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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如琢+番外

    我撑着床柜折腾着翻下床坐在床沿,缓了一阵抬头看她,“神舍平日里有些不成规矩。”
    于铃沉思了一阵,问:“你的意思?”
    我招了招桌上的杯子,没能稳住,在桌上滚了一圈摔碎在地上,“昨日周府可有送人来?”
    “有。”于铃换了一只倒上一杯送过来,“漂亮小哥儿跟前不是有个漂亮小姑娘,他朋友家的小妹,总来这边。我私下里让她去办了。你要过问?”
    她说的,应该是沈桑。
    “她认得你?”
    “不知。我写在树叶上飞给她。”
    我看着悬在跟前的茶杯,接过来润了润喉,道,前日提了,次日便办好,陆昭戎总是行事利落,“除她外,你……有看得入眼的人吗?”
    她似怔了一下,遂又皱起眉头,有些不解:“总是跟着你的那个丫头就很好,怎么不用?”
    我沉默片刻,解释道:“她与昭戎与周府有些龃龉,恐怕不能行事。”
    于铃思索回忆半晌,不太确定道:“昨日,她也一并过来了。”
    我心底忽颤了下,又迅速掩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过来做什么?”
    于铃并没觉出什么,回道:“她说那漂亮小哥儿让她过来,给你带了封信。后来跟漂亮小哥儿朋友的小妹拌了嘴,不欢而散了。”
    是昭戎在示弱。
    我心里很难过,由于不知该不该顺着他的意思而出现了一瞬的思路空白,纠葛许久还是压下去,说:“让她过来,你去南山脉或旁的几条山取几只小兽来。”
    于铃顿了下,语气迟疑,“你做什么?”
    我咳了两声,并不解释,只往她身上弹了两道印记,简短道:“避开大荒,吩咐于燕之去守着。”
    “神诏?另一个是什么?这是——”她似是不可置信,神色中闪过一抹异样,“灵山通印?”
    我抬眸注视她。
    于铃忽地抬头,神色郑重地看着我,细究之下竟有几分兴奋,隐忍半晌,规规矩矩行了一遍祝愿礼,道:“谨遵神祇。”
    “嗯。”我应道,又咳嗽了一下,“去吧,小心些。”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退了几步后转身离开。
    我静静地发了会怔,然后提了提力气从床上起来,仔仔细细把被褥折叠起来,又仔细思索应当叠的还算好看,于是摸到桌前坐着,等黎红木过来。
    “公子?”
    黎红木惯常敲门后叫我一声,听我应了才推门进来。
    她粗粗打量了一遍屋里,皱了下眉,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纸,“公子,陆少爷给您留的信。”
    ……留?
    我伸手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又很好地掩饰过去,很自然地拿在手里。
    “公子。”她有些迟疑地看着我,“方才,我……我见了于姑娘。”
    我注视着信函上写的“亲启”二字,应道:“嗯,她说什么?”
    “也没什么。”她好似忽然放松下来,见我抬头看她,便解释道:“于姑娘叫我认一认她便离开了,我想着,公子是有要紧事吩咐吗?”
    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略带忐忑地拆开信封。
    她看我动作,识趣地不再开口。
    我心中率先自我铺陈了一遍,然后才平和地读进去:
    入眼依旧是颇有礼貌地问候,似乎每封信都是这般,有礼有仪。
    他洋洋洒洒写了好大一篇,先是问我在别处住的好不好,接着仔细解释了为何提前启程,也没有半分怪我的意思。随后又言辞谨慎,向我说明当日不该对我言语攻讦,希望我不要一直避而不见云云。
    我读着便渐渐有些怅然,道他早早猜到我只能过来神舍这边躲着,却不来寻我,只是小心翼翼维护着我们之间的关联,仿佛若非如此,我便会做出什么事来,丝毫不讲情面。
    我怔怔瞧着结尾处的说明,仓促几句,潦草几笔:“渝州事变突然,情况不明,此一去路遥无期,恐凶多吉少。待我至城中与你去信,勿念。”
    也不知是为了强调情景急迫,走得匆忙,还是为了撇开我去躲一躲心净。
    只是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样无情的一个人吗。
    但好在,不是什么更伤人的话。
    我仔细将信纸叠整齐,重新装回信函里。假装我没有看过,也便假装我没有想些难过的。
    黎红木紧跟着我动作,仿佛注意到我情绪有些变化,温声向我复述情况:“先前南术那边,从锦城调了很大一部分兵力,各家上交了大约三分有二,万不能再往下削。这一趟算陆少爷自己的,走得确实匆忙。”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陆府内里一下空了,高家昨日也传信问咱们何时去西部,说是一早便点了兵马。只等您了。”