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有位老先生要见您。”
    开了一整天的会,厉承泽脸上有淡淡的疲倦,闻言道:“没有预约?”
    “没有,查过了,不是客户。”助理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将一张照片递给他,“老先生说把这个给您,就会见他了。”
    厉承泽把外衣挂好,回过头看到那张照片,微微怔住。
    “等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厉承泽问。
    “要跟李总通电话,晚上有个饭局。”
    “先见见人,电话之后再打。”厉承泽将外衣重新穿起来,“把人带到顶楼会客室。”
    顶楼的会客室通常是用来接待股东的,助理不敢随意猜测那位老先生的身份,立刻亲自去接人。
    正阳在大厅里等了很久,陪着他的那个中年人委婉的劝:“您出来很长时间了,要不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来都来了。”正阳脸上并没有不耐,往电梯口看了一眼,“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挪动一次太难得,懒得来回折腾了。”
    中年男人有些担心:“万一他不认识照片上的人,不见我们怎么办?”
    正阳:“他一定认识。”
    “虽然他比小少爷大几岁,可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应该对小姐没什么印象。”
    正阳依旧笃定:“他会知道的。”
    见他坚持,中年男人不好再劝,好在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年轻人从电梯那边快步走来。
    “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助理连忙上前。
    正阳站起来,温和的说:“麻烦您带路。”
    助理带着他踏入厉承泽专用的电梯,直达顶楼。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坐在沙发上的厉承泽闻声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正阳身上。
    短短一瞬,正阳已经在心里对这位厉家家族史上最年轻的继承人做了评估。
    想来,对方对他也是一样。
    厉承泽站起身来,客气且疏离的跟他打招呼,邀请他坐下。
    正阳对中年男人说:“你在外面等我吧。”
    中年男人没有异议,已经习惯了服从他的指示。
    厉承泽见状,挥挥手让助理先离开,自己烧了水,问正阳:“给您泡点儿茶?”
    “可以。”
    一杯碧色茶汤放在了正阳的面前,厉承泽坐在他对面,神态依旧冷淡,身上有久居上位的从容和矜贵。
    他不开口,等着正阳先说明来意,这是谈判桌上占据主动权的习惯。
    不愧是厉承泽,正阳想着,没直接说明来意,先问他要照片。
    厉承泽将那张照片拿在手里,问:“我是不是可以叫您外公?”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正阳道,“我叫欧阳正阳,是月儿的外公,照片里的是他的妈妈,欧阳若。”
    厉承泽脸上并没有惊喜或是柔情,似乎尹钺的家人对他来说跟外面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欧阳正阳见他这么冷漠,好奇的问:“找到月儿的亲人了,你不替他高兴吗?”
    厉承泽看着他,脸上不见半点喜色,反倒是眼神锐利,“是亲人还是债主,现在还不知道。”
    欧阳正阳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愣了一下。
    “现在有互联网,有大数据,以欧阳家的财力和人脉,要找一个人,用不了十年。”
    欧阳正阳听懂了厉承泽的意思,这是说他们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欧阳正阳苦笑,“你说的对,这都怪我,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老了才发现自己坚持的是个笑话。”
    “小若当初不肯按我的意思嫁给许家,从家里逃了出去。我想着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心气儿散了,在外面吃了苦就会回来……”
    当初就为了赌那一口气,维护所谓的面子,让女儿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外面。
    欧阳正阳独断了一辈子,从来不承认自己错,对外人都说是女儿自作自受。
    可心里的疼,只有自己知道。
    现在,他打算把这点痛拿出来,跟厉承泽换点东西。
    可是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眼睛,却忽然明白了,他的面子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尹钺从十岁就跟着我。”厉承泽淡淡开口,“这十年间,你们欧阳家既然没出现过,现在和以后也不必出现。”
    “我有钱有权,把他视作我的命,不缺你们欧阳家的任何东西。”
    厉承泽站起来,打算送客:“今天见你,是想把话当面说清楚。尹钺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们不要打扰他。”
    欧阳正阳明白已经没办法用亲情作为筹码,他气定神闲的更改策略,“张侨背后的人不是我,是月儿的舅舅。”
    厉承泽微微顿住,侧头过来,这是做了一个让步,给欧阳正阳继续说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