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应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暗自叫糟,他见屏幕里的禾奚摇摇晃晃,似乎是要挂视频,赶紧坐起来着急叫了一声:“禾奚!”
    禾奚果然被储应珣这句大声的吼叫吼停下来,小脸发冷地看着储应珣:“你还凶我?”
    储应珣声音又软了,一来一回他有点虚脱的感觉:“没有,我就是怕你挂视频。我是脱衣服了,这里很热,在车上睡觉不脱衣服睡不下去,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我太急,不小心拿错别人的了,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洗干净身体。”
    禾奚安静下来,但还是蹙着一点眉头,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通讯器局限太多,储应珣看不到禾奚在哪里,只能猜禾奚正蹲在什么角落,他手心发汗地紧握着通讯器,像第一天认识禾奚的毛头小子,看着禾奚粉粉的一张脸,满身血气到处涌。
    他仿佛鬼上身似的,脑子变成了浆糊,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忽然反过来查岗:“那你呢?你老是问我,你有没有乱搞,是不是又穿着一条短裤走来走去。”
    在禾奚皱起眉头要说什么时,储应珣又打断道:“我不信你嘴上说的,你敢不敢拍给我看看,今天身上穿着什么。”
    禾奚什么都不吃,但受不了激将法,他气得厉害,昏头昏脑就握着通讯器说:“我为什么不敢?”
    禾奚坐在软垫子上,本来想就这样蹲着给储应珣拍,又怕储应珣看不清楚,纤细手指扶住垫子边缘,跪在了垫子上面,通讯器被他放到前面一点的墙壁靠着。
    视角拉远之后,储应珣就能看到禾奚将近大半的身子了。
    “看到了吗?”禾奚还担心储应珣看不到,捏住衣角往上掀起一点,又给他扯了扯长到脚踝的裤子,翘起眼睛看他:“我今天穿的长裤。”
    储应珣看到了。
    和他一起看到的还有刚推门进来的一个男生。
    对方五官桀骜,个子很高,肩膀还有脸部的线条冰冷又锋利,一双手手掌又宽又大,像是能把别人脑袋砸到墙壁的长相,右耳有一颗亮闪闪的耳骨钉,被颜色自然的金发稍微遮住了半边。
    他揣着兜走进天台,眼眸刚往上一抬,就看到一点白软的肚皮,白到晃眼,两边腰身细伶伶的,肚子只有那么宽一点。
    一手掀着衣角让人看裤腰,一手捉着下面让人看裤脚。
    禾奚被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指立刻放下去,眼睛慌里慌张望向大门那边,一边捞起前面墙壁上的靠着的通讯器。
    储应珣还没来得及感觉到遗憾,就看见屏幕那边视角晃动,拍到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样子没有看太清,只从露出的一点鼻梁和眉眼判断出长得还行,是和禾奚一样年轻洋溢的岁数。
    对方此时正捂着鼻子,如临大敌地看着禾奚,指缝里一点一点流出血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禾奚班上没有天生金发的混血。他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认不太全,更别说是其他班的,但他昨天参加校运会的时候见过这个男生。
    当时是两个球队在打比赛,这个男生好像是校队的尖子,哪怕文化课成绩再差也能直保大学,据说家境也不错,人缘也好,打比赛的时候全程都有人嘶喊裴黎加油。
    禾奚不关心别人的家境,毕竟和他没有关系,他怔怔看着男生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看见过那么大的出血量,简直像两条细细的河流直直往下掉。
    难道长期跑步运动的人血会比较多?
    禾奚低头在口袋里拿出一块小小的包装纸巾,朝前递了递:“你,你要纸吗?我这里还有一点……”
    是他吃饭之前在抽屉里拿的,都塞在包装袋里,没有拿出来过,很干净。
    裴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流鼻血,他捂住鼻子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听见禾奚的话,才愣愣用手背抹了一下,抹完放在眼底一看,红彤彤一片。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下巴,哗哗留到他鞋尖前面一点的位置,就差一点就要弄脏价值几万的牌子球鞋。
    裴黎又去擦了一下鼻子,像被砸坏了脑袋,慢吞吞蹦出一个字:“……要。”
    禾奚顾不上收好自己的小垫子,他匆匆拿起通讯器,望了一眼那边神色凝重的储应珣,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一句:“先不说了。”
    随后挂断视频,把纸巾递给身边的小弟,让小弟递给裴黎。
    看见裴黎把纸巾拿到了手里,禾奚才放心地半蹲下去,把小垫子卷了卷放到原来的地方,他站起身用手拍了下腿上的灰尘,手里的通讯器忽然震动了两下,他低头看向屏幕。
    ——“刚才那个人是谁?”
    ——“别给他递纸,他流那么多血,万一讹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