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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琢+番外

    心跳声骤然放大,陆昭戎在那片压迫里张不开嘴,也没办法迈开步子,惊悸之感下心绪一片空白,恍然回神,他急忙跟上于长玉的身影,“不——”
    “人总是要死去的。”于长玉平淡地打断他的话,“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失去生命在天虞山是常有的事,我还以为,只有天虞才那么残忍。”
    如此冷漠的态度让陆昭戎瞬间觉得,这个人真的好遥远。
    神清明在上,人肮脏煎熬。一个月了,他寻找不到于长玉的裂缝,哪怕是这样阴暗的事情。
    “你失望了吗?”
    他低垂着眉眼,试图藏住那些控制不住的难过和失落。
    于长玉脚步一顿,抬眼望来。
    他不敢抬起目光。
    他害怕看到于长玉冰冷审视的眼神,虽然他觉得于长玉不至于那么无情。
    “昭戎。”
    长玉只是语气平静地叫了他一声。像是在提醒他不该如此越界。
    ——他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痴男怨女。
    遥不可及地看着、听着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一种疼痛。
    他明明近在眼前,却总觉得咫尺天边。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触碰,却总是生出妄念,然后受伤。可是明明那么近那么近,近到他愿意去守望,愿意去等,愿意臣服于心底的不甘。
    秦府送来的饭菜他索然无味,沐浴时难以控制地神游天外,婢女来传话说了什么他也一概不知,却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与我同行的那个公子呢?”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这些。
    婢女低头回答:“那位公子在西厢房的东户里,自少爷住进院子里,每户皆带小庭院,公子可安心。”
    陆昭戎笑了一下,秦满这人倒是挺会享受。
    “带我过去。”他左想右想不放心,“晚些我去见你家公子。”
    现如今各府都流行喊少爷老爷,听得他颇不自在,于是也从来没改过口,估计以后也改不了。
    婢女先应“诺”,然后说:“少爷问两位公子,可否换至一间房。”
    陆昭戎怔了一怔,这丫头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少爷?
    不过要紧的还是一间房的问题。秦满既然这样问了,至少说明他和长玉之间确实是有一些……能够被人看到的暧昧氛围。其次也说明秦满此人极其敏锐。
    他遣人来问自己,便是一个照面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更说明此人心之果决。
    陆昭戎稍有沉吟,“已经问过那位公子了?”
    婢女回话:“少爷只叫奴婢来问您。”
    陆昭戎沉默了。
    他低头笑了笑,忽然在唇齿之间尝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也就于长玉那样,可能永远也不会知晓情事的人,才会无所察觉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就不愿满足了。
    好像过去一个月,他的种种看似简单自然,实则早便暗藏玄机的行为毫无作用。好像其实从一开始,他以为的从容坦然都是只是基于,于长玉能够先发现这件事,然后他才能得到些许回应。
    “不必了。”他看了婢女一眼,“带我过去。”
    “是。”
    秦满给他安排的院落很精细,虽看起来很简单,但仿佛住在里面的人极其讲究——这可能是秦满对他的初步印象。
    相对而言,于长玉的院子就简单雅致,无花无草,只有几棵树,像极了他这个人,平淡自然。
    陆昭戎左右打量一遍,抬手示意婢女离开,道,秦满是个有心人。
    艳阳的光线缓慢转动,檐角投射的影子静悄悄地爬到院内,陆昭戎眸光一动,瞧见于长玉的影子在地上。
    “铛——”
    轰鸣且余韵悠长的钟声里混迹着杂乱的飞鸟扇翅声,金色的光线铺落在于长玉身上,镶嵌在淡色的青衫边沿,他的目光仿佛瞬间穿越了整座城市。
    陆昭戎觉得他能看见于长玉带光的睫毛和透彻的眼瞳。
    他身上沧桑却纯净的气质能带动整片天空,直到惊动人心。
    他喜欢这样的于长玉,拥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喜欢于长玉,在这一刻的心情无比清晰。
    于长玉看见他的时候,天上的云仿佛凝滞了一瞬。他从屋檐上翩然落下,就如檐上的栖鸟悄然落地……陆昭戎克制了一下微动的指尖。
    随着静谧的气氛漂流转动,他笑了一下,找了个理由:“我想带你出去走一走,教你一些简单的事情。”
    于长玉回之一笑:“好。”
    他在前面慢吞吞走着,于长玉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至于说什么只能顺着理由圆。
    花是什么花,鱼是什么鱼,房间怎样分布,住房有什么讲究……
    小神仙一直安静地听着,从不插话。
    “累吗?”
    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