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泽心头猛的一跳。
    宋嘉宁表情逐渐凝重:“他年纪大了,加上当时只是在同事桌上无意识看了一眼,记不住病人的名字。不过……这位老辈退休前在那个医院工作。”
    他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厉承泽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得到消息后我去查了,但是很遗憾……阿姨的病历没有问题,用药也没用破绽。”
    宋嘉宁说着,有些不忍看厉承泽的眼睛。
    帮厉承泽伪造的病历是套了放射性元素普遍的中毒症状来写的,首先是肠道问题,之后是造血功能慢慢过度到皮肤问题,最后是全身器官的衰竭。
    没有经验的医生单看这些病症,根本摸不到头脑,可能等人都死了也不知道病因。
    可是那个老前辈一眼就看出了病因,还说十多年前有类似的。
    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因为疑难杂症去世,可要凑齐两个关键点,指向性太明显了。
    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那么厉承泽母亲真正的死因就又问题。
    可是十几年前,医疗水平不如现在,证据也不可能留存,要查清楚太难了。
    在沉默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宋嘉宁在alpha当中也算高等级,可在厉承泽的气势下也感觉到了威胁。
    距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司冉笑容顿时凝固,仓皇失措的看过来。
    尹钺反应最快,立刻站起身往这边走。
    “先生?!”他行动不便,有些费劲儿的半跪在地上,担心的看着厉承泽。
    松木琥珀的味道多了些甜,像一朵蓬蓬的云,将暴躁的橡木烈酒慢慢按住。
    宋嘉宁把脸色很难看的司冉护在怀里,对一脸懵的林安说:“司冉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了。”
    说着看了眼厉承泽,又说:“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改天再来。”
    林安有些担心:“厉先生……没事吧?”
    “小七能安抚,不会有事的。”
    尹钺跪在地上,把浑身紧绷的厉承泽搂在怀里,一遍一遍抚摸他的后背。
    十年磨砺,厉承泽早已经是一把收敛锋芒的刀,极少出现攻击性这么强的一面。
    更何况,这里还有他好友的omega,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难的事情,他才这么失控。
    “先生。”尹钺笨拙的安抚怀里的alpha,“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厉承泽前额抵在他的肩上,每一次呼吸都又深又长,橡木烈酒像沸腾的海,剧烈的翻腾、滚动。
    尹钺被压迫感逼得有些难受,可他不肯松手,唇贴在厉承泽耳畔,轻轻唤他:“泽哥……”
    愤怒如同一直疯狗,撕咬着厉承泽。
    他从小就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医院,不住院的时候也要喝很苦的中药。
    她身上终年萦绕着苦涩的药味儿,可她的笑容却像三月的天,总说她觉得今天比昨天更健康了。
    每次回诊厉承泽都听得非常认真,年纪小小的他努力理解医生的话,他明白,妈妈只是身体不好,只要好好休养,可以长命百岁。
    可是没有。
    死亡来的那么快。
    快得厉承泽甚至没有时间去理解死亡是什么。
    之后他被迫长大,被厉天华紧紧拽着手腕,拉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久病成疾,他经历的、看到的、调查的都告诉他,她是油尽灯枯。
    “我妈妈是被他们杀死的!”
    厉承泽紧紧抱着尹钺,嘶哑着声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尹钺一想就明白了,他没想到,人可以为了权势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这一次我们可以查清楚,他们逃不掉了。”尹钺低声说,“我们可以……可以……”
    尹钺悲从中来,心疼的吻着厉承泽的鬓角,用唇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腺体。
    厉承泽忽然发力,将他抱起来,捏着他的后颈,吻了他。
    不是侵略的索取,是温柔的亲昵。
    他们彼此安慰,相互救赎。
    尘封了十余年的事情再次提到面前,这一次,厉承泽直接去查阮思洁。
    顾行舟已经和顾家断绝关系,厉承泽不准备再动用顾家的关系网,正打算从别的地方入手,接到了陈永慕的越洋电话。
    “先生,之前您让我查阮家违禁品的购买记录……”
    话刚开了个头,厉承泽打断了他,问:“身体怎么样?”
    “……还行,可以坐起来了。”
    “顾行舟呢?”
    被叫到名字的人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本少爷好着呢!小七生了吗?男孩女孩?”
    “快了。”厉承泽又跟顾行舟聊了几句,话题转回调查结果上来,“你查到什么了?”
    “阮思洁的导师曾经因为实验室失窃被判刑,没了导师之后她才转了研究方向。案子有些年头了,查起来很困难,那位教授出狱之后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