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月抬头望向前面的大儿子,江起澜稳稳的开着车,车子穿梭在车流中,又快又稳。
    开门见到自己的时候,他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情绪收放自如,是个刚硬挺拔的好男儿。
    她再将视线转向副驾的小儿子。
    正在偷看的江起云,“嗖”一下子把头扭回去了。
    纪承月轻笑:小儿子特别像刚到主人家的小狗,又兴奋又好奇,还小心翼翼藏着掖着自己的好奇心。
    两个儿子都养的很好。
    她拉起丈夫的左手,轻声说:“老江,这些年,你辛苦了。”
    江镇国没说话,抓起妻子的右手,凑到自己面前看。
    这是一双吃了苦的手。
    纪承月的右手,有拿手术刀磨出来的厚厚的茧,有刀伤旧疤,有散弹弹片留下的坑洞,以及长期风吹日晒的痕迹。
    然而,江镇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
    这双手,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救了多少家庭;
    也是这双手,写出多少辛辣的时局点评,将战场中的信息及时传递出去,而不是任由强国随意扭曲事实。
    天下千千万万人都有过“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死扶伤”的大侠梦。
    但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
    他的妻子,就是一个侠者。
    江镇国温和的摸着妻子的手,“大家都不容易。”
    江起澜开着车,耳朵听着后面父母的聊天,余光能看到弟弟一分钟回三十次头偷看。
    他很开心。
    他更想将这份快乐的情绪,分享给程灵。
    就听江父忽然开口了:“起澜,你这车子……坐着很舒服啊!”
    江起云听了,立刻用心感受了一下:“真的哎,老哥,你这小破车,居然比我那辆大几百万的车坐着还舒服!”
    江起澜没解释,只是“唔”了一声。
    可嘴角微不可见勾起来一点。
    车子沿着高速疾驰,纪承月扭头看着窗外的高楼飞快出现,又消失。
    重回故土,枫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几乎找不到一丝一毫记忆中的痕迹了。
    然而,车子在江宅停下时,那种游子归家的感觉,才浓烈起来。
    江宅,跟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鹅卵石子路,石亭石凳,松柏树,竹子,窗户下花坛的菊花开败了。
    路的尽头,三层江宅房门前,老管家热泪盈眶看着自己。
    到家了。
    纪承月眼眶一热。
    推开房门,熟悉的地毯,窗帘,木制家具,书架……
    极尽可能的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生怕她感觉陌生。
    这个家,一直在等待她的回来。
    江父说:“起澜,你帮你妈把行李放我们卧室,再去后厨看看,饭菜多久能好。”
    江起澜应了一声,拎着行李和背包,迈着大步上楼了。
    “起云,你带你妈转转,看看你的房间。”
    江起云立刻拉着妈妈的手,领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江起云想要亲近母亲,而纪承月呢,想亲近亲近儿子,却又出于种种顾虑,放不开手脚。
    这种陪伴的事,不能让江起澜来。
    这小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说不定让妻子更感觉尴尬。
    “妈,快点来,我给你看看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状,有唱歌比赛,演讲比赛,还有我这些年的学生照,毕业照,对了,还有大学舞台剧的照片……”
    江起云兴奋地像个七岁的孩子。
    纪承月绽开了笑容,跟着小儿子上楼。
    江父舒口气。
    时隔多年,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江起澜将行李放在了父母卧室里,听着屋外江起云的欢快介绍声。
    他并没有急于出去,而是靠在了墙上,摸出了手机。
    微信安安静静的。
    没有程灵的信息。
    或许还在试镜吧。他想。
    他点开程灵对话框。
    【澜:接到了。我们刚到家。】
    程灵秒回。
    【程小灵:哭鼻子了没?】
    【澜:管家哭了,其他人都没哭。】
    【程小灵:好容t易阖家团圆了,别聊天了,去陪陪她吧。】
    【澜:有个事跟你说一声,我跟起云说了,你是影歌的事。他想问问你,能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那位老师。】
    【程小灵:哦,那位老师早就知道了。她居然没告诉起云吗?】
    江起澜想:怪不得江起云说阿里克赛嘴巴严呢。这也真够严的。
    【澜:没。我去陪他们了,晚些联系你。】
    【程小灵:嗯。去吧。等你信息。】
    程灵放下电话,看着衣柜里的衣服。
    该挑哪件去见纪承月好呢?
    她敢打赌,不超过两个小时,江起澜就会给她打电话,请她去江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