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树上的人，大气不敢喘，心跳剧烈看着树下程灵跟两条狗对峙。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呼哧呼哧赶过来。
    程灵用余光看了一眼，是奇哥。
    奇哥换了一副备用眼镜，满头汗水往下淌，眼皮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有些结痂，可被汗水打湿，流下一行像是血泪一样的汗，看着颇为狰狞。
    “臭婊子！老子他妈打了一辈子雀儿，临末了被雀儿琢瞎了眼！”奇哥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剧烈的奔跑让他喉头一片血腥气。
    程灵两只眼睛不离藏獒，缓缓开口：“你一个好好的医生不当，非要来当毒贩。活在臭水沟的感觉好吗？”
    她居然知道自己曾经是医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是个外科医生吧？你这么年轻，能当上外科医生，想来从小到大也是人中龙凤，父母老师朋友眼中的天之骄子。你这种人才，只要回头，总会有一百种机会等着你的。”
    “你懂个屁！”奇哥唾沫横飞，咆哮着，“我他妈的没有回头路了！”
    当初，他参与买卖器官，被罚了一笔巨款，又被就职的三甲医院除名，蹲了两年监狱，认识了坦克的手下。
    再出来，物是人非。
    他心不甘！
    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想报复社会，找到了坦克。
    然而，然而。
    他现在的日子，太痛苦了。
    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敢去有摄像头的地方，不能坐t动车高铁飞机，带着一家人窝在这原始落后的小县城，不敢去想未来。
    就像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若是能回头，他即便不能当医生了，还可以去开个小诊所，可以去卖医疗器械，再不济，他可以送快递送外卖，至少活在阳光下。
    “你还有机会。你若自首，检举揭发，戴罪立功，至少下半辈子，还能挺起胸膛做个人。”程灵说。
    奇哥觉得，程灵这个人有种神奇的魔力。
    哪怕现在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着两头他都害怕的野兽，依然能心平气和的劝说自己，而且十分有蛊惑力煽动性。
    他忍不住就着她的话，畅想了一下。
    是啊，他也许下半辈子只能吃牢饭，但他的老婆孩子，可以重返社会，不用受这种苦。
    就在他心情动摇时，那两头藏獒回头无比凶狠的冲奇哥咆哮了两声。
    一下子喊醒了奇哥。
    对了坦克。
    坦克不过是贩毒网络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上头还有人，手眼通天，他即便真的此刻放过了程灵他们，他们也绝对不可能从十万森林中活着走出去。
    自己和家人，更不可能。
    奇哥恍惚的眼神一下坚定起来。
    “不，我没有回头路。”奇哥说，“发财，喜旺，上！撕碎她！”
    第68章 我第一次看见人仗狗势的东西！
    两头藏獒急不可耐扑上来。
    江起云、白沐川等人心脏陡然停止跳动。
    江起云抓着刀，准备跳下去协助，老斑鸠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服，“别！”
    只见一直稳如钟的程灵，忽然动了。
    她像一枚炮弹，朝一头藏獒扑过去，就在她跟藏獒要撞到一起时，程灵左手持刀护在自己的脸前面，顺着自己冲过来的力度，躺着朝藏獒滑去。
    藏獒腾空跃起，眼前的猎物忽然消失，只感觉从咽喉到肛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等它落地时，它有种奇怪的感觉。
    低头一看，它的心肝脾肺肾胃肠，淋淋拉拉撒了一地。
    藏獒脚一软，扑在地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程灵没给开膛破肚藏獒任何反扑的机会，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着站起来，反扑到地上的藏獒后颈，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藏獒的鼻子剁去。
    鼻子，是狗的命门。
    狗鼻子神经密布，只要受到重创，能够让狗瞬间丧失行动能力，甚至休克或当场毙命。
    藏獒拳头大小的鼻子，打着旋儿在地上滚出很远。
    程灵一甩两把刀，左手刀开膛破肚，右手刀斩落狗鼻，随着她干净利索的甩刀，砍刀血槽里的血珠被甩了出去。
    这兔起鹘落的出击，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另一只藏獒。
    奇哥扬着手，保持着让藏獒攻击的姿势——他缓缓张大嘴，瞳孔猛烈地震。
    太可怕了！
    连一分钟没有，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跟自己撒娇卖萌装傻，居然电光石火间手刃了一只藏獒！
    程灵急喘几口气，调整自己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另一只腾空落地的藏獒。
    外人也许看她此刻很从容镇定，但她自己却比刚刚更加紧张。
    两只藏獒许是很久没有遇到对手，面对自己时，难免疏忽大意。
    但她这一手，会激怒另一只藏獒，也会让另一只藏獒更加谨慎，想要寻找破绽攻其不备，恐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