程柏盛如释重负，有种总算照顾到病人的欣慰，“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从旁边的衣柜挂着的包里摸出一部手机，递给程灵。
    程柏盛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溺水的事……还是先别跟人说吧。”
    妹妹以前被茶杯烫红了都要发微博发朋友圈昭告天下……溺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憋得住？
    没想到程灵接过手机，表情严肃：“我肯定不会……我还想跟你们说一下，我溺水的事，最好是先别宣扬。”
    她想看看对方是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溺水这件事，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
    “啊……”程柏盛一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